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潮涌坠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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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崩的后果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彻底降至冰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回胥野倒是没有再次选择单兵作战，危机四伏的地底，将后背暂时交予他人的感觉说不上好，尤其当联手人选还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滕婪时。
“啧。”胥野随手挥剑戳死石阶上探头的一只黑色蝎虫，心中的焦躁情绪隐隐要不受控制。
这座通往地底的巨大石梯仿佛没有尽头，滕婪与胥野在此间已经疾行了漫长时间，除了周围渐渐弥漫而起的灰色雾气，以及雾障中趁势突袭的黑蝎虫群，此外便再无分毫变化。
不太对劲。
滕婪的眉头也已皱起，这一路上除了身前的胥野，两人竟再未碰上任何一名同时间进入地底的修士。
原书中对于主角一伙人深入青铜古殿地底深处的描写寥寥，但可以肯定过程绝不会过于艰险，毕竟最可怕的东西还藏于暗处。
似乎想透了什么，滕婪眼中微光一闪而过，下一刻苍白手掌探出，轻而易举地拉住了前方警惕闪避的胥野。
“喂！放开！”胥野果断选择不配合，尽管在察觉身后之人陡然接近时就已暗自防备，但魂海中魔种却突生急剧震动，惊骇之下胥野发现自己竟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也正是魔种的恐怖之处，纵然胥野奇迹般地脱离了沦为滕婪手下彻底傀儡的定局，但只要魔种存在一天，他就始终要为滕婪所控制，而随着滕婪修为的不断进阶，这种控制效用是否会被无限放大还是个未知数。
“别乱动，我是在找寻出口。”胥野眼底霎时浮现的挣扎与狠厉，让滕婪清楚对方在这一刻显然也想通了这一点，于是干脆利落地做出解释，“放心，凭我现在的修为也只能勉强施用这一效果，更何况，作为同盟者的你显然要比单纯的傀儡作用更大。”
也更有趣。这一句话滕婪明智地没有选择说出口，同时也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说法，伴随着魂神上一阵撕裂般的痛感，鲜红血液自滕婪嘴角缓缓洇出。
想要全面操纵胥野，依靠目前的修为确实勉强，但短暂的制衡还不至于让他消耗过大。
以指腹擦拭干净强逼出的血液，滕婪低敛的双目中暗含深意。
作为原书作者，滕婪足够了解胥野，笔下设定前期弱小，后期金手指大开的标准龙傲天男主，想要玩转扮猪吃老虎这老一套自然也需要不俗的隐忍潜伏功底，也即是说，胥野要比任何人都懂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能屈能伸是个好品质，也是他与胥野目前能维持微妙和平的关键。
将自己的姿态放低，间或示之以弱，就相当于在胥野面前恰到好处地摆放着一盘诱饵，太近了容易丧失挑战性，太远则又反会致使猎物的警惕逃离。
滕婪的做法无疑正是在潜移默化地塑造着与胥野之间的稳定共处模式。
谁知道这是人话还是鬼话？
胥野无声嗤笑，对滕婪想法一无所知也不妨碍其心中不甘如同荞麦疯长，但凡他能再强上一点，足够将滕婪踩在脚底，又何必要忍受这种时刻受制于他人的憋屈愤懑！
滋——
顶着胥野冰冷的眼神，滕婪没有丝毫犹豫地割破了双方手掌，殷红的血液彼此挤轧纠缠，在一缕煞气的搅和中汩汩滴落于脚下石梯阶面。
“……你是想将我体内的血液彻底抽干为止吗？”
面上血色尽褪，胥野紧盯着滕婪的双瞳中渐渐出现了重影，此时魔种的控制力早已消退，然而失血过多令胥野也已无力挣扎反抗，就连咬牙切齿憋出的几声咒骂都微不可闻。
