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谢夭夭

53、第五十三章：往事归尘

　　“疼……顾念北你轻点。”
　　“乖，忍着点。”顾念北手下的动作越加轻柔起来。
　　余惜华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己的伤口，在心里把始作俑者全都问候了个遍，还是不解气，愤愤地骂道，“暗算我算什么本事，有种正面跟我打一架，论打架我可从来没输过！”
　　想当年她当刺头的时候，这高娅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堆里哭鼻子呢：）
　　“打架的时候你怎么不怕疼了？”
　　余惜华哼哼两下，神气地挥了挥拳头，“因为我会让对方更疼！”
　　“……”顾念北眉心一抽，不知道到底要夸她还是劝她。
　　“受欺负了肯定要加倍还回去啊，那不然怎么做？”
　　顾念北想了一想，诚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能要分情况吧。”
　　余惜华一下子来了兴趣，“这么说，你从小到大就没被人欺负过？”
　　“有啊，你。”
　　“……”谁问他这个了。
　　“除了我呢？”
　　顾念北摇了摇头，“其他人好像都很怕我，他们一般不会接近我。”
　　余惜华一愣，想起了以前的不少事，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觉得自己不应该揭他伤口，虽然他表现得很不在乎的样子。
　　她状似轻松地摆了摆手，“你放心，要是你受欺负了，我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绝对加五六七八倍给你打回去。那时候，你肯定会被我的个人魅力所折服，对我更加死心塌地！”
　　顾念北笑了，意外地感受到了一丝安慰。
　　“是啊，你得保护我，毕竟我交了那么久的保护费。”
　　“保护费？你是说你给我带的早餐？”
　　看出了他表情里的肯定，余惜华顿时就不干了，感觉有被冤枉到！
　　“什么呀！我不是把我卡给你了吗，你天天刷我的卡还好意思说我占便宜了，哼！”
　　顾念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果真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刷校园卡会有消费提醒的，你有收到过吗？”
　　“啊？”余惜华傻眼了，“是我卡坏了还是我手机坏了？”
　　“是我没刷过。”
　　余惜华眨巴了两下眼睛，脑子里的逻辑这才刚刚搭上线。
　　“所以你一开始就对我图谋不轨了？顾念北你也太流氓了。”
　　顾念北：……真不愧是余氏惊人言论。
　　他笑着扶了扶额，心里却藏着话，他对她图谋不轨的时间比她想象的更早。
　　余惜华当然是故意说笑的，因为在她看来，顾念北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会对她一见钟情的类型（你错了，大错特错），所以不刷她的卡估计只是因为他的精神境界过高，不好意思花女生的钱？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那我的卡最后哪去了，你还我了吗？我怎么记得……”
　　“还你了。”顾念北的眼睛很快地闪了一下，语气波澜不惊，“我放回你书包里了。”
　　“是嘛？那估计被我搞丢了吧。”余惜华不疑有他，只不过还是感觉遗憾。
　　“不过话说回来，你会打架吗？”
　　“会啊。”
　　“吹牛！”余惜华一脸看破了他的表情，“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动手。”
　　顾念北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嘴边是若有若无的苦笑。
　　“不聊这个了，你该睡了。”顾念北看了眼时间，收拾好药物出去洗手。
　　余惜华扯着被子发怔，老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
　　“你知道顾念北的妈妈在什么时候去世的吗？你知道他当时为了你跟别人打架斗殴差点失去保送资格吗？你知道他有一段时间靠药物控制情绪吗？余惜华，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是许婕婷跟她说过的话……顾念北刚刚故意隐瞒的秘密。
　　“顾念北！”
　　她直觉，要是她刨根问底的话，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但她还是想知道，想知道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里，顾念北到底经历了什么。有些由她而起的事，她不能心安理得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顾念北手还湿着，脚步略急地重新走进房间。看到余惜华脸上带有神伤的表情，他心下一沉，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余惜华摇头，用齿贝咬了咬下唇，然后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我想听你说一些事，一些以前的事。”
