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磊落》胖乎乎

2、各怀心思

　　第二章各怀心思

　　陈明俊没有意外的收到了达华集团的录用通知。

　　这里解释一下劳务派遣和合同工的区别。

　　所谓合同工，就是和达华直接签订劳动协议的工作岗位，按照达华的标准缴纳社保公积金，说白了就是达华自己的人。而劳务派遣，就是达华委托第三方招聘、管理，所有社保公积金，包括如果有劳动纠、纷，都是第三方在管理员工，和达华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算是达华“借的人”，是外人。

　　这种“自己人”和“外人”的区别，现在直接体现了出来。

　　偌大宽敞的办公区中间有两个大会议桌，现在众人抽出时间在这里进行简单的欢迎仪式。两个主角被围在中间。陈明俊在外围远远看着。

　　“大家好，我叫董剑，大家可以叫我Jonny，我今年26岁，上个月刚从德国回来，今天开始加入这个大家庭，希望未来咱们相处愉快。”

　　今天是达华HR部门“自己人”新员工报道日，部门新招了两个人，董剑和陈明俊同岁，名牌大学毕业，海龟，脸上有着骄傲的神采。

　　“欢迎欢迎！”大家纷纷鼓掌，真诚的笑着。

　　“董剑是在那个team啊？”一个28、9岁的，一看就是热心肠微胖的男孩问。

　　“我们team。Jonny以后负责专家和主管、经理级别的招聘，以后大家多帮助他啊。”站在董剑身边的男人开口了，男人175左右，看上去比较端正。

　　相对于董剑，陈明俊更关注这个男人，感觉怎么说呢，天子骄子？那种不懈心机，与世无争的感觉，感觉是个单纯的人，可是单纯的人可以做到这个地位吗？

　　“周浩，组织发展经理。”

　　来自耳朵后面的声音和气息让陈明俊吓了一跳，一回头，是挑眉笑着看自己的杜磊。

　　他什么时候来的？吓死了，而且，距离过于近了！

　　陈明俊点点头，稍微不露声色往旁边靠了靠，试图远离杜磊。可杜磊像没意识到一样，反而把脑袋贴近陈明俊，以只有陈明俊能听到的声音说到：

　　“你不是好奇他么？”

　　我再好奇，也不想从你那里知道。陈明俊心想，莫名对杜磊有股火，也有点忌惮。

　　“大家好，我叫陈茵，大家可以叫我Jacqueline，我今年刚毕业，非常荣幸加入达华，请各位哥哥姐姐以后多照顾。”人美嘴甜陈茵给大家鞠了一躬，乖乖女的感觉。

　　绿茶的感觉。陈明俊心想。别说他有偏见，而是他眼光毒，不信往后后面的章节看。

　　“陈茵以后在我们薪资福利team了，大家也是，多帮帮她。”赵刚开口了。

　　赵刚，就是上一章蒿住杜磊要涨薪名单的薪酬部经理，看上去很严肃，几乎就一个表情。眉心的双川字，让人看了就觉得敬而远之，觉得自己欠他钱一样。虽然他是每个月审核工资发钱的。

　　“有没有男朋友？！！”人群中一个男孩开玩笑吼道。

　　大家笑着揶揄。

　　“还没有呢，我还小呢。”陈茵笑着眨眨眼。顿时迷倒一片。

　　笑闹结束，众人正要散去。

　　“还有三名新同事。”温锦发话了。

　　众人朝陈明俊的方向看去，那里杵着三个生脸孔，大家早就好奇了。

　　“这三位是劲州工厂HR，这个礼拜培训之后，会去劲州。来，你们也自我介绍一下吧。”

　　“大家好，我叫李喻，毕业于XX大学，请大家多多关照。”

　　一个男孩越过陈明俊，抢着第一个发言。

　　陈明俊看看那人，正高抬着下巴，热情而洋溢的介绍自己。XX大学，好学校啊，可惜，在座，哦不，在站着的，几乎都是这类学校的，没什么可炫耀的。但是人家不这么认为。

　　大家鼓掌，但明显力度不如刚才那两个，大家笑着，但眼神里明显不如刚才温度高。

　　发现了这个情况的李喻，有点尴尬，有点脸红，但强撑着笑。

　　“鲤鱼？挺好的名字啊”刚才那个热心肠胖胖的男孩笑着。

　　他一说，大家都会心一笑。缓和了尴尬的场面。

　　李喻有点感激的冲男孩笑笑。

　　“我叫王烨~”胖男孩笑着，“这个漂亮的同学呢？”

