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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顾山河(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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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一阵风,府兵被长枪猝不及防的横扫在地,这是一个黑衣人,房谭见他就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没在用力喊着时,就看见那个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还有些驼背的人,把徐文州抱在怀里,轻功了得的,一跳就没了身影,不久就出现了迅速远去的马蹄声。
邱文想过自己过了皖南的河去北方,就可以活的好好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快。
他当伙夫当了三年,本来是为了他邱家在江湖一统天下做无所事事的卧底,他算是一个胆小不负责任的人,但他知道却反被灭门,父母也没了,他悲痛欲绝,也对那个装模作样把自己装的高洁的徐文州恨之入骨,房谭在这个时候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花了一些钱见到了房谭,他知道徐文州他们所有的情报,并在一年后几乎与面前的朝中大臣平起平坐时,告诉他,明天去山上拜佛时,就是徐文州刺杀之际!
“他们看不惯你,所以要杀了你。”邱文道。
“哦!那么他们这么有这样大的权利,怎么不知道背后主使?”房谭一向淡定,也不去管邱文说的假话,他知道为什么要杀他,就他在朝廷上面,任何人都想要他的命。
邱文也是费尽心思想知道,却发现他们把幕后的人藏的好好的,他道:“我们就瓮中捉鳖,他们派人来,信使必先去给幕后人,而那一天之前的各个门派必须去参加峨眉山的比武讨论,我已经叫人拖时间,到时候他们都回不来,自然有人来救,如果徐文州不说话,就去问那个救他的人,反正我们胜券在握!”
邱文是一个胆小的人,他在山下就知道徐文州要杀他的门派却不敢上去,而是躲起来狠他,现在也一样,他期盼着房谭成功,他知道房谭是过河拆桥的人,所以他向曾经自己的家中磕了几个响头,道:“爹娘我会替你们报仇!”
江湖是一个经络网一样,他仓皇的跑出了来客栈找他的人,直接跳进了后院的猪窝里,可没有想到,他就这样还是被发现了。
陈陆川驾着报信人的马,在回去的路上徐文杰就没有清醒过,陈陆川叫报信的骑快点,他赶紧帮徐文州包扎伤口。
马跑的飞快,徐文州也睁了眼,他看着抱着他的脸色欣喜的陈陆川,先笑了,才皱眉,有气无力,但很生气道:“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别来吗?”
陈陆川看着他,道:“没事,房谭半死不活的,他也没有发现我,我已经叫人把事都处理好了,也叫人去抓告密人,你放心!”
徐文州还在生气的看着他,最后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太狼狈了,他体力不□□药性还在蔓延,他慢慢的昏睡过去,徐文州摸了摸自己里衣腰间的笛子,想着:怎么就不听我说话呢……
江湖里名医多的很,在他们回来时已经有聪明人叫聂大夫侯在那里了,陈陆川脸上还有泥,他抱着毫无知觉的徐文州快步跑了进来,他脸紧绷着,布满了紧张与担心。
刚一进府,就是一堆人把徐文州扶到了床上,聂大夫赶紧看了伤口,在把脉。
陈陆川一直在床边,大气不敢出的看着徐文州与聂大夫。
“陈公子,余孽邱文已经被抓住。”外头报告。
陈陆川像没有听见,他看聂大夫收了手,叫人把徐文州身上的伤口包扎,急道:“大夫怎么样了?”
聂大夫看着一圈的人,叹了一口气,便走到屏风那里,道:“徐公子是重伤,加上他用了麻药——就是那个用有剧毒的药,药发出的条件只有使用的人用温血促进散发,他吸入太多,又是外伤内伤的,毒气也入了五脏六腑的……”
“到底怎么样?!”报信人急道
“只怕就徐文州已经这样弱的身板,估计活不过今晚了。”聂大夫摇了摇头,一脸痛惜。
“什么?他用了那个药……”陈陆川浑身颤抖,大脑极速翻转,他听过此药鼎鼎大名,那徐文州用的时候,就打算与房谭同归于尽啊!
