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谢夭夭

31、第三十一章：一起用餐吧

　　顾念北帮忙把行李搬回了余瑾家里，余瑾正客气着呢，就接到了陈御打来的电话。
　　“花花，陈叔叔给我们准备了康复宴，你去不去？”
　　“什么叫给我们，分明就是给你。”
　　“……死丫头你还没完没了了！”
　　“陈御也在？”
　　听到她问的这一句，一旁的顾念北眼神沉了下来。
　　……朋友在她眼里，从来都很重要。
　　“陈御本来要接我们去的，没想到我们自己先回来了。你们不也很久没聚了吗，干脆一起去，反正你今天也没安排了。”
　　“谁说我没安排了，我要跟顾念北吃饭。”
　　捂着手机的余女士：“……”
　　“我没关系的。”
　　顾念北淡淡出声，温厚的声线分不清喜怒。
　　“什么没关系，你有关系。”
　　余惜华一句话给他堵回去，杏眼一横，颇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陈御没眼力见才做电灯泡，我才不在那碍眼呢。”
　　“我看你现在就挺碍眼。”余瑾用一种看白眼狼的眼神瞪她，余惜华厚着脸皮权当没看见，顺着她的话茬往下走。
　　“喳，儿臣告退。”说完就已经火速退到了门口。
　　“小顾下次再来玩，今天麻烦你了，待会好好宰她一顿。”
　　余瑾温声细语地朝顾念北讲话，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模样。
　　“妈你今晚可以不用回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余惜华笑眯眯说完，拉过顾念北的胳膊就跑出去。
　　隔着一道房门，余惜华感受到了一只拖鞋砸过来的力道。
　　好笑地摸了摸鼻尖，余惜华才发现自己还挽着顾念北的胳膊，顿时像烫手一样松开，又若无其事地插进自己的衣兜里，也不去看他。
　　顾念北瞥过她有些发红的耳尖，眸子闪过一丝了然。
　　有贼心没贼胆……这点倒是没变。
　　“我跟我妈一直就这样，你可别笑话。”
　　“不会，我觉得挺好的。”
　　余惜华顿时想起他的妈妈，有点哑然。
　　能够毫无顾忌地插科打诨，往往只有跟最亲的人才能做到。她长大后再怎么孤单，也总有亲人朋友的陪伴。可他不一样，孑然一身，从年少起就孤独惯了。与其说是习惯，倒不如说他从不抱有期待，因为期待会落空，漠然不会。
　　而他最大的落空，估计就是年少那段青涩而短暂的梦，被她狠狠打破。
　　余惜华脸色有点白，抿了抿嘴，一时无言。
　　顾念北注意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心里知道她又多想了，暗暗叹了一口气。
　　“我们为什么要跑？”
　　“不跑的话那门就是我们的下场。”
　　“其实我可以不用跑的，拖鞋不是冲着我来的。”
　　“……”
　　知道什么叫患难与共吗朋友：）
　　不过被顾念北这么一侃，刚刚那有些不快的情绪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两人很快下了楼，余惜华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们去吃江涧西的烤鱼吧！上一次跟刘贝司去吃，好吃到我最近都惦记着。”顾念北：……不是问我吗，怎么自己抢答了。
　　她说完还怕顾念北忘了这号人，兀自补充了一句：“你还记得刘贝司吧？以前你们应该见过。”
　　顾念北表情淡淡，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是紧了几分。
　　怎么可能不记得？
　　“忘了。”
　　“……”余惜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讪讪一笑，“忘了也没事，不重要不重要。”
　　顾念北看她一眼，似乎有些自嘲。
　　“你最近不能吃辣的，对胃不好。”
　　“我可以吃蒜香的，番茄鱼也行，我不挑。”
　　“……”
　　想把她丢出去。
　　顾念北刚想再危言耸听几句，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他轻轻皱了皱眉，戴上耳机，摁下接听键。
　　余惜华安静地目视前方，耳边是他略微低沉但好听的声音，与窗外咿呀的蝉鸣一起，柔柔地萦绕在她耳边。略微不安分的，是她突突的心跳声。
　　在这个平凡的夏日傍晚，余惜华尝到了一丝久违的安心。
　　顾念北几句话便结束了通话，眼神在她安静美好的侧脸上停留了一会。
　　安安静静的她，乖得让人想欺负。
　　“怎么了？”
　　顾念北极快地错开眼神，车子在路上打了一个弯。
　　“抱歉，我得回医院一趟。”
　　“啊？”余惜华顿时涌上一股失落感，在心里咕咕直冒泡。
　　两人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心平气和地一起吃顿饭，这也泡汤了……