　　王烨朝另一名女生看去。

　　“大家好，我叫朱玲玲，今年25，才毕业两年，请大家多多关照。”女孩有些拘谨，带着眼睛文质彬彬。

　　大家鼓掌欢迎，只有陈明俊留意到，陈茵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该你了。”

　　温锦拍了拍陈明俊肩膀，最后一下把他轻推到人前。

　　陈明俊有些诧异，怎么温锦直接上手了？这是有多自来熟啊。

　　他不知道的是，温锦的这个动作，让众人都吃了一惊。因为温锦向来是温文尔雅，但也是冷傲的。没谁让他多费什么口舌。这次对陈明俊的“特殊动作”，让人不由得对陈明俊多了几分揣测和关注。

　　“大家好，我叫陈明俊，很高兴认识大家。以后工作中，我有做的不足的，请各位多多指教。”

　　“陈明俊有女朋友么？”一个三十几岁的女员工问道。

　　“苗姐，你要给他介绍对象啊？”温锦笑着，“你可先让他把劲州的人招满了，在让他搞对象吧，现在他可没心思。”

　　“要是有好的，也麻烦介绍了。”陈明俊开口一笑。

　　他这一说，逗得大家都笑了。大家都对这个长得好看的男生感觉更好了。人么，只要长得帅，会说话，在哪里不是香饽饽？

　　达华集团每半个月都会有一次新员工培训，本市周边的两个工厂的操作工的入职培训也被安排在这里，和新入职的工程师、经理、专家等人，一同接受新员工培训，前三天的企业文化、安全等的课程，是一样的，后面几天，就只有工程师们参加的管理类、或者是其他新员工培训课程了。

　　培训室坐了五十多个人，陈明俊和李喻、朱玲玲一起坐在后面，董剑和陈茵坐在前面。此时是中间休息时间，董剑和陈茵正在和刚讲完薪资架构的赵刚聊天，看上去轻松融洽。

　　“到底是不一样啊。”李喻喝了一口手中的矿泉水，小声对身边的两个人说，“人家合同工待遇，和咱们劳务派遣就是不一样。”

　　听见李喻的抱怨，陈明俊看了一眼旁边的朱玲玲，果然，女孩子听完之后，一脸落寞。

　　陈明俊不动声色。

　　“诶，他们之前和你说，转合同工的事了么？”李喻和陈明俊套话。

　　“没有，这个岗位好像就是六个月。”陈明俊回答。

　　“唉，那咱们过几个月又要找工作了。真是……”李喻叹气。

　　陈明俊看看朱玲玲，果然，更加落寞了。

　　“李喻，别说那些话了，工作还没开始开展，就先气势上输了可不行。再说，就算是劳务派遣，也没什么机会到达华这样的企业，所以，多学点，认真点，以后无论是留下，还是离开，都没什么遗憾。”

　　听到陈明俊的话，李喻冷哼一声，对陈明俊有点冷漠。朱玲玲却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陈明俊心中叹气，这个李喻，真不是什么好鸟。刚才故意说那么多话，如果是他的真心话，只能说这个人悲观；如果他是故意说这些话刺ji自己或者朱玲玲的话……那就是纯粹的坏了。

　　陈明俊能不懂么？李喻变相打击自己或者朱玲玲，如果真的被李喻带动的情绪波动了，就会工作上不积极，心不在焉，甚至想要提前离开寻找下家。

　　一个工厂，三个HR，最后如果转正，能转几个？

　　所以，他李喻“说服”走一个，他自己就赚一个，最后渔翁得利，没有竞争者的李喻，就是最终赢家。

　　别怪陈明俊多想。早上自我介绍的时候，陈明俊就看出来李喻的德行了，想要出头，那种不顾一切想要上位的眼神气场，可都要飞腾出来了。只是朱玲玲太年轻、刚毕业，不懂而已。

　　人呐，坏起来还真是残酷的生物。陈明俊暗嘲。

　　中午培训结束，三个人结伴去食堂吃饭。新发的饭卡上有精致的logo，里面有公司预存的饭钱，菜色多、便宜、干净，大公司到底是大公司的食堂，足足有近千平米。坐着吃饭的人要么就是统一的雾霾蓝工服，这是和总部在一起的小样工厂或者研发中心的一线员工，俗称的操作工。要么就是衬衫西装套裙的工程师白领。但即使都在一个餐厅，也是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人凑一起吃饭。这就是社会。

