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绝赞公演中》凡岁

31、Scene 31

　　在两个礼拜的休整后，剧团公演的下半段如期开幕。而林总总也在施宇泽搬出去后的第三天适应了夜晚一楼的灯不会再亮起的生活。

　　虽然这当中两个人不是完全没有见过面，作为庆祝施宇泽的乔迁之喜，四人行再度在施宇泽的新居里相聚一起吃了顿烤肉。但回头想想，这似乎也是施宇泽搬出去后两个人唯一一次见面。

　　想要见一个人却不能见的心情就像在等待一锅一直在炖却一直没有炖好的鸡汤一样。

　　期待。憧憬。难耐。急切。

　　但鸡汤总归是能喝上，人却不一定了。等待过后，想见的人就一定想见自己么。说不定他短暂的两个礼拜过得充实又美满，搞不好还趁机谈了场短暂的恋爱。

　　想到这里，林总总原本轻快的脚步顿时慢了下来，欢快的情绪也随之有了下降的趋势。

　　直到……

　　“喂。”

　　施宇泽从出租车上下来，还是一如既往波澜不惊的神情。

　　尽管林总总极力想要辨认他的波澜不惊里到底有没有一点欣喜，有没有半点愉悦，但没来得及等她多看两眼，施宇泽已经越过她走在了前面。

　　“你胖了？难不成知道给自己加餐了？”

　　“……”林总总多想问候他一句“你不说话会死啊”，但终究没能忍心。

　　久别重逢就还不是“死”来“死”去的了，多少要有点旖旎和浪漫吧。

　　“吃惯了好吃的就再也忍不下泡面了，于是每天都会自己做饭。”林总总试图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短短两个礼拜内就实现横向生长的原因。

　　“都做些什么呢，该不会是杂菜炖汤吧。”

　　“如果是杂菜炖汤反而不会胖吧……”

　　还好，他还是老样子，不像是刚和女人say bye bye后的故作深沉。

　　“哇，你们俩今天也是卿卿我我啊。”光听声音也能猜到调侃两个人的是谁。

　　林总总回头，用鄙夷的目光凝视着刚把共享单车停好的周尹湖，“我听说你约了诗诗出去玩？你们去约会啦？”

　　“哎呀，不算是约会啦，就是去图书馆而已。她要去找服装设计方面的旧书，我刚好在那附近打工，就陪她一起去了。”

　　“可恶，诗诗以前都是找我陪她去的。”林总总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得不说，工作需要劳逸结合，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也需要这种偶尔的“休息”。有阵子林总总怎么看周尹湖怎么不顺眼，觉得他演技欠佳还整天缠着方诗，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过去的不悦好像也减淡了很多。

　　三个人从后门进入剧场，今天的安排是白天在剧场进行通排，晚场有一场公演。公演进入后半段后就离千秋乐不远了，满打满算也只剩十场公演，会在一个月内完成。

　　老实说，起初林总总压根没有想到过这个由施宇泽一时兴起组建的剧团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一直觉得剧团会在正式公演前就因为各种原因解散的。

　　这算是奇迹么？

　　林总总不禁这么想到。

　　能够平安度过一天，平安迎来新的一天，其实就是一个奇迹。

　　奇迹看似壮观，或许它的本质就是非常寻常。寻常得犹如唾手可得的空气、干净的水源、温暖的阳光。

　　人和人的相遇，说不定也是一种奇迹。

　　自从不再出演尤娜，林总总的精神状态要比从前好了很多。

　　当演员上台后，她反而能够在休息室里缓一口气。虽然还要时刻准备为扣子突然脱落又或者发箍突然掉下来的成员排忧解难，但哪怕是干这些杂活也让林总总更为开心。

　　背负一个演员所需要背负的期望和压力，对她而言有点太难了。

　　晚场公演开始前，林总总听负责在正门查票的工作人员说有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女孩子一直在门口晃荡，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在找人，但工作人员前去询问她又不肯回话。

　　林总总和方诗在演出开始后结伴到剧场门口了解情况，才在离剧场不远的花坛旁发现了这个女孩。

　　“你是和爸爸妈妈走散了么？”方诗蹲在女孩的面前温柔地问道。

　　女孩看了方诗一眼，摇了摇头。

　　“那……是想要去看表演却没有门票么？”方诗又问。

　　女孩沉默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可是你的爸爸妈妈呢？你是一个人跑来剧场的么？都这么晚了，你的爸爸妈妈不会担心你么？”

　　“我没有爸爸……”

　　“……那，你的妈妈呢？”

　　“妈妈去工作了，她让我在店里等她，我是偷偷跑过来的。”

　　“你妈妈工作的地方在哪里？我们一起送你回去吧。一会你妈妈找不着你会担心的。”

