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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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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儿,在我身上有一颗药,虽然不能完全恢复你的功力,但五成应该是不难。”沈若动了动身子,只觉得酥麻无力,竟连抬起手臂这样的动作也不行。
“主人你自己吃了吧,绿儿不碍事。”想要伸手抹掉她额头浮起的细汗,呆愣了片刻,只觉得那些都是妄想。
“就算我吃了,最多也就是能像你现在这样,软软的站直身子而已。靳玉给我们吃的药丸,虽然不是毒药,却很霸道,会散去我们全身功力,功力越深,副作用越大。我现在没有一点力气,怕是过一会儿,说话也难了。你出去之后,切忌和看守的人起冲突,以你的轻功,就算是只有五成,要出这皇宫,应该不难。出去之后,找到无双,告诉他,秋生阵并非摆在大殿,让他一定小心。”
“一起走”
“我现在半点力气也用不上,你带着我,恐怕就出不去了。别担心,我就在这儿等你,哪儿都不去……”沈若摇摇头,多带一人就多一分危险,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绿儿点点头,小心翼翼的从沈若的身上找到那粒丹道,又迅速的撤回手来。吐息了片刻,才缓缓起身,一个纵身上了房梁。
“来人……咳咳……去告诉左相,本王全身剧痛,若是她不来见我一面,若想再见怕要到阎罗王那里去要人了。”本就没有力气,扯了嗓子吼给门外的看守,只觉得最后的一丝力气也从身体里扯了出去,萎靡的瘫软在一处。
见门外半天没有动静,绿儿侧了侧身,有些忧虑的扫过沈若半眯的眼。想要一跃而下,哪怕是用绑的也要让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惜……她的心里终是藏了那么一个人,那人说“生在皇家、死在皇家”,他成全了这锦绣河山却独是舍了她。
“呵呵,我死不要紧,只怕是死的太痛快,你们主子不如意!”不用演戏,沈若现在也是气若游丝,本想讥诮两句,动了动嘴皮,却再没力气开口。眼皮垂下的时候,刚巧看到看守的人,狐疑的伸进脑袋来,一道翠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出手、侧身、最终消失不见。
绿儿的轻功又有精进啊……想对着他回头张望的脸,笑上一笑,却终是难逃黑暗来袭。
大殿之内,靳玉闭目斜靠在凤座之上,难掩风霜的脸面无表情。一国之君……一国之君……一国之君啊……哈哈,如今,她终于可以登临大殿,受群臣膜拜。如今,只等良辰吉日,为这景阳江山易了主,睿儿,以你的名字,为国号可好?!
“左相大人……”
“嗯?!”杀意顿起。
“皇……皇上”那士兵慌忙改口,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什么事?”靳玉不知喜怒,向着自己的身后招了招手。
“摘……摘星子去了偏殿,我等拦不住。”
“是吗?”靳玉挥了挥手,问的云淡风轻。摘星子会找上上官幽,根本就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她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不过区区几个时辰,他已经等不得。
那士兵跪着,不知答是,还是答否。不过,她也不必烦恼了,因为下一秒,这大殿之上,就多了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
靳玉挥了挥鼻间的血腥味,不耐烦的说道“给朕……把这大殿清理干净了。”以朕之名……定要舍了这左相之衔!
守在偏殿的几十号人一脸惊恐的看着摘星子,他本是国师,舍了一生守着神殿、守着景阳。再加上他犹如谪仙的容貌和不惹凡尘的气质,使他在景阳皇宫甚至整个民间都有很好的口碑。老百姓们都说“他是坠入凡俗的星辰,耀眼到让人无法正视。”可如今,就是这仙风道骨的人,一剑就斩了他们几个兄弟。
“大人不能向前了。”虽然很想逃,可剩下的十几人仍是挡在了摘星子的剑前,看守前皇上是左相给他们的任务,若完不成怕同样逃不了一个死字。
“挡我者死!”摘星子脚步不停,长剑直驱。十多年的宿命,而今终于可以了结,帝后……月长空……你欠这个景仰的,已经还了。欠我的,也是时候了!