　　三人打好饭菜，端着装满菜饭的格子钢盘找座位。

　　李喻忽然大步流星往前走亲，陈明俊仔细一看，才发现李喻走去的方向上，HR组织发展部经理周浩，正带着董剑一起吃饭，旁边还有几个HR的同事。

　　“走吧。”陈明俊叹了一口气，示意有些犹豫的朱玲玲跟上，一起过去落座。

　　一起吃了不到十分钟，李喻被几个人问的最后差点祖上三代都要交代了，大家当然都八卦，特别是新来的人，肯定对他的各方面都兴致勃勃。

　　只不过陈明俊比较沉默寡言，朱玲玲又有点战战兢兢，只有李喻好像和人家打成一片一样。

　　“周经理，咱们HR部门的组织架构是怎样的？”李喻问道。

　　“这个本来我后天是要和你们讲的。”周浩吃了一口菜，“不过反正你们差不多都在，我就简单说说。”

　　董剑和李喻都睁大了眼睛，朱玲玲也全神贯注，陈明俊也认真听着。

　　“咱们HR部门总监是张丽宁，张总，今天她去开会了，所以你们没见到。副总监有三位，陆总，贺总，还有杜总。今早就杜总在，以后你们也有机会遇见。”

　　原来除了杜磊之外，还有三个副总监啊，看来这三个是竞争关系了。陈明俊想着。

　　“HR部门一共有六大块。招聘、培训、薪酬、组织发展、员工关系，还有HR事业部顾问。”

　　看见好几双大大的眼睛盯着自己，周浩想着，也不知道这几个小孩记忆力好不好使，万一说了一遍记不住，自己不是白费力气么，可没办法，面对这求知的眼睛们，周浩只好继续介绍。

　　“我是组织发展经理，就是每年的员工发展、考评，高岗位招聘，都是在我这里。”

　　那不就是HR部门最牛掰卡拉斯的部门么？全公司见到周浩都得套近乎……开玩笑，年底考评员工的，加薪啊晋升啊，都在周浩手下过，简直是最不敢惹的部门了。

　　陈明俊有个猜测，周浩这么年轻，就能管理这么重要的部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人深藏不露特别有能力，第二种，就是，高素质的“傀儡”，可能背后的那个人事副总，或者总监才是“话事人”。

　　“薪酬福利部的老赵，赵刚你们也见到了，新来的陈茵，就在他的team。”

　　“员工关系部的经理，王玥，负责员工关系、劳务纠/纷、还有派遣公司的管理。一线的派遣员工，也是她在管理。”

　　听到派遣员工，朱玲玲有些落寞，李喻有些感觉敏感，低头吃饭掩盖自己的情绪。只有陈明俊不当一回事，他现在正关心另一件事。

　　“周经理，那我们劲州工厂……”

　　听到陈明俊开口，周浩有些诧异，没想到沉默的陈明俊主动和自己说话。

　　“我们劲州工厂，只有两个月了就要启动生产了，如果最后还招不到人，咱们有什么预案么？预案是由王玥经理这边做么？”

　　陈明俊的问题，犀利到让周浩一愣，第一次认认真真审视了陈明俊。

　　这个问题关系到三人的直接工作，甚至关系到最后的去留。

　　不过啊，这个答案是个“雷”，周浩才不想这个雷爆在他这里。

　　“刚才说了，咱们公司HR六大块中，还有一块是HR事业部顾问，就是有几位HR经理，专门应对全国各个工厂的人事问题。这个劲州工厂是新工厂，新项目，所以都是HR事业部顾问在跟进。劲州工厂的人事，我没记错，应为是温锦在负责吧。”

　　温锦？怪不得当初是他面试自己。原来是他的管辖范围啊。不过陈明俊更好奇了。明明是火烧屁gu这么紧急的事，温锦为什么温温吞吞不紧不慢？有问题，非常有问题！

　　“周经理，那我们，有没有转正的机会呢？”李喻到底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周浩笑笑。

　　“有机会，只要最终完成任务，经过考评，是有机会的。”

