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当道》谢谢不是你

45、第 45 章

　　沈若蹲在地上，只觉得上官幽手里的那把剑扎扎实实的刺在了心尖尖儿上，那酸楚甭提多难受了。

　　“放他们走吧，我任你处置便是。”叹了口气，似是做了最不靠谱的取舍。用她一人的命，换的无双和红鸾半世清净，也算给上官幽的后半生留个厚道，省得他日里夜里，想起自己来都是折辱，这王位也做不安稳。

　　“是吗……”上官幽低喃了一句，本就深沉的眼睛更加晦涩了。

　　“我虽不是君子，但绝不反悔。”

　　“好，朕应了你。”上官幽只觉得全身一麻，连带着手指也麻了去，长剑滑落，掉在地上啪嗒一声响。

　　沈若点点头，抱起红鸾出了养心殿，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停下来说道“子时之前，我必回！”

　　上官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悲从中来，她若回来，自己该当如何，若不回，又当如何……

　　“若！”姬无双不顾自己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小馒头，又惊又喜的跌进沈若的怀里。

　　“无双，一日不见，你怎么清减了。我逛遍这景阳的宫殿也没看见你的影，你悄悄躲起来好歹也跟为妻的我打声招呼不是？”沈若咧咧嘴，姬无双虽然不重，但刚才那一下的冲击力却是不小，胸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气，又涨了起来。

　　“我见你迟迟不来，本想去御膳房给你做些夜宵的。谁知你半天不来，让人空等。”姬无双嗔怪一声，不提受伤也不提生死。她若生，他便生，她若死，他便死……她无恙，他强颜欢笑也是无妨。扯动唇角，却不料一阵猛咳。

　　“你偷鸡被黄鼠狼抓了？”沈若半点也不问，只是将圈着姬无双的那只手紧了紧。他这一身的伤，究竟哪里来的？！叹了口气，怕了再去想起养心殿内那双漆黑如墨的眼。

　　“不是黄鼠狼，倒像是小狐狸，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小妖精，掳了我家娘子的心，伤了我这旧人不算，还累的娘子一身的狼狈。”姬无双勾了勾唇角，眼底闪过一丝苦涩。从沈若抱着怀中的男子冲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怕是吃醋不分青红皂白打了自……不，是被自己人打了，也不确定自己有意无意跌进她怀里的那一刻，她会不会将他的人，连带他的心一并置之身外。还好，她没有，还好，她只是笑着将一只手臂腾了出来，将他圈个满怀。

　　“他可不是小狐狸，他是小呆瓜。这事儿，我们出去再说。”

　　姬无双一愣，垂了垂眼，轻轻地道了一声“好。”

　　小馒头看着渐行渐远的三人，没来由又是一口恶气，皇上啊皇上，一个不行，好歹保住另一个啊……现在到好，兵马都搬来帮着你抢男人了，到头来，还是被这么个女人抢尽了风头，真是丢尽了他馒头的脸，日后若是传了出去，他……小馒头在各国君主会盟宴上怎么抬头做人啊！唉……

　　沈若本想就这么一口做气冲出皇宫，却不料挂在身上的两人越来越重，她深知不妙，他二人怕是神志不清了。以现在的情况，她一人拖着二人实在勉强了些，只好找了一处最僻静的院子钻了进去。

　　还好，也算干净。沈若将人放在床上，忽然觉得这样的情况有些暧昧，呼吸急促的两匝美男，皆是衣衫不整，外加香汗淋漓，下意识的摇摇头，拎起一条红鸾的腿，欲搭在姬无双的身上，又惊觉不对。谁为攻，谁为受呢？！若是上官幽在就好了，定是强大腹黑霸王弓，也或许是人尽可夫闷骚受也指不定呢！

　　“嗯……”

　　姬无双若有若无的闷哼了一声才将沈若的头绪拉了回来。她猛摇头，自己怕是鬼迷了心窍，怎么脑袋里无端生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去理会这些，定下神来，检查他二人的伤势。

