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子书》渠上丝瓜

6、五

　　柳导带来了一个对我来说可以算是有利的消息，立志冲锋陷阵的蔡同学，在她还经常出入我仍挂着名的寝室时我便默认她为共犯，并非只是毫不知情的枪子。可怜她跟体院的女生们，一礼拜时间不到就动手打了一架，一个寝室全背了处分，红色警告，毕业前老老实实还有机会从履历上抹了。原因不详，经过不详，柳导三缄其口。只是言语夹杂警示，够蔡同学收到不息的议论和探究疏离的目光了。开学月余，能两次有此殊荣，真是江湖侠女啊。
　　重头戏是选班委环节，柳导似乎观察够了，准备把一部分事情推下来给我们这群新生自己去做了。最重要的班长第一个选，学民主搞自由匿名投票，三位候选人是七个硕果仅存的男生中的一位，在宿舍采取借刀杀人的曾同学和最后那位默然无闻，带着厚啤酒底眼镜的小透明女孩，姓姬，一看就是关中人士，比人特殊的很的姓氏。17：12：6，男孩子稀罕物成功当选，柳导也默许不再表态，只交代一句后面班长带领自己把几个班委也选出来就走了。
　　当然，她前脚出前门，我后脚溜后门。这种场合对我来说搞笑的意思太重，我可不愿浪费太多时间于此，我相信在场与否对这场活动都毫无影响，而且唱票的女生嗓子太腻我不喜欢。
　　柳导似乎预准我会翘了班会，守在楼下门口，第三节课上课时间，显眼得我不能躲回去。
　　“梦玉说你已经见过王苛鹏了，打算要搬去王在石那旧寝室？”
　　“嗯，是的，下午课后要搬过去。”
　　“那房子不错，离得近，不停电不关门，轻松也方便。”
　　“这个，还不清楚具体。”
　　“何涣龙和丘苟鑫前两天回来了，晚上搬完东西你来蛮山居见一下吧，连欢欢也在，你问下王梦玉，看她来不。”
　　“王女士离得蛮远，估计会没时间~~~~”
　　“离得远？早上六点开一个半小时车送你来学校，你觉得她会不来帮你搬东西？”
　　“这~~~~~~~”
　　“算了，我与她说吧，你去吃饭吧？”
　　“嗯~~~~~”
　　曲明荷下午上语法课得时候把上午的活动结果告诉我，班长是那位吴姓男同学，副班长就是12票的曾同学，学习委员的姬同学，学舞蹈至今不见过素颜的林同学是团委，对不上脸的王同学和韦同学分别单挂的体委和宣传委。柳导在选完后又回来，副班长就把我走人的事直接报上去，结果柳导说我亲戚来不舒服只会过了，把班长和她自己都羞白了脸。
　　“班长到她说的时候才知道你溜走了，眼刀子剜了她好几眼，我估计这班长和副班长十之八九得掐起来。”
　　“还没怎么样你就先喝彩了，没准人家只是不注意，不太熟，过几天就好了。”
　　“她俩能好我把行二前那杨毛尖当小白菜生嚼了。你是没在，不知道那姓蔡的在选学委的时候居然还有脸自荐，结果副班长还帮她号票，说什么虽然被欺负了但是学习很用功，功课也很好什么的。关键她不知道，体院和姓蔡同寝的有一个是咱班一个男生的高中同学，人家男寝可都传遍了，姓蔡的这四年别想在我们系找男朋友了。”
　　“传什么了都，我跟蔡馨靓住了几个礼拜，人家长得不赖，都用好几百的护肤品，学习也不错，找个男朋友有什么难的。”
　　“呵，几百的护肤品？偷用人家的防晒乳，趁人家上课还连姨妈巾都偷拿，在别人床上吃外卖把骨头渣子丢别人鞋子里了，要不你以为体院女士闲着跟她掐架啊。一个寝室七个人，把其余六个都得罪光了，我估计再几天她要在体院火了你别不信。”
　　“不至于吧，人体院那么闲的？”
　　“什么不至于，体院女的除了泳队和体操队就这两寝室田径独苗，一口气得罪一半，随便说几句体院那群大老爷们都得炸了。”
　　“嗯~~~~~好吧。”
　　跟喜欢八卦的女生聊八卦，即使关系一般也能得很好的消息，和将要发生的消息。尽管无聊且无营养，但所得收益至少好几倍，甚至还有友善和令人费解的八卦战友情。突然就想起高中时的八卦四人组名言“八卦是人的天性”。我现在还不清楚当初怎么就进了这个组织，似乎自己都只是从旁附和，提一些鸡毛蒜皮的所见所闻。不像温师，庄婷婷和董晓燕，仅凭着两根樱花笔就准确知道体委和班长的恋情，还把她们交往时间交往程度都挖出来了，两个晚自习的三个讨论一个围观，效率比侦探还可怕。我倒不知道我从蛮早就有吸引八卦的体质。
