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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人非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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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咕咚......”
酒水顺着男孩流畅的下颌线滚落,从莹润的唇角到上仰的下巴,再从下巴的最高点颤巍巍地往下坠。在微微凸起的喉结处稍稍卡顿后,便一路畅通无阻地亲吻锁骨,没入衣襟深处,一滴两滴三滴。
男孩的面色渐渐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因灌酒而微阖上的双眼此刻正散发着略为迷离的光,不知是酒杯折射出的光,还是由他眼眸深处暗涌而出的。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像一只扑腾振翅的蝴蝶,脆弱而美丽。
从没喝过酒的乖乖仔顾念北,替她灌下了几杯红白相兑的酒。将她从灯红酒绿中扯出来,又惨白着脸把她塞进出租车内,报了个地址后扭身就走。
看着顾念北的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坐在出租车里的余惜华砸吧着嘴,越想越不是滋味。
她刚刚一时玩疯了,稀里糊涂跟别人抬杠,说拼酒不过就得答应做人家女朋友。她虽不是什么纯情小女生,但也不是这么随便的人,而且吧,如果因为拼酒输了然后把自己赔进去......这事传出去了她多没面子,以后还怎么在三中混:)
她脾气上来了,就想着先硬着头皮把酒灌下去,然后再收拾那群人,反正陈御他们几个都在,横竖出不了什么事。
可没想到顾念北这家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直接抢走了她的酒杯,三两口直接灌下去......靠!看得她喉咙都在发苦,这家伙压根就没搞清楚这酒的厉害,要不是他平日清冷的表情有些端不住,她都要怀疑他灌的是白开水了。
咳咳,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弱鸡一样的学霸同桌,竟然也有如此生猛的一面,牛逼!
在车里晃着大白腿,余惜华觉得自己如果就这样溜了的话实在有点苟,作为一位资深的不良少女,江湖仗义可是她的人生信条。
顾念北这小男神难得神志不清一回,放人家一个人在大街上瞎逛算怎么回事?她嘘寒问暖、关心同学的戏码必须加上。
“师傅,我有东西落下了,麻烦送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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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余惜华四处张望,寻找那个清瘦高挑的身影。
“咦,就这会儿功夫,人跑哪去了?”
话音刚落,余惜华看着前方突然怔住。
前边不远处,少年背着书包,单手撑在一根电线杆子上,弓着身子,肩膀略为急促地起伏着,背影写满了狼狈。看着少年身体难受的模样,余惜华心里莫名有些酸胀,那滋味一闪而过,快到她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念北。”余惜华站在原地低低唤了他一声。
顾念北听到声音,身体一僵。带着不确定的迟疑,稍稍侧转了身体,露出一双点漆般乌黑深邃的眼睛。只不过此时,他眼里的漆四散开来,荡出了潋滟的水色。
“一杯两杯大步走,三杯四杯扶墙走,五杯六杯墙走你不走,喝上一斤妹妹抱你走!”余惜华眯了眯眼睛,笑得一脸荡漾。“三好学生,你这酒量可不大行啊。”
顾念北习惯性地蹙了蹙眉,显然对余惜华的调侃感到不满。
“你抢了我的酒,那你知道我们的赌注是什么吗?”余惜华突然起了逗他的心思,一步步朝他走近,在他面前站定。
顾念北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撑着柱子微微低头,缩短了两人的身高差距。
余惜华凑近他,放低了声音,“喝了我的酒,就要做我男朋友。”
蛊惑般的声音传入顾念北的耳朵里,微弱的气流酥麻了他的半边身子。
他眼里强撑的平静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打碎,被他碾为一地清辉。
溶溶月光洒下,他的眼睛亮得出奇,有什么零星火屑倏地燎原。
原来,酒精还有明目的功能。
余惜华呆呆盯着他出神。
*
空调的冷气迎面扑来,裸露在外的皮肤战栗了一下,这股冷意倒是让喝了几杯酒的余惜华清醒不少。
她错开眼神,不再盯着仰面喝酒的萧旭。
目光重新落到高脚杯上,余惜华因为回忆上头而有些沉默。她觉得自己真是越老越矫情了,竟然盯着另一个男人喝酒的模样走神,而眼睛看见的,却是好多年前,那抹干净的白色校服领子。
恍然过去了好多年,久到让她有些记不清,少年是如何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家。
那是她和顾念北,在一起的第一天。
她信口胡说的一句玩笑话,甚至连赌注都是现编的,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却也比谁都认真。事实证明,胡闹得来的感情,终究要以玩笑般的结局草草收场。
他们年轻的爱情,花期太短,所以被她重新插回了清水涟涟的花瓶里。
“你盯了我这么久,不会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萧旭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
余惜华额边滑下三条黑线……所以她这是耍流氓被抓个正着了?