　　无双还好，心肺稍损，但稍加时日，静养调息，并不难恢复，显然是红鸾未出重手，否则以他的功夫，现在躺在这儿的只会是冷尸一具。

　　再看牙关紧咬，面色惨白的红鸾就着实烦闷了。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失血过多和体力的大量消耗，他随时都有断气的危险。必须找到一样东西，给他吊着命才行。思来想去，沈若决定跑一趟御林堂，那里是皇室药材的集结地，定有些人参、鹿茸的珍贵药材。

　　勉强着给姬无双度了些真气后，沈若挺了挺略显虚浮的身子，看来神殿之内自己耗损的也颇严重啊……

　　刚一踏出偏殿，便看到东北方燃起一片熊熊之火，沈若一惊，是上官幽的寝宫！咬了咬牙，猛地掉头。第二次了，被这个杀千刀的乱了心神！

　　“杀！”还未赶到起火的殿门，便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杀伐之声。心口又开始疼了，沈若脚下连连踉跄，却仍是不管不顾的加紧了步子。都说是，“闻君有两意，特来相决绝”，她可倒好，自是知道上官幽寡情傲气，却偏偏还要一张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倒成了“知君无意，特来相贴。”轻叹口气，罢了罢了，让他出口恶气，自当是还了欠他的。

　　“昨夜天象，你可看的透彻？”上官幽的眼神透过左相，扫向一袭白衣，仙风道骨的摘星子。嘴上淡淡的笑，仿佛重臣叛变，自己遭困这事儿跟他半点没关系。

　　左相靳玉皱着眉，她是两朝元老如今已近半百之年，风风雨雨也算是经历的不少，但看这半大皇帝此时的表现，却没来由的心中一凉。犹记得，他父亲，上任帝后死时也是这般模样。仿似解脱，不悲反喜。

　　“启禀皇上，微臣夜观天象，紫微星晦明晦暗，当是皇族陨落之时！”摘星子单膝下跪，声音依旧平淡悦耳。

　　“那朕这皇帝岂不是做不成了？！那我上官家的百年基业由谁来掌管呢？！是朕的左相，还是你……摘星子。”上官幽朗笑一声，犹记得那日，他们月下畅饮，他也是这般，淡淡的说了声“微臣夜观天象，紫微熠熠而动，夜幕之下，群星俯首。”细细想来，倒也不假，群星无华，独剩自己这颗眨呀眨，纵然是华光万丈，却是孤家寡人。现在自己这模样，倒也应景。

　　“上官幽，你废话少说，你看是自己自刎以绝天下，还是我们动手，先斩了这三千死士，再取你项上人头！”这么多年，靳玉早就等的不耐烦，兵临城下，眼看多年夙愿一朝可得，这摘星子还默默唧唧的做什么！

　　“你倒也痴情，若不是你急招这三千死士入宫，我们也不回这么容易就来个瓮中捉鳖，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神殿大火，竟能让你抓狂至此。我本以为那女子坏了我好事，没想到她也算是间接成全了我。”摘星子冷笑出声，眼底一丝痛楚一闪而逝。十几年了，自己虽然容颜不改，却已是青丝白发。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这景阳、这上官二字，摇摇欲坠的一刻了！

　　“摘星子，帝后他当年待你不薄。”上官福叹了口气，又是一个执念颇深的人，这皇宫却不是多情之人常呆的地方啊。

　　“手足、挚友、知己、君臣、他给我的倒多。”摘星子盈盈一笑，那笑容竟美的能滴出水来。“只可惜，我朝朝思，暮暮盼的独是一样而已。”

　　“他是帝后啊！是王的男人……”上官福闭着眼摇头，叹息连连。

　　“所以，所以……我连成为你这样的人的资格都没有吗？我连伴其左右的资格都没有吗？！”摘星子猛捂胸口，一时郁结，哇的一口喷出血来。

　　这话似是指控，上官福猛退了两步，若是当日帝后肯听他劝说，将摘星子逐出皇宫，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可惜，他只是挥了挥手，下了道旨意“摘星子博览群书，知古通今，善观天象，赐神殿，加官爵，命其终日不得出神殿，观星布阵，以佑我景阳大业。”

　　那一日，摘星子手握长剑，将文书斩了个粉碎，却仍是进了神殿，再没踏出半步。夜里，星斗满天，帝后对着星星饮了整晚酒，自此，滴酒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