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上楼》百折生

9、第 9 章

　　第九章

　　这些天，感觉好像在梦中一样。然而梦终究是要醒的。几日的激情之后，我们渐渐平静下来。这里终非久留之地，我要离开了。小雪没有挽留我，她为我订了返程的机票。
　　离开前的那一个晚上，我们有些依依不舍。小雪突然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现在就告诉你，因为我想知道小芳喜欢的男人到底有什么特别？”
　　“你也认识小芳？”我有些吃惊。
　　她笑笑说，“我们不但认识，而且还是最好的闺蜜，无话不谈。很早我们就在一起了，小花那个公司就是我和小芳一起创办的，现在我还是公司的股东。小芳是一个好人，她有博爱的精神，对每个人都很好，不过她是个单身主义者，很少能有人让她动心。我们这些人对小芳来说是朋友、姐妹、甚至是女儿，只有小瑜不同，她是真爱小瑜，而且用情很深，如果她是男人，肯定会娶小瑜当老婆，如果小瑜是男人，她也肯定会嫁给她。我以为她这辈子不会对别人动心了，不过前段时间她突然对我说，她对一个男人动了真情，我知道她说得是你。我很好奇，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小芳喜欢上你。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以前我在小花的婚礼上见过你，只是你没有注意到我。那天你一到酒店我就认出了你，我没有忍住我的好奇心，想考验你一下，结果发现你和其他男人没有什么不同，很快就上钩了，我没看出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大概小芳是爱屋及乌，她喜欢小瑜，顺便也喜欢上你。不过现在觉得，你还是有些特别，说不出来原因，就是有点莫名喜欢上了你了。但我明白了小瑜为什么嫁给你，因为你用爱征服了她，就像现在你用爱征服我一样。女人都喜欢被爱征服的感觉。”
　　小雪接着说，“我知道你为什么郁闷，因为小瑜对吗？你们的感情出了问题，我看这次□□她要和你散了。你知道吗在维港有个富商在疯狂地追求她，那个男人既比你有钱，也比你年青帅气，小瑜大概是动心了，经常和那个男人一起吃饭。”
　　我问她，“你怎么知道的啊？”
　　她回答说，“是小花告诉我的。我和小花也是好闺蜜啊，我们经常联系，她什么事都给我说，所以你们的事我都知道。”
　　我的大脑顿时有些混乱，关于小瑜的传闻我也听说了一些，不过都是些风言风语，我不太相信，但既然是小花说的，那就八九不离十了，我了解小花，她不会造小瑜的谣言。小雪发现了我的异常，轻声地说“是不是我不应该告诉你？看来你还爱着她。”我说，“没有，随她去吧。”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问小雪，“为什么你不想成家，以你的条件，找一个好男人应该不难。”
　　她轻叹了一声说，“ 我觉得自己长得漂亮，也挣了点钱，经常接触的都是些精英和巨富，时间久了眼光自然就高了，普通的男人还真看不上，可那些有钱的男人和我玩玩还可以，真心想和我结婚的还没遇到？就怕像小花那样，虽然自己混成了大老板，找了个高富帅，最后不也是说离就离了。”
　　从澳洲回来，小花就和男人开始了离婚大战，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到现在也没有理明白。
　　小雪接着说，“我还是过几年再说吧，等年龄大了，说不定就和小瑜一样，找个老实男人嫁了。”
　　我问她，“我老实吗？”
　　她笑着说，“总体上你还是个老实人，就是偶尔有些不老实。你要是真和小瑜散了，就来找我，或许我真会嫁给你。”
　　我强颜欢笑，尽量掩饰内心的失落，但我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小雪看出了我的失落，她把我拥在怀里，想以此来安慰我。在她柔软而温暖的怀抱里，让我甚至有种母爱的感觉，尽管我比她大了不少。母亲一直对我很严厉，我从小就很少感受到母爱，或许这也是造成我性格有些孤僻的原因之一。此刻，我深切感受到了小雪艳丽的外表和放纵的生活之下掩饰着的，那颗充满爱和善良的内心。
　　我终于要走了。第二天一早，小雪开车把我送到机场，分别时，她拥抱着和我吻别，然后轻声的在我耳边说，“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这是在网上颇为流行的一首小诗，今天听小雪吟诵，心里顿时生出一种酸楚。有些缘分注定是短暂的。人总是徘徊在取舍之间，总是要无可奈何地放弃一些东西，对我是这样，对小雪也是这样。生如寄旅，谁人不是过客？但真情永恒，很多美好的东西虽然远去，可并没有消失，而是深埋在心底，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我转过身，向着安检处走去，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虽然我算不上坚强，但也很少流泪，这是我很多年来第一次流泪。
　　动人的艳遇没有使我的心情放松起来，我知道那是因为我还爱着小瑜。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里，小瑜依然没有回来。我很想打电话给小瑜，问一下她现在的情况，可是我始终鼓不起勇气，只好等待着，就像等待末日审判。就这样过去一个多月。