陈陆川听着外面人不停的报告邱文,他深深的看了床榻上的人,陈陆川知道徐文州会这样做,也只能是想想,可是现实摆着那里,确实那么的苍白。
“我去看着邱文,徐文州还病着,你要尽全力保住他,要是醒了,就马上同我说!”陈陆川袖口的拳头握紧,他们就这样的被动,邱文顶多说压着房谭下台的证据,可是徐文州要死了,而他要独单一切。
“房谭还活着吗?”陈陆川大步走了出去,叫人把这里的药材都让聂大夫用。
“回府了,还没有死。”报信人道。
“邱文在哪?”陈陆川阴沉沉道。
“已经关进牢房。”侍从道。
陈陆川确实想待在徐文州的旁边,但现在在不知道房谭死活的情况下,江湖长老都在被堵在那个地方,现在他们都是危险的,陈陆川皱了眉,向牢房走去。
邱文他没有印象,他仔细的看着邱文,这个人确实不像邱家的人,大概是旁支,就这牢房里的猪圈的味道弥漫,他道:“说吧,对以后好。”
“为什么?”邱文刚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就邱家的门派下场都如此,就他听说徐文州都快死了,他怎么可能还可以活着?
“房谭知道你跑了吗?”陈陆川道。
邱文低着头,狠狠道:“徐文州要是了死,那也是他活该!”
陈陆川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喝道:“不说?”
邱文不语。
陈陆川坐了回去,道:“知道我怎么抓到你吗?房谭死了,你们邱家就是因为他儿子才被我们灭门,他倒好,死前主动把你招了出来,到底是谁活该?”
“放屁!”邱文骂道,他手握着,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应该自由自在的人,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门派把我家逼成这样!要不是你们,我们能听那房谭的话?!”
陈陆川不想和他说什么了,起了身,道:“不说就杀了他,反正也没有什么用了。”
“你!”邱文狠狠的砸桌子,想站起来又被按了下去,他慌了,他只想为家人出一口恶气,他以为自己是有价值的……:“我知道房谭收买师尊的证据,十年的交往!”
陈陆川却想没有听见一样,叫人把门打开。
“我看到过!我爹是那时候看仓库的!他和我说过!就在邱家大宅后院偏房藏书阁里面的秘门里面,除了师尊和我爹……还有我,谁都不知道那里!”
陈陆川看着他。
邱文眼前一亮,什么家族深明大义都烟消云散了,他急道:“我可以带你去,我知道房谭死了,但是他还有儿子还有孙子,就是为了后患,必须斩草除根,我都知道!”
“早这么说不就可以吗。”陈陆川面无表情道:“先关着。”
说罢就离开了。
邱文大松一口气,想着劫后余生的感觉,他看着关上的门突然想,这个人是谁?
陈陆川刚吩咐下去守着邱家,在叫人把那些掌门接回来时,倒是看着房谭那边的人传话,说房谭还活着,依然在治疗,看情况是腿已经废了。
“陈公子,你的信。”侍从道,把一个漆印封口的信给他,陈陆川看见封口上的陈家印章。
他想了想,打开了信。
果不其然,父亲永远是中立的,但这件事上,他要他赶紧回来,在房谭上奏前不让人拿到把柄,全身而退。
陈陆川皱眉,他扬手就把信撕了,都丢进火盆里,便大步的走了出去。
他打算去看看徐文州,他还把治自己腿的名医找过来了,他想着徐文州会好的,至少他现在一定还活着。陈陆川看多了生死离别,心那一块却是疼的,跳的快的,陈陆川抖的厉害。
院子冷冷清清的,树上停着鸟,这里的东西都陆陆续续的搬走了,像是大逃难,但现在确实是逃难。
陈陆川一向不喜欢白衣,就他看见一个穿着洗白的衣服的下手跑来跑去,就是心烦,下手跑了三趟,在第四趟时,站在门口就哭了,看见陈陆川,不知道他是谁,拿着脸盆继续像徐文州躺的地方跑。
陈陆川张了张嘴,他发不出声,脚顿时和灌了铅一样,走了一步,他就开始跑了,风挂在他脸上,一刹那的事情,他站在门口,里面是哭声,陈陆川看见自己请的名医,看着他摇了摇头。
徐文州瘦了许多,嘴唇青白的,却是一身藏青色的衣服,他看上去像是讲完许多话了,看见陈陆川时,他叫人都下去了。
陈陆川站在他床边,慢慢蹲了下来,看上去徐文州确实要死了,陈陆川道:“外面人哭什么,你不是还活着吗!”