凑得极近的滕婪倒是听清了，眼神轻飘飘地瞥了眼胥野惨白的面色，手中的力度陡然加重，不出意料地再度引发对方喉腔中的一声痛苦闷哼。
“来了。”
白色纱布缠上伤口，血花瞬时蔓延，滕婪耳翼微动，警觉地将目光瞥向石梯更深之处。
“什么声音？”接过滕婪丢过来的玉瓶，仓促吞下数颗补元丹后，勉强恢复了气力的胥野同样察觉到了地底异动。
“涨潮了。”冰冷的笑意自滕婪眼梢蔓延。
就在滕婪话音刚落的那一刹那，浪潮拍涌的震响已逼近人前，乌黑的潮水顷刻就覆没了石梯上的人影。
“咳！”一串气泡自胥野口中吐出，猝不及防下被呛了个彻底。
脚下的石梯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水底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废墟遗址。
水中的光线极度黯淡，只能依稀辨清底下那些庞然大物模糊的影子，滕婪只看了一眼便偏离了目光，循着由方才滴落血液凝成的一条血线不断下潜。
前方的人影在水波折射中被分割成虚幻，胥野紧跟在滕婪其后，头脑中的晕眩随着憋气时间的拉长愈发严重。
天钧八重主修行元力，注定了胥野与一般灵修不同，先前他能接住金丹一击，不单是因为沈卿韵最后关头收力放水，最主要的还是他速度够快，快到都没有人发现在那一瞬间胥野几乎掏空了身上所有灵药，不然方才他也不会收下滕婪掷过来的玉瓶。
修士修行着重于成就仙体，辟谷绝尘、不沾凡俗，而元力修到后头能修成什么，胥野一无所知，这完全算是末路之人的放手一搏。
因此，当窒息感扼住胥野咽喉时，他的心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条路果然还是行不通吧。
下潜深度加大，水压对脆弱人体的压迫也逼近极限，五脏肺腑仿佛被一只大手粗暴挤在了一块，血腥味不断呛进口腔中，胥野身体移动的幅度大大减慢，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地直直下沉。
脚下终于踩到实处，漆黑的潮水挤轧着神经，痛苦之中胥野抓住了水底中的一块青铜石板，指甲崩裂，血痕在其上拖出了鲜明痕迹。
要撑不住了。
水涌奔走的声音衰减，胥野只能听到巨大的耳鸣轰彻，高度缺氧下瞳孔亦濒临涣散。
黑影逼近，一双手将不断下沉的青年大力拉起，而对方也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般挣扎着攀附来者。
“清醒一点。”
滕婪皱眉，强忍住将胥野从自己身上彻底拉扯开的冲动。
然而求生欲已冲溃了胥野稀薄的理智，八爪鱼般将身体紧紧缠上对方，在见到滕婪张合的苍白唇瓣时冲动骤生，不得章法地凑上前去欲图掠夺氧气。
但显然滕婪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角度一偏，湿热的古怪触感贴上脸颊，眼角也不由紧跟着一抽。
“咳咳！”
避水丹被强硬塞进口腔中，胥野大口喘息着，一时咳嗽不止。
舌尖触碰过指腹的黏腻感久久挥之不去，滕婪的面色呈现出一派阴晴不定，也不等胥野回过神就已继续往深水下潜。
这时候又装什么贞洁烈女？更亲密的事情又不是没做过。
终于缓过气的胥野不屑地勾起唇角，黑沉的双眼瞪视着前方再次远去的背影，思及滕婪方才眼中一瞬即逝的厌恶情绪，心中莫名的火气腾的冒出，缺氧让他的脑袋还一片混沌，竟丝毫不觉自己此时的想法有多么诡异。
脚下蓄力，胥野咬牙再次跟上了前方人影，水纹荡漾中亦将身后光景尽数模糊殆尽。
漫长寂静过后，被遗弃于原地的那座青铜石板上五道血痕突生嗞响。
石板如同活物般蠕动，其上残存血液须臾便被吸食殆尽，塌陷凹槽处随即悠悠张开了两只血目……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潮涌坠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