　　一天晚上，我从瑜伽馆回来，发现门只是带上，没有锁死，知道小瑜回来了，心中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兆。我走进门，看到小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放着一个大行李箱。我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沉默了许久，她突然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沓相片，扔给了我。我拿起相片看了看，顿时蒙住了。这是我和小雪一起游览时的合影，有几张还照得极为亲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很久小瑜才说，“我们当初的协议还算数吗你还在意我吗？你还在意我们这个家吗？你不会告诉我你和这个狐狸精只是一起去看风景吧？”她的声音很低，显然在尽量压抑着怒火。
　　我无法否认，很想给她解释一下，说我孤独、寂寞、失落，需要有人来安慰，可这是理由吗？我根本就无从解释。又沉默了许久，小瑜又说，“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说完她拉起行李箱，径直走了出去。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很久才回过神来。我走进小瑜的房间，房间的抽屉和柜子都敞开着，我翻了翻，重要的东西都带走了。看来她真的要离开了。整个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不停地想，是谁把照片给小瑜的？难道是小雪故意害我？可我又觉得不像，小雪不是这样的人，她虽然放纵，但仍然是个诚实善良的人。那会是谁呢我去古城没有告诉任何人，照片也只有小雪有，不是小雪又是谁？我很想打电话问问小雪，可是即便问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于事无补。我就这样胡乱的想着，一直到黎明才睡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焦虑也日渐加重。我感觉到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我不停地宽慰自己，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何况谁人背后不被说，随人背后不说人？我没有害怕，只是焦虑。我劝自己坦然面对，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并不是我不在意失去小瑜，而是我觉得我可能没有资格再拥有她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礼拜，我接到了小雪的电话，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小花因为闹离婚，心情不好，前些天跑到小雪那里散心，偶然在小雪的电脑里看到我和小雪的合影，觉得有趣，就拷贝了下来，放到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里。回来后有一天她把电脑忘在家里，正好那天他男人偷偷回来。她和那男人已经分居很久了，只是离婚手续还没有办完。那男人见到小花的电脑，打开来偷看，无意中看到这些照片，他认识我和小雪，也知道我和小瑜的关系。因为公司股权的事，那男人一直恨着小瑜，见到这些照片，如获至宝，他把这些照片给了一个维港的狗仔，想让他把这些照片传播出去。这个狗仔得到照片以后，先去找小瑜，想让小瑜花钱买下来，小瑜不同意，他就把这些照片贴到了网上，现在这件事已经在两地传开。我听了这些，立即有一种被人当众扒光的感觉，脸上不断地发烧，我极力保持平静，安慰了小雪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我想到了小瑜，如果这件事只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她也仅仅是恨我一个人而已，现在闹成这样，她肯定压力很大，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住这种压力。我很想打电话安慰她一下，可是我觉得我已经没有这样的资格了。盲目和她通话，可能会引起她更大的怒火。
　　这样又过了两周，小瑜始终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也没有和她联系。我想到了小芳，希望小芳能替我安慰一下小瑜。我鼓起勇气拨通了她的电话。小芳的手机号码一直存在我的手机里，我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和她联系。她正在维港，简单问候了几句以后，她让我什么也别说了，明天她会过来，什么事等见面再说，然后挂断了电话。随后的一整天，我都是在等待中度过的，直到第二天晚上七点，我才接到小芳的电话。说她现在回了特区，已经让人开车来接我了，让我下楼去等。我下了楼，按小芳说的，登上一辆白色的轿车。轿车把我送到一个城市边缘的小区。这里离维港很近，周边风景秀丽，而且交通便利，业主有很多是维港人，还有很多被保养的人，所以也有人把这里叫二奶村。我以前也来过这里，没想到小芳竟然在这里还有房产。