她瞟了萧旭一眼,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新搭档,《天青色等烟雨》的男主角。而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就是剧组的开机局,她作为女主演,理所应当地被安排跟他一桌吃饭。
萧旭长得倒还不赖,痞帅痞帅的,笑起来有七分明朗三分勾人。在现下的小鲜肉堆里难得不显得流里流气,倒是很符合这部校园剧里男主角的人设。
余惜华目光一闪,顾念北他从来就不会这样笑。他给她的感觉永远都是干净清冽的,不过分张扬,可就是无法让人忽视他的存在,就像天上高不可攀的月亮,留给别人的永远只有一个清清冷冷的背影。
他对待这个世界规矩而疏离,好像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法打乱他的生活节奏。所以她学生时代最乐此不疲的就是搅乱他的世界,风风火火地闯入,再风风火火地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他收拾,反正最后只需要哄一哄就能万事大吉。
被折腾到不知怎么训她时,顾念北就会对她露出无奈而宠溺的笑。微微上扬的嘴角,牵动出颊边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清隽的脸因这笑意而瞬间活色生香。
第一次理解心动这个词,是她从顾念北的笑开始。
“你可死了这条心吧,我可是很挑剔的。”余惜华跟萧旭不是第一次合作,私下关系也不错,所以插科打诨起来便少了几分顾忌。
“别不好意思,垂涎我的美貌不丢人,我理解。”
余惜华对他翻了一个美丽的白眼,偏过头小口喝酒,显然不想搭理这个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男人。
萧旭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他们,便把椅子朝她那边挪了一些,“看你刚刚的表情,显然有点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正好我闲着无聊,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谁说男人不八卦的,萧旭的八卦之魂可不正在熊熊燃烧吗:)
“也没什么,刚刚想起了我前男友。”余惜华见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之后便也无所谓了,老神在在地讲了出来,表情变都没变。
萧旭一愣,又马上眯着眼质疑她了,“不应该啊,你看起来可不像念旧情的那款。该不是这次拿了深情剧本,入戏太深了吧?”
“……你那张嘴再瞎逼逼,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不念旧情。”余惜华扬起一个最标准的微笑,看起来人畜无害,萧旭却莫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萧旭的眼光倒是挺毒的,余惜华冷哼。她这个人向来比较薄情,能让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和事都很少。没心没肺惯了,自然也就没什么负罪感。
只不过,顾念北终究是一个意外。他们之间牵扯太多、纠缠太深,很多事都没有定论,更没办法干脆利落地斩断。年少那段戛然而止的恋爱,她老觉得心有亏欠。
想到这儿,余惜华觉得心里烦闷,就着杯子又咽了几口酒。
萧旭挑了挑眉,更加觉得神奇。他认识余惜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她的性子也算是有几分了解。别人或许说不准,但余惜华妥妥就是位靠脸吃饭的主。
她的漂亮是最明艳张扬的那种,五官精致如琢,时刻都在外放着娇媚之色,一点都不含蓄。但她美而自知,且很善于勾勒自己的美,妆容服饰无不恰到好处,美得浓墨重彩、勾人魂魄。
这种过于昳丽的长相很容易给人攻击感,但难得的是,余惜华自身的气质却很巧妙地中和了这份艳丽。她心大又看得开,对很多事都觉得没意思、无所谓,所以为人处世便多了几分淡然。也多亏了她的无谓,使她成功地被划出了娱乐圈的妖艳贱货行列,也算是……意外之喜吧。
当然,要是被余惜华知道萧旭对她的点评,她估计会笑掉大牙。什么淡然,什么无谓?可别给她捧太高了哈哈,她只是懒,懒得计较、懒得作妖......她疯起来可是连自己都害怕:)
被暗中贴了一串标签的余惜华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又开始犯困了。但是很快她就收到了经纪人陈楠的眼神暗示,她这才打起精神,端起酒杯站起身来,笑意盈盈地到导演桌敬酒去了。
在这个圈子呆久了,溜须拍马的话还不是张口就来。
不就是哄人开心嘛,这可是余惜华的拿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