　　“一个小时后要到医院，不能陪你吃饭了，抱歉。”
　　按余惜华原来的路数，这时候肯定要故意胡搅蛮缠几下，然后要他哄着给些好处才肯罢休。但时过境迁，话到嘴边也只能变成一句“没关系，工作重要”。
　　“我先送你回家。”
　　“回剧组吧，不然明早我肯定起不来。”
　　余惜华有点颓丧，揪着包包上的几根绒毛，像只泄了气的兔子。
　　顾念北看到这样鲜活可爱的她，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还有一个小时是吗？”余惜华想起了什么，偏过头眨巴着眼问他。
　　“嗯。”
　　“那我们先在路上找个便利店停一下。”
　　余惜华顿时来了精神，稍微坐直了身体。
　　“大餐是没有了，快餐还是可以请顾医生吃的。”
　　“感谢贵医院替劳动人民节省经费。”
　　顾念北轻笑出声，唇角眉梢尽是一派柔和的笑意。
　　这是重逢之后顾念北第一次露出这般笑容，余惜华顿时有点看呆了，现实与过往的影子交叠，凝聚成为一个失而复得的顾念北。
　　眼眶涌出热意，余惜华匆匆错开眼，不敢再看下去。
　　细嫩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余惜华眼睛乱飘，眼一尖发现一家便利店。
　　“就那家吧，我们停车下去一会。”
　　落日余晖，橘色弥漫。夜幕徐徐降临，头顶的天空染上了一抹艳色。
　　二人隔着一个步子走进便利店，余惜华熟门熟路地走到货架边，眼睛扫过一圈，倏地一亮，发现目标。
　　她挑了一杯甜辣炒年糕，还有一份蛋包茄汁饭团，又到收银台要了一个茶叶蛋和两杯满满的关东煮，准备结账的时候还溜去拿了包青梅汁软糖。
　　“麻烦多加热一会，谢谢。”
　　“好的，稍等。”
　　店员小姐姐一边熟练地操作，一边又忍不住偷偷看着两人。真的是……太好看了，就像电视上的明星一样，女靓男俊，站在一起登对又养眼。
　　结论就是，果然好看的人都是扎堆玩耍的……
　　余惜华已经找好了位置，落地窗前一个较为隐蔽的位置，对着街边，可以将外面的世界一览无遗。顾念北拿过这些加热好的食物，在她身侧坐下。
　　“你吃过这些吗？”余惜华看着直冒热气的食物眯了眯眼睛，一副馋相。
　　“没有。”
　　“大医院的福利就是好，哪像我们这些卑微的小演员，吃最多的就是快餐盒饭了。”
　　顾念北闻言皱了皱眉，怪不得她的脾胃这么差……
　　“我教你怎么吃啊，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
　　余惜华把蛋壳剥开，再将滑溜溜的鸡蛋丢进年糕杯里，倒入一整包甜辣酱，用叉子把鸡蛋破开并把辣酱搅拌均匀。微茶色的蛋白，嫩黄色的蛋黄，再混上色泽鲜艳、红白交映的年糕条，碰撞起来意外的好看。
　　余惜华献宝一般地把年糕杯捧到顾念北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卧蚕微微弯起，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试一下。
　　顾念北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不知是对物，还是对人……
　　他伸手拿过叉子，叉了一块年糕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软软糯糯，Q弹适口，味道甜中带辣，米香混着一股蛋香味，挑起了味蕾最为细腻绵密的享受。第一次吃炒年糕的顾医生成功解锁了新世界，心里默默地把这道菜（？）记在了小本本上。
　　“很好吃。”
　　顾念北的回答让余惜华收获了极大的虚荣心，虽然她不是年糕的生产者，但她是顶顶重要的加工者啊，所以四舍五入就等于是她做的了^_^
　　“那是，我可是辣炒年糕的野生代言人。”
　　余惜华自己拿了一串鱼豆腐开吃，嘴巴一鼓一鼓的，像只往嘴里塞食物的小仓鼠，说起话来也比刚刚含糊不少。
　　“这个你也一定要试一下，简直鲜掉牙了！”
　　余惜华嘴里鼓鼓囊囊的，还不忘良心发言，给他推荐这个推荐那个，顾念北也顺着她，指哪吃哪，半点没有平时挑剔的样子。
　　室内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轻轻地扫在眉骨处，平添了几分柔和几分漫不经心。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冰雪消融，缠倦得令人心惊。
　　落地窗外的路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亮起，为这条窄窄的街道悬上了孔明灯。男女的影子交映在一处，相互依偎，好似从来没有分开过。
　　收银员抬头看到这一幕，悄悄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扬起一抹了然的微笑。
　　真好。
　　一起用餐吧，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