　　典型的官方回答，让李喻和朱玲玲瞬间充满干劲。只有陈明俊没那么乐观，“经过考评”，什么考评？怎么考评？都不知道，这不就是画大饼么。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劲州工厂，到底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算了，一点点研究吧，总会弄清楚的。这么想的陈明俊继续吃饭。

　　不经意抬头，发现隔着几张桌子，杜磊正和几个四五十岁，看上去就像高层的人吃饭。

　　周浩顺着陈明俊的眼神看去，了然。

　　“杜磊虽然是副总，但下面没有直接的兵。他也是HR事业部顾问，不过，他只管靠近业务顶层的HR事宜。”周浩卖个人情给陈明俊。

　　陈明俊点头微笑表示感激。

　　再看过去，却对上了杜磊的眼睛。没有准备的陈明俊差点筷子上的肉都掉下来。

　　又是那种高深莫测带着玩味的笑，陈明俊觉得有些毛孔都支棱起来了，有点像炸毛的猫。说实话，他还真没怕过谁。对杜磊也不是怕，就是本能的防备。

　　这个人，不好惹。陈明俊盖章。

　　“杜总，咱们经常见面，你也和张总说说，别老卡我们。”机械事业部老总潘总对杜磊说。

　　“就是啊，上次我手下的几个专家，都挺好，就都给升上去呗？五个非给我卡掉两个。弄得人都不积极了。”机械事业部副总明总也复合自己的上司。

　　“潘总，明总，怎么说呢，站在HR的角度说，咱们HR部门说到底，就是给你们服务的部门……”

　　“你一服务部门，power（权利）也太大了吧，把我们这些冲锋陷阵的都管的不能喘大气。”明总揶揄到。

　　“我还没说完啊~”杜磊继续说，“我们HR部门，说到底是为你们服务的，但是怎么对你们怎么是最好的服务？就像我们张总说的，还是得从你们长远发展入手。明总，您手下五个专家，如果这次都给提升为高级专家了，那明年提拔谁？万一青黄不接呢？再说，都是专家了，含金量也低了，可能还会影响他们的干劲呢。今年你们机械事业部三个名额已经算多了，电机事业部，今年才一个。”

　　杜磊的一番话，让明总觉得有点噎，这个杜磊，能言善辩，说不过他。可身为领导，到底是希望为自己团队争取更多的好处，这样自己管起下属来，多轻松，下面的人多听话啊。可惜达华的HR部门太过强势，经常给制造困难，不能顺自己的心意。

　　杜磊看出明总的意思，是在抱怨HR部门太强势了，杜磊笑笑。杜磊想，你那不是废话么？HR部门本来就是辅助部门，不像业务部门直接给公司带来收益。HR部门如果不硬气一点，就只能被你们业务部门捏扁搓圆了。

　　HR看似不重要，可要是真卡你，也够你折腾一阵了。

　　看着两个老总没有遂意，脸色都不是太好，杜磊想，也该给点糖衣pao弹了。

　　“这次高级经理考评，我和张总申请了……”杜磊故意卖个关子，停顿了一会。

　　果然，两个老狐狸抬头看他。

　　“咱们本来是两个升高级经理名额，但是专家今年咱们卡掉两个，我想着怎么也得帮你们争取点，就和张总申请给你们三个名额。”

　　“行啊小杜，这就对了么，我就说才两个根本不够。”潘总高兴了，称呼从杜总变老杜了。

　　“我是咱机械事业部的HR顾问，当然得给咱们争取了。要不显得我能力多低啊。”杜磊笑笑。

　　不给你们一棒子之后，加个甜枣，以后怎么处啊？话到最后拉拢一把，“都是自己人”，这就圆好了。

　　今天和你们吃饭的目的，让你们消了卡掉两个人的火，目的达到了，这顿饭就没白在一起吃。杜磊想。

　　抬头一放松，就看见远处和周浩一起吃饭的陈明俊，一脸求知欲，也不知道周浩说什么关键信息呢。

　　想起来有意思的小朋友，终于要跳进劲州的火坑了，杜磊兴奋的像只看好戏的老鼠，也不知道小朋友能不能熬得住，怎么熬住……

　　正想呢，对上了对方的眼睛，看到陈明俊毛茸茸的脑袋，想象着和自己对视一惊一乍的陈明俊，杜磊更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