《余韵随风》唇绽樱颗兮

16、做戏

　　回宫用午膳时，柳氏还未离开，而是在仔细地替我布菜。
　　“既还未走，便留下一起用膳吧。”我淡淡开口，“你们退下吧。”
　　见侍子们离开，柳随风轻笑一声，坐在了我对面：“凰主这次，不再质问侍臣为何在这了？”
　　这家伙，又揪着我上回的事情不放！我立刻从善如流地回敬：“既然风王君想让孤问，那孤便问问。爱卿为何还在这呢？”
　　他兴许没料到我会真的和他闹上，“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待收住笑意，他倾身向前，眉眼弯弯：“当然是，想多和凰主待一会儿啊！”
　　我笑着白了他一眼：“就料到你的回答不正经。”我夹了块酱鱼，细细嚼着：“其实孤本来就想叫你过来的，反正昭华宫离这也就一条路的间隔，方便得很。不过没想到你还在这，倒是正好省得麻烦了。”
　　“这倒是侍臣与凰主心有灵犀咯？”他随意地接口，我也就笑笑未答话，继续吃起了菜。
　　突然，我想起上午靖思三皇子的消息，想必听风阁也应该有所耳闻，便问他：“靖思国三皇子，要来和亲，你知道了吧？”
　　“听风阁的消息还没有闭塞至此，侍臣自然是知晓的。”他放下了筷子，淡淡抬眸看向我，“凰主想问什么？”
　　“我...”我开口时并未做多想，如今一时也是有点不知所措。这种事，若是还有多余的情报，自然一早就会有人来报，那我为什么要主动和他聊起此事呢？
　　我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开口：“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的看法。”
　　他笑了，挑了挑好看的眉毛：“于公，只要不是别有居心，靖思服软，亲送皇子前来，对周围几国自然是一种警醒，以此震慑那些图谋不轨之辈。况且，多一个兄长服侍凰主，也是有利于开枝散叶。只是这于私嘛...”他拖长了声音，不再继续。
　　我看向他：“于私什么？”
　　他笑着起身走到我的身后，俯身将我圈在怀中，精致的下巴靠在了我的肩上。我身子一僵，只感觉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耳畔：“于私自然是要吃醋了，又多了一个人来分韵儿的宠爱，侍臣如何能愿意？更何况，万一靖思的三皇子品貌俱佳，韵儿得了新人，便会将侍臣抛到脑后了，这该如何是好？”
　　我偏过头蹭了蹭他：“孤怎会是这般薄情负心之人。只要是真心待孤，孤自然不会冷待了。你说是吗？”
　　离得这般近，我依旧看不清他的眼中有几分情谊。那素日温和的桃花眸，让人看着便觉得情深。可是这双眼睛迷惑性太大，他又是那般聪慧，若只是借着这个优势逢场作戏，也不是不可能。
　　诚然我这些日子对他不免纵容了些，心下也一直在暗暗揣度。柳氏深知我中毒一事，必不可让他有机会转投敌营，否则后患无穷。如今我根基不深，若能最大限度地借他之力，便可事半功倍。如有独大隐患，待功成之日，再逐步打压疏远也不迟。只是，如果他真的只是逢场作戏，以他的本事、心计，注定是留不得了。
　　可若只是为了长远打算，我只需稍加宠信便可，为何又放纵了他平日里的言行与称谓。这可是涉及凰室威望颜面的事，我竟也不觉反感。这倒着实令我自己都有些费解了。又思及平日里自己面对他时的随性率真，毒发之时心中不自觉地呼唤企盼，对他“逾越”之举的多番宠纵，依靠在他怀中痛哭的信任依赖和今日这无头无脑的询问。这些反常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如今细细想来，当真是吓了我一跳。我一向不是贪恋美色的人啊，更何况倾君的妩媚绝艳才是当下时兴的审美，我怎么会让一个男子乱了心神！
　　那究竟，这些反常，是什么原因？
　　于是我苦思多日，终于欣慰地得出了一个满意的结论：
　　如今孤逢场作戏的本事着实高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