　　我按照小芳提供的地址，找到她住的公寓。走进屋子，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原来这套公寓是小倩的资产，平时并不在这里住。据说是以她父母的名义偷偷买的，连她老公都不知道。小芳回来的时候，就住在这里。我随着小芳进去，她陪我坐在沙发上，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说，“小花觉得对不起你，让我替她向你道歉。”我说，“这事本来就是我做错了，就是小瑜不知道，也是我错了，不关小花什么事。”
　　她笑了笑说，“才多大点事啊，你不至于如此吧？那些照片我也看了，都是一些在一起旅游的照片，没什么露骨的内容，你不用担心舆论，很快就会过去的。不过小瑜了解小雪，知道你们之间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我没事，就是有些担心小瑜，怕她承受不住压力。”
　　小芳说，“你不用太担心，我觉得她比你想象得要坚强，我现在倒是有点担心你，毕竟做错事的是你，舆论对你的压力更大一些。”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问小芳，“听说有个富商一直在追求小瑜，是不是真的？”小芳没有回答我，显然是默认了，我反而平静了一些，说，“这件事过错在我，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如果小瑜想和我分手，我没有任何意见。我什么也不要，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她的。当初我遇到小瑜的时候，就是空无分文，我也愿意空手离开。”
　　小芳笑了笑说，“你先别这么想，我觉得小瑜要比你想象得更爱你，她不一定和你分手。不过小瑜是个很传统的女孩，你和小雪出了这样的事，还被人曝了光，她肯定接受不了。你刚才问我有人追求小瑜的事，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现在觉得还是告诉你更好一些。确实有一个富商在追求她，她们一起吃过几次饭。这人是公司的一个大客户，年龄比你小几岁，人品不坏，很有钱，也很有魅力。他已经有家室了，据说和他老婆关系不太好，近来一直在闹离婚。他为了小瑜，前几天还特意找过我。他说他很爱小瑜，保证会娶小瑜，想让我促成他和小瑜的事，我当然不会这么做。他也问了小瑜和你的一些情况，我没有刻意瞒他，把你们的情况简单告诉了他。不过我觉得他可能是一时的冲动，未必真心想娶小瑜，小瑜也未必能接受他。我现在担心，小瑜因为过于伤心而失去理智，做出错误的决定。我也不敢去劝她，她现在不只恨你和小雪，也恨我，我怕劝她会起反作用。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一切都由她自己决定吧。”
　　听完了小芳的话，我冷静了下来，心中不再抱任何希望。我抬起头看着小芳说，“我尊重她的决定。”或许是怕我过于伤心，小芳用手抚着我的脸，轻轻的说，“不管你和小瑜是什么结果，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永远不变，我对你的承诺也永远不变。”
　　我站起身来想离开，小芳突然说，“真的要走了么？”我看到她的眼里闪烁着泪花，她是一个异常坚强的女人，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伤心。我突然理解了小芳，在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中，她的处境才是最尴尬的，我和小瑜不管怎么样，毕竟是合法的夫妻，而她什么也没有。她全心全意地爱着小瑜和我，却只能等着我们施舍给她爱。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低下头亲吻她的眼泪。她闭上眼睛，依偎在我的怀里，犹如小鸟般依人，小女儿之态尽显。在小花、小瑜她们眼里，小芳几乎无所不能，如神一般的存在，可她也有无奈的时候，也有伤心的时候，她也需要人来宠，需要人来爱。夜已经深了，我把她抱上床，为她脱下鞋袜和外衣，然后紧紧地拥着她。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紧拥着睡了过去。
　　和小芳见面之后，我彻底平静下来，既然我已经决定接受任何结果，那就不必再为此困扰了。我每天到瑜伽馆上班，努力做好我该做的事情，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闲暇的时候，我开始回顾我这一生，回顾这些年来我遇到的每一个人。我意识到，我这一生中最爱的，还是小瑜，给我最多幸福的，也是小瑜，即便以后分手了，我也会感激她，希望她能有一个更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