“陆川。”徐文州这一身显的脸更白了,他很费力的道:“我想见我爹娘,可是现在真的太早了。”
陈陆川捂着他的手,慢慢道:“没事,你想去就去,我来就行,不要去着就把我忘了。”
“你真是一点也不留我啊。”徐文州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你是将军,你喜欢这个山河吗”
陈陆川拧眉看着他,这个事情可以一比带过,他看着徐文州真挚的眼神,真想人要是活的好好的,没有一身伤,他知道会先把人打一顿。
“我想听。”徐文州道:“想聊天。”
陈陆川愣住了,他看着徐文州的脸色,确定他不是开玩笑,才摇摇头,说了他说过最长一段话了:“对于我来说,当将军并非我愿,就那个时候,我只能有这样的路选,我爱我的山河吗,我想在心里它是重要的,但是它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我要去守护的,这连喜欢都是放在后面的,搭上喜欢都是潜移默化的,当我感叹这景色奇观,但也只是惊奇,这好比我永远不会爱上我家门前的土地或者我的兄弟姐妹,我只会说,我在意他们。”
徐文州看着床帘,点了点头,他抽回了手,笑道:“也是。”
陈陆川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感觉我快死了。”徐文州把笛子拿出来,道:“这个送给你,还有我要葬在我爹娘旁边。”
陈陆川接了过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道:“你为什么那时候要选择这样的路?”
“我撑的到你们来,但是房谭带的是府兵,要是可以救你们的话,我倒不如就用这个方法。”徐文州叹了一口气,双目无神,道:“你不用想这些了,这是我自己选的,对了你上次送我的茶叶我都没喝,就还给你吧。”
徐文州是天微微发亮时死了的,就安安静静的睡过去,再也没有醒来过。
因为房谭没有死,不过断了一只腿,陈陆川知道房谭随时会反击,他还在明处,就算他死了,陈陆川他们也无可奈何,要他彻底的死去,就要斩草除根!
徐文州被藏在山脚下,徐家人的旁边,陈陆川在新盖的土前,狠狠道:“你没有做完的事情,呃来完成。”
他为了保护这里,便改名这里为将军坟。
陈陆川起了身看向金陵的方向。
房谭依然不知道他就是幕后人,陈陆川蹭此时便辞了官,父亲也因此同他断了关系。陈陆川说自己的腿彻底好不成了,走前给自己的住处放了一把火,顺便把祸巧妙的嫁祸给和他关系不好的,房谭的一个义子那里,安了一队内线,开始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他见过民不聊生,也见过朱门酒肉臭,陈陆川穿起了白衣,他发现小孩也不是那么讨厌,除了说他吹的笛子难听以外。
他在金陵开了一个茶馆,也是重要聚集地,也多民间小道消息的灵通,怎么多年来也是过了。
终于在八年后,他暗中联合太子的势力与朝廷忠臣,将调理清晰的,已经连成一个为房谭的基底,在皇帝最后清醒要治国时,迅速的,完整的粉碎他对房谭的信任。
一场他续徐文州之后的八年里,终于将一个众贪官,行贿之起,摄政逾越的房谭势力推到了。
陈陆川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他回味了前半身,依然是一人在后院里,把酒与茶撒在地上,然后抱头痛哭。
“你喝不来酒,就喝茶吧,我都替你留着……”陈陆川真想这是一场梦,醒来他依然还是那个将军,徐文州也活的好好的,一同看万里河山。
书生的信来了,还带了几两银子,还说了前因后果是他问了谢老白衣野相的事情,怎么多茶叶抵过去了。
“陈老板,我都知道了,将军是你,但也是那个在将军坟里庇护的徐文州,而那房谭小人死的好,因为最近国泰安明,生意也好了。
陈老板,我看了这么多书,想着后年就去考试吧,书很好,有用,多谢陈老板,并且感叹陈老板与徐文州的情谊。”杜明就是这样直白的人,他说他知道的,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晓得什么,结尾还有一句诗词:
雄城壮,
看江山无恙,
谁识我一瓢一至到襄阳。
陈陆川轻轻笑了起来,把信同火盆里一同烧了,他打算在给杜明送几本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