　　女孩犹豫地从花坛上站起来，一边指了指马路另一头的小店，一边回头不停地去看德喜剧场的大门。

　　林总总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会对剧场这么执着，难道她有什么认识的人正好是剧团的成员？

　　“你想进去看演出么？”林总总俯下身问道，“姐姐们有工作人员的出入证，可以带你进去看哦，但只能看一小会。”

　　女孩立马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林总总，“想……”

　　“那就跟我们一起进去吧。只看十分钟我们就要出来去找妈妈哦，不然妈妈肯定会担心你的。”

　　“嗯。”女孩听话地点了点头。

　　林总总和方诗牵着小女孩走进了德喜剧场，眼下演出还在进行中，她们带着小女孩站在观众席最后一排看了会，小女孩一直在努力地寻找着谁的身影，对整个演出似乎兴趣不大。

　　这下林总总终于能够确认成员中应该有小女孩认识的人，她一直在剧场外徘徊也是因为想等演出结束后演员们从剧场里出来。

　　站着看了十分钟的表演后，演出进入了幕间休息的时间。林总总和方诗带着小女孩离开了剧场，并将她送回到她妈妈工作的小店里。

　　小女孩的妈妈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女儿离开了店铺，因为这个时间点正是生意最忙的时候，她没有精力去看管孩子。平时小女孩都很乖，会自己一个人坐在小桌子旁看书学习，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会趁妈妈不注意跑了出去。

　　小女孩的妈妈向方诗和林总总道过谢，随后把女孩领到了小店里一个很小的隔间内，让她坐在那里看书做功课，不要再到处跑了。

　　林总总和方诗又从小店回到了剧场，演出也差不多到了快谢幕的时候了。

　　等演出结束，演员们纷纷从台前回到台后。林总总鱼贯地接过施宇泽递过来的毛巾，再给他递上一张卸妆用的湿巾纸。

　　滕叔跟在施宇泽的后面进入休息室，在看到林总总的一刹那突然愣了一下。

　　“这个是？”滕叔指了指林总总套在手上的发绳。“嗯？”林总总低头一看，才明白过来滕叔是在指自己手腕上的发绳，“哦，这个是一个小姑娘送给我的。”

　　作为答谢礼，小女孩将自己绑头发的发绳送给了她。

　　“是哪个小姑娘？”滕叔又问。

　　“嗯？是附近的一个小姑娘，她的妈妈在一个小店里工作，她一个人跑到了剧场，不过我和诗诗已经把她送回去了。”

　　滕叔听了后若有所思。

　　林总总这才想起小女孩在看演出的时候似乎也总在寻找谁，心想难不成小女孩想要找的人就是滕叔？

　　“滕叔？你怎么了？难道你认识那个小姑娘？”

　　“……不认识。”滕叔生硬地别过脸，经过林总总的身边走远了。

　　自打施宇泽搬家，结束公演后回家的路线自然也就跟林总总不同了。

　　她不得不去赶末班的地铁，或者搭乘出租车。路上一个人待着，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没有可以倾听的人。

　　但直到目前为止，一切还在林总总可以忍耐的范围内。

　　夜晚虽然只能一个人待着，可明天依旧可以见面。哪怕中间会穿插一两天的休息日，但过了休息日还是可以从早到晚朝夕相处。

　　这种节奏姑且还算是林总总可以接受的程度。

　　可以每天见到，可以经常交流，可以总是看到他。

　　能保持这样的状态林总总已经很满足了。

　　隔天只有一场昼公演，所以上午的行程就变得更加繁忙。中午的午饭是集体定的盒饭，两菜一汤，品质一般，只能说是能吃饱的水平。

　　施宇泽的习惯是演出前不会吃太多，所以他只吃了几口就把盒饭放在了一旁，打算等演出结束后再吃。

　　工作日的昼公演观众会比周末少掉三分之一，或许是因为人少，演员们也要比人多时显得放松一些。

　　林总总吃完盒饭后打算把饭盒扔到剧场外的大垃圾箱里，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昨天来剧场的小女孩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她不是在正门口徘徊，而是将地点换成了后门。

　　“你怎么又来了？”林总总惊讶地望着她，不解地问道。

　　小女孩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巧碰见了林总总。

　　“我是……来找我爸爸的。”

　　“爸爸？”林总总记得这个小女孩不是说过她没有爸爸的么，“你爸爸是谁？”

　　还没等小女孩回答，滕叔就从后门门口探出头来，“总总，缝衣服的针线放在哪儿了？我的戏服领口的扣子掉了，我想补一下……”

　　他的目光越过林总总落在了小女孩的身上，随后深吸了一口气。

　　“爸爸……”小女孩望着滕叔，轻声呼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