“都退开吧,让他进来。”上官幽半靠在椅子上,语气清浅,却难掩王者之气。十几个士兵下意识的移开了身子。
上官幽扫了一眼横在自己脖子上的软剑,轻咳了两声才开口“这剑名为邀月,是上好的兵器。”
“对,是你赏我的,你景阳国君的佩剑!”摘星子面露讥讽,手腕一抖,剑刃毫不客气的在上官幽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这么多年,这剑的确是常伴我左右,但那并非我的佩剑。长空邀月,与君摘星。你既然知道它的名字,竟没想到它的主人吗?父后死时,手里就握着这柄剑……”
“呵呵……呵呵呵……你不愧是她的儿子,一样的狡诈、一样的奸猾、一样的喜欢利用人!”摘星子连连摇头,眼底的光带着不知名的情愫投射到上官幽的脸上,虽不似月长空的俊美,但这孩子的眼睛,分明就与他有九分相像。
“长空他是世间罕见的男子,通天文、晓地理,一身傲骨更甚严冬腊梅。可惜,他却有个致命的缺点,心……怀……天……下!”摘星子几乎是从牙缝中将那几个字挤了出来,那人心存天下,却独是舍了他!
“你娘卑鄙无耻,就那一句,天下苍生,长空就成了她的夫,成了这景阳的凤后!”
“所以……所以……你杀了他们?!”饶是吃了靳玉给的药丸,全身没有半点力气,上官幽仍是不自觉的挺直了身子,双目含恨的望向这个因爱生恨的男子。
“他颁下旨意,让我禁足神殿,终身不出。那些年,日出日落,我知道君无戏言,只盼着他偶尔经过,别让我盼瞎了眼。可他终究没来过,我也没瞎眼。直到几年前,我满心欢喜的踏出神殿,迎来的,却是他的儿子和皇陵上那一笔美得满目生花的碑文!景阳之幸、万民之福……”长空,你好狠的心!
“后来,我查了很久,才知道长空为什么会死?皇上,你知道当年的凤后为什么会死吗?”
“围场打猎,左相暗中埋伏杀手,中箭……而亡。”
“呵呵……呵呵……你查了这么多年,就查到这些?!”摘星子忽然仰面大笑,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入满是风霜的发鬓。
“父后前胸中箭,心脉俱损。我亲眼所见……”
“长空他武功绝世,岂能被一支小小箭羽所伤!”
“什么意思?”上官幽猛地睁开眼,隐隐觉得事情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长空他之所以要将我囚禁,是因为我曾经多次刺杀当朝天子,也就是你的……母皇!”
“为什么?”为了心中所爱,杀了他的妻主?多年相处下来,上官幽深知摘星子对父亲的爱,他绝不会陷所爱之人于不义!
“因为……那个女人从迎娶他的那一天,就给他下了毒,日日相伴,寸寸不离,每一次饮酒、每一次品茶,一点一点的……最后终是要了他的命!是长空太傻,明知如此,仍是三餐照旧……”
“这不可能,母皇不会那么做!”
“对,她也深爱着长空,所以,那些毒不会直接要他死,只是……一点一点的耗尽他绝世的武功,断了他的翅膀,让他再也飞不出她的手心,飞不出这景阳皇宫!所以,那一箭,才会要了他的命。而我,到他死了,也没再见上一面。”
“所以,你助纣为虐,帮着左相,要毁了景阳!”上官幽倒抽一口气,究竟是怎样的情感才能让一个人疯狂到这种地步,葬了苍生,只为一人……他忽然有些羡慕起摘星子来,可以随便生、随便死、随便爱、随便恨,父亲也是爱上他这点吧,所以,才软禁了他,不让母皇伤他分毫。
“左相?!呵呵,你以为,这江山她坐得住!你放心,杀了你,等她的骨血、她的名姓不复存在,我就去砍了那靳玉。”
“靳玉一死,全国大乱,必然引起诸国大战,到时候生灵涂炭,你怎么忍心?!”
“到时候,景阳就没了,长空……也终于可以自由。”
上官幽忽然说不出话来,没有办法反驳,更没有办法再用众生给这人添上枷锁,众生欠了父亲的,这个人替他讨回来,本就是一报还一报。
叹了口,母皇欠下的,景阳欠下的,自己替他们还了就是。
“你杀了我吧。”
“好,不愧是长空的儿子。”手起刀落,满目猩红。
上官幽极淡的笑了笑,父亲,幽儿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死时,心心念念的不是苍生、不是景阳,而是一个“星”字了,原来,人在死时,真正看到的根本不是曾经走过的路,而是……自己的心。那个深爱着,却总也不被自己承认的人,她的笑容,就好像这把穿过身体的刃,生生的刮在了心尖上……天旋地转的痛,灭顶而来。
摘星子一脸平静的抹掉溅在脸上的血,长空,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