　　下午是最适合瞌睡的时候，特别是周一的下午。语法课的讲师是一位三十出头男教师，一头少年白还有秃顶的迹象，一个月时间换了三个“爱称”，从白少到秃头方丈到现在的赖皮老狗。我倒不觉得，曲明荷说这货专业不怎么样就爱没事乱留堂留作业，鸡毛蒜皮的小事死揪着不放，还一直对几个女同学有下流的暗示。听她说上一届被他带的挂了一大半，连人家雅思6分7分的都不知道找的什么碴硬把人给挂了。和商务的八眼师太并称我们外语学院的阴阳双煞，这些消息是刚开始他还是白少的时候曲明荷就从贴吧里挖出来的。
　　我知道他姓牛，其余的也不清楚了。但被挂次课没有补考只能重修，都只怪时运不济了。该睡还是得睡，尤其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后可以谁得安逸些。高中时候数学老师特不待见，没分文理班前几乎每次周一下午她的课都得提前备杯薄荷茶或红牛，尤其有时生理期不能靠这些外物支撑就只能掐大腿让眼睛不至于阖上。
　　大学真的轻松很多，特别是只想当条咸鱼还有尚不知晓程度得特权得时候。我记得之前跟公嬷抱怨课务太重得时候她们告诉我忍两三年大学就轻松多了，果是诚不欺我。
　　“许青诗，下课了，不要睡了。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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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没空跟你耗呐，睡这么死，还是上课睡觉。”
　　小憩变打盹，打盹就睡迷糊了。没人不讨厌被吵醒，我也一样，所幸我没低血糖，保不准我会在这么不合时宜的场合发脾气。
　　“上个月的和这个月的团费交一下，一共28块钱。”
　　“我不是团员。”
　　“什么？你居然不是团员？”
　　“对，不是，还有事吗？”
　　“没，没了。我先走了。”
　　骄傲的女孩子，精致成熟的妆容，我猜这个团委肯定是个有钱人。
　　“我真怕她再一得瑟把粉掉你头发上了，就收个团费搞得像什么似的。一副日系装能描那么浓的眼线，她可真行。”
　　“嗯~~~~~~~？”
　　“算了不鸟她了，去吃饭了。没想到青诗你居然不是团员，牛逼啊！”
　　“这~~~明荷你们先去吃吧，我有点事，要先回宿舍了。”
　　“哦，那我们去吃饭咯，拜。”
　　“拜”
　　从B7楼回宿舍的路有点远，走了快20分钟才到。王女士已经等在那边了，一件白底兰纹的现代式旗袍，踩着一双素白的高跟凉鞋，披散着头发，在树荫下的石椅上看着手机。从认识王女士后我一直认为她这样性格的女子，衣饰外在可能更倾向于禁欲系或者是令人有距离感的庄重打扮，可实际上她好似跟我无异，总是素净，简单。白色的衣饰占了大部分，我可不认为这是遗传，王女士做事的周全，精炼都不能在我身上见到分毫，我常常懒到自己都脸红羞得厉害。
　　秋老虎仍是威风凛凛，王女士额上的细碎汗珠和我没打伞在路上走了二十来分钟的一背汗湿都显示这将落夕阳的余威。然后两个女子搬东西，把王女士的后背也汗湿了，穿着旗袍都硬要把我手上两个行李箱拉下四楼。王女士的车子停在后面几分钟路的大门停车场，其实两个行李箱的东西不多，但王女士还是开车兜了一圈才到新宿舍。
　　房子的年头也很老了，尽管外面新刷的白色墙但这种回字型外设楼梯也没有几栋了在这学校。不算嘈杂也不至清冷，三三两两过路的和超市里的客人，楼梯倒是干净的有些意外，房间也是。三室一厅两卫，还带了一个不算大的厨房，已经提前收拾过了，只留了日常的家具物什，令人惊喜的是有挂壁式的大电视，扫地机器人，冰箱和一台苹果的台式机，无一例外全是新的，看着就惬意极了。
　　“厨房很久没有用过了，燃气和水管重新翻修今天才弄好，过几天厨房的用具才会到。其余的还缺什么你打电话给我，我去帮你买，要住四年时间，陆陆续续估计还需要添更多东西。”
　　“不用了，我不怎么喜欢下厨，还不想洗碗，学校食堂的东西也都还不错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食堂吃的。”