　　顾念北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是化不开的墨色。
　　“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你会不开心。”
　　“不开心我也想知道，关于你的我都想知道。”
　　顾念北看着神色固执的她，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能瞒天过海。
　　“想从哪里开始听？”
　　“我后面不去学校之后，发生了什么？”
　　顾念北像是陷入了回忆，那段凌乱而破碎的时光。这些年来他最不愿回忆的就是这一段日子，说得好听是按部就班，实际上他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都活在梦里。抽烟、喝酒、打架，通通是在这段时间里学会的。
　　但是这些事情，她不应该知道。
　　“主任多次劝我不要放弃保送名额，所以我最后决定离开了。”
　　“你差点失去保送资格了是吗？为什么？”余惜华看出了他想一笔带过这件事，但她偏偏就揪着不放。
　　顾念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撇开了视线，“当时传出了一些不好的言论，有关……你和你生父的，我找到了那个传播谣言的人，跟他打了一架。当时事情闹得比较大，所以我被留校察看了。”
　　“后来呢？”
　　“后来主任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了你一个清白。”
　　“不是，”余惜华急急地追问，“我问的是你。”
　　“撤销了察看的处分，写了一篇3000字的检讨书。”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余惜华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笑过之后，她的眼眶又开始滚烫起来，“傻不傻啊顾念北，我又听不到那些话，你不替我出这个头也没关系的。”
　　顾念北也笑了，笑得温柔而坦荡，“我没法装作听不见。”
　　余惜华坐累了换了个姿势，顺势拉着他躺下，枕着他的胳膊。
　　“后面你直接去B大了吗？”
　　“耽搁了一段时间才走。”顾念北苦笑了一下，“你应该听说了，我妈妈去世了。”
　　余惜华紧了紧拳头，感觉呼吸有点不畅，“是这个时候……怎么会？”
　　“自杀。”
　　余惜华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里瞬间被冰冻住了。她颤颤巍巍地伸手，碰了碰顾念北眼睑下那颗小小的痣，温热的触感让她确定顾念北此刻是真的近在眼前。
　　“对不起。”
　　顾念北的哀伤是真实存在的，同时却也是不外泄的。
　　他蹭了蹭她的手掌，似乎这样就能被安慰。
　　“她辛苦了那么久，最终还是想要解脱吧，我理解她。”
　　因为了无牵挂，所以才想着彻底诀别。
　　余惜华心疼得直冒眼泪，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
　　顾妈妈是解脱了，那他呢？承受着比同龄人多几倍的痛苦继续活着，太残忍了。而且那段时间，她也离开了他，他当时真的是孑然一身了吧。她都不忍心去想他孤身前往B市的画面，没有亲朋，没有挂念，一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消失了。
　　“哭什么？我不难受。”顾念北伸手，擦去她脸上金贵又漂亮的泪珠。
　　他喜欢她的眼泪，却还是不舍得让她哭。
　　“你又骗人。”余惜华的泪流得更凶了，抽抽噎噎地揭发他，“你当时在吃药对不对，类似于那种抗抑郁的药……”
　　顾念北的眼睛不自在地躲开她，心里却又疑惑她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这件事他藏得很好，那些瓶瓶罐罐都被他处理了，除非……
　　“是不是有人跟你瞎说了什么？”
　　“你别管是谁说的，但这是事实对不对，你看着我！”
　　顾念北叹了一口气，用手掌轻轻地盖住她的眼睛，把她半拥进怀里。
　　“都过去了，我们不想了。”
　　余惜华整个人有些低落，闷在他胸前不讲话，像只可怜又无助的小动物。
　　“顾念北。”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我以后肯定对你好。”
　　顾念北轻轻一笑，眼底的波涛渐熄，心也缓缓地落回实处。
　　“好，我相信你。”
　　第无数次地相信你，因为爱你，因为没法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