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谢夭夭

50、第五十章：甘之如饴

　　余惜华乏味地喝着粥，在苏小黎严肃的注视之下，勉强挑了几口小菜吃，面带嫌弃之色。机械地舀着粥，余惜华竖起耳朵，非常好奇顾念北和刘贝司的对话内容，可隔音效果太好……啥也听不见。
　　听到动静，余惜华赶紧重新坐好，活像个看到班主任巡堂的小学生。
　　“好吃吗？”
　　“难吃死了……明明说好回来之后要给我做好吃的。”余惜华怨气颇重，越看越觉得这些清粥小菜太不合口了。
　　顾念北坐到她身边，“等你好了再吃，再折腾自己就别想开荤了。”
　　“哦。”余惜华戳了戳碗里的白粥，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模样，看得旁边站着的苏小黎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这这还是她家惜华姐吗？
　　不过惜华姐跟顾医生的关系还真是好，她刚刚回来的时候门没锁，她一开门就看见顾医生在帮惜华姐顺头发，惜华姐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吓得她差点把粥给掀翻了……咳咳，这年头的高中同桌关系都这么要好的吗？一个随叫随到，一个满心欢喜，再这样下去她都快要误会了。
　　“你跟刘贝司说了什么？”
　　“让他找不在场证明，还你一个清白。”
　　“噗……”有一说一，谈恋爱这事她还真没什么清白可言：）
　　顾念北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只要他证明了自己不是照片里的人，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但照片里的人确实是我……”
　　“你尽管否认就好了，你没被拍到正脸，他们不能笃定那个人就是你。”顾念北眉间一凛，眼里有寒霜乍现，“至于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些传闻，已经对你的生活以及事业造成了严重影响，你大可以告他们诽谤。机场视频涉及到了商业用途以至不法行为，属于侵权，你也可以起诉他们。”
　　余惜华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这个艺人的智商被一个圈外人给碾压得透透的，又是赧然又是佩服，“顾念北你怎么懂这么多？”
　　顾念北被她问得一噎，他可以说他来的时候就事先做好功课了吗？当然不能，不然这丫头的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在我的理解范围内，这应该属于常识。”一本正经得挑不出毛病。
　　“……”
　　哦，就你厉害。
　　“谢谢你顾医生，我会联系楠姐处理好这些事的。”苏小黎现在完全倒戈了，这顾医生又高又帅，行得了医背得了法律条文，怎么想惜华姐都是稳赚不赔啊！
　　“辛苦了。”温柔客气有礼貌，再积一分！
　　余惜华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确实安定不少，被谩骂的阴影也因为他淡忘了不少。心理放松了，身体的感官自然就被放大了，胃舒服一些了，但还是有点头晕犯困，手臂上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她打了一个哈欠，对两人摆了摆手，“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惜华姐我留下来陪你吧。”苏小黎实在被她关在门外关怕了，很担心明天一早又找不到人，所以想着干脆在这驻营了，免得又有什么意外。
　　“别在我这杵着了，黑眼圈那么重还不赶紧回去好好睡觉。”
　　“啊？”苏小黎成功地被她嘴里的黑眼圈给吓退，摸了摸自己圆乎乎的眼睛。
　　“回去吧回去吧，休息一晚然后我们开始打翻身仗呢。”余惜华露出了个阴恻恻的甜美笑容，莫名让人后颈发凉。
　　“我帮你滴好眼药水就走。”顾医生不愧是顾医生，恪尽职守，医德感人！
　　“好。”
　　苏小黎先走了，顾念北把她扶回房间，由她先躺在床上。
　　“你不把外套先脱了？”顾念北挑挑眉，看着还保留着全副武装的她，不自觉抿抿嘴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不会趁人之危的。”
　　“……”我当然知道！我还恨不得你乘人之危呢：）
　　余惜华悄悄捂住了自己手臂，面露迟疑，她不脱是因为她手上有伤，不想被他发现，但是现在不脱的话会不会显得更加可疑？
　　算了，脱就脱吧，余惜华咬了咬牙，反正现在黑灯瞎火的，估计他也没法看清。
　　余惜华表面云淡风轻的，快速地把衬衣外套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穿的黑色吊带。顾念北自然而然地接过，想帮她放在一旁的衣架上，却发现余惜华很快地抖了被子准备给自己披上。
　　本来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但问题就出在顾念北太了解她了。她是特别怕热的体质，平时最喜欢露胳膊露腿，恨不得把秋天当成夏天过，这会子自觉盖被子……直觉有点古怪。
　　顾念北在半道截住了她的被子，一侧眼就撞见了满目青紫，深浅不一的淤青，还有几道浮肿的红痕，在白皮黑衫的映衬之下格外的刺眼。
　　顾念北的瞳孔一缩，脸色瞬间沉得似水，眼睛里压抑着风暴，似乎下一秒就要风驰雷鸣，将自己焚烧殆尽。
　　余惜华一慌，赶紧抱住他攥得紧绷的手，用自己的手掌覆住了他掌上凸起的青筋，软软地开口，“一点小伤而已，几天就好了。”
　　“谁打的？”
　　他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清冽，有点喑哑，似乎极力控制着什么情绪。
　　余惜华没有回答他，而是往里挪了挪，把他拉到床沿坐下，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真的没事。”
　　“是机场那群人？”
　　余惜华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当时人太多，推推搡搡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弄成这样了。”
　　顾念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走去外间取了棉签和几种药水，重新坐回了床沿，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棉签给她处理伤口。他的眼神很专注，动作轻柔得像是在修复一件珍贵的文物，将怜惜写在了来回的动作之间。
　　冰冰凉的触感，又有些蜇人的疼痛，余惜华轻轻一缩，但很快又被拉回去了。
　　顾念北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让人怪害怕的。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尖，斟酌着怎么开口。
　　“顾念北你生我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是怕你担心。”
　　“我没有生你的气。”顾念北的动作微顿，换了棉签和另一种药水，“我只是突然想到，自从我们重新遇上，好像你就一直在生病、在受伤，在吃药治病。”
　　“所以你是想说你是扫把星？倒霉蛋？”
　　“……”倒也不必如此形容。
　　“顾医生顾大夫，我们可是坚实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你可不能这么封建迷信，你是神医不是神棍，诶……疼疼疼，你轻点！”
　　顾念北眉心一抽，情绪成功地被她的不正经带跑偏了。
　　余惜华被某小气鬼略施小惩，这下也不敢再打嘴瓢了，“说正经的，我生病受伤又不是你害的，再说了，没遇上你之前我也一直生病啊，只不过倒霉的一直是你的同事们而已。现在我还能免挂号直接就诊，多方便，都是托你的福嘻嘻。”
　　“那我希望以后你再也用不上我这福了，健健康康的，不要生病。”
　　“这个，那就看顾医生怎么照顾我啦！反正你现在已经摊上大麻烦了，赖不掉。”
　　顾念北无奈地看着她，笑着叹了一口气，“躺好，我给你滴消炎的眼药水，把今天你制造的最后一个麻烦给处理掉。”
　　有一种麻烦，叫做愿打愿挨。
　　有一种付出，叫做甘之如饴。
　　有一种好，叫做顾念北对余惜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