　　“洗碗，对了！还需要一台洗碗机，和送厨房用品一起送过来吧。那边茶几上的转让合同你看一下，签一下。明天我帮去帮你申请张中行的卡，那边卡号你等明天再填。”
　　桌上有两份文件，一份是房屋转让，将这栋楼的所有权从王先生名下转到我名下，另一份是随房屋转让的租赁合同，楼下超市的，定金与已付一年租金要打到我名下，王先生都已经在上面签字了，连公证处的章都盖好了。
　　“这不合适吧？为什么王先生要把这楼送我？现在这楼市价得几千万吧，而且这种学校允许吗？”
　　“这是王在石得个人资产学校没什么关系，当年是打算给清池得，可惜当年琐事缠身都没有真的去弄。”
　　“也就是说我没有拒接的权力吗？这楼算是我爸给我的遗产咯？”
　　“如果你现在不想要，王在石会把这楼送给爸妈，然后二老把这个当遗产留给你。也就是对的，这可以算是清池留给你的，可以处理却拒接不了。”
　　“把它卖了”
　　“你要是挂出去，王在石肯定第一时间能知道，1块钱或者1个亿，扣了中介费什么的，你可以当作找他要了多少钱。或者捐了的话，你可以当作你用王在石的钱捐了几千万或者几个亿。而这些，你可以直接开口跟他要，王家的几家企业可流动资金，加上我手上有的，你需要的话估计可以拿出几百亿。”
　　“几百个亿人民币吗？还是美元？”
　　“美元。”
　　“几百个亿美元都可以给我？”
　　“能动用的，如果要的需要去清点下。”
　　“王家这么有钱吗？首富都没有这么富吧！”
　　“台面上的东西都是假的，也没那么夸张。”
　　“所以我就是传说中的富二代咯，所以？”
　　“许家不是，王家是，名义上你只能继承我的财产，但王家的都在王在石手上，他的话如果不修个墓带进去，会把所有都留给你的。”
　　“留给我？我都不是姓王。”
　　“姓许，清池的女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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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体收拾妥当后王女士就先回去了，实在话在我知道我原来是个这么有钱的富豪后，浴缸上升起的小电视和底下按摩轮我心安理得得消受了。泡了一个半小时澡整个人都快泡软瘫痪了，礼拜一晚上十点左右，我知道公嬷都还没睡。
　　“阿嬷，我是诗诗。”
　　“诗诗你怎么这么晚打电话呐，吃了没，明天要不要上课啊，怎么还没睡呐。”
　　“吃了啊，刚八点多在食堂吃了，明天一天都有课。”
　　“那咋还不睡呐，是不是又饿了，看一下食堂关门了没，要不然去买个泡面吃，买点薯片啊什么的，不要太晚买不到了，还是钱不够啦，我叫你阿公给你转，没钱了先找同学借，不要没吃东西，晚饭要吃啊，去找阿玉先拿我跟她说。”
　　“不是，没有啦，还有钱呐，我身上还有500多呐。我是想问下王女士的事啦。”
　　“她怎么了？是不是让你去做什么事了？不要管她，让她去滚一边去~~~~”
　　“你滚一边去，诗诗还没问呐你喊什么，阿玉这几年都这样会要做什么事，阿玉怎么说也是诗诗妈，你倒在诗诗跟前让她滚，滚哪去啊，你滚一边玩你的斗地主去！”
　　“~~~阿嬷你让阿公别玩这么晚游戏，容易睡不着。”
　　“他睡得个猪一样能睡不着，倒是你不是说阿玉吗，她怎么了吗？”
　　“王女士家里很有钱吗？她今天告诉我王家有几百亿美元的钱都要给我。”
　　“不要她的钱，也不用王家的钱，一群穿西装的狼，吃人不吐骨头的，她们有钱要丢落沙河都不关我们事。”
　　“阿公~~~她今天要给我签一份合同，把学校里的一栋楼，就我爸以前住过的那楼下有间超市的那栋送我。”
　　“那你要啊，清池以前特喜欢那，说以后就要住那还要把我们也接去哪里住呐。这算清池给你留的，给了你就收着。”
　　“不是王女士给的，应该说这楼是王先生名下的。”
　　“王在石？诗诗你先不要签，等明天我跟你大伯问下，王在石的话我们得小心了。”
　　“嗯，那阿公你明天晚上打电话给我哦，太晚了我就先去睡了，明天起不来了。”
　　“嗯，明天要上课，诗诗你要早点睡了。我跟你阿公也要睡了，明天得去厂里。”
　　“嗯，那我先挂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