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绝赞公演中》凡岁

10、Scene 10

　　自从申请了休学后林总总就再没踏进过校门。

　　一别数月，校园里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也因为文化节将至，路边和平时空旷的地方都摆满了各个系参展的作品。

　　好比雕塑系的各种雕塑作品，有铜制的黄牛和人像，甚至有三只小猪的石膏像。林总总凝视着那个三只小猪石膏像，不禁有些怀疑做出这个作品的同学是不是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进行创作的。

　　考虑到天气因素，服装设计系的作品都摆放在各个教学楼里面，陈列在空旷的区域供学生观看。

　　林总总来到管理系的教学楼里，身边有不少学生正在来回穿梭赶着去上课。放眼望去尽是陌生的面孔，她也悄然地安下心来。

　　本来她还担心会碰上跟自己一届的同学来着。

　　林总总一件件作品地看过去，她想寻找方诗的设计作品，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眼看马上要到去帮忙布置文化节的时间，林总总只得先往图书馆的方向赶去。

　　在文化节期间，图书馆二楼的小型展览厅里会展出美术系的各种作品，同时还是展出其他系的优秀作品。这些作品是经过系里初筛过后选出来的，在文化节后还会拿去参加国际大型的比赛。林总总这次就是要帮着方诗的学长一起布置这个小型展览厅。

　　她来到图书馆二楼，地上堆满了纸箱和画框外加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方诗的学长还有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布置了。

　　“我是……今天过来帮忙的……”林总总小心翼翼地自我介绍道。

　　“哦，好。”学长正在将其中一个装着石膏像的纸箱从推车上搬下来，“可以先帮忙把另一个箱子里的画框拿出来么。”

　　“嗯……”

　　林总总来到装着画框的纸箱旁边，开始一摞摞地将木质画框从纸箱里拿出来。这些画框是用来装裱参展的画作的，林总总从来没干过这种活，她手里抱着画框，一时间有些茫然。

　　“麻烦将那边的纸箱里把画作拿过来装裱进画框里，然后再根据标签上备注的画名和作者名将画框挂在墙壁上，千万不要放错了。”学长见她顿在原地，又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来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做。

　　林总总蹲在地上将画装裱进画框，然后再挨个挂在墙上。但因为不熟练，她的动作很慢。

　　大约半小时后，林总总发现自己腿麻了，结果也只弄好了不到十张画。她撑着膝盖想要站起身，没想到眼前一黑，差点原地晕过去。

　　而周围和自己一样来帮忙的学弟学妹们做起事来却非常利落，他们用同样的时间已经做了远超过自己工作量的活，这让林总总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林总总想要加快自己的速度，结果却忙中出乱，差点弄坏了一张画。她心有余悸，挫败感很强，好不容易把画都装裱完，回头面对剩下的还要继续布置的雕塑和人形模特，心中只剩一片无力感。

　　好想回家躺着啊……

　　她忍不住默默地想着。

　　但再坚持两个小时就能拿到钱了，现在放弃的话就太亏了……

　　林总总活到现在十九岁才终于体会到赚钱的不易。虽然小时候也不是不曾有过收入，但那时候并非为生活所迫，纯粹是出于兴趣爱好罢了。

　　原以为很快就能把活干完，结果等林总总终于得空从一堆纸箱中抽身时已经是临近半夜了。学长担心女孩子们回家会太晚，于是让男生将过来帮忙的女孩一一送到车站。

　　林总总拖着疲惫的身躯从车站出来，身边时不时有刚结束狂欢从酒吧出来醉醺醺的年轻人。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林总总拿起来看了眼，才发现是施宇泽打来的电话。

　　“喂？怎么了。”她太累了，语气也不太好，想着施宇泽多半又是打过来问她洗手间吸顶灯的灯泡在哪里之类的。

　　“……你还没回来么？”

　　“啊？我马上到了。”

　　林总总有些意外，想着施宇泽难道是看到她这么晚还没回家在担心她？没想到他也有暖心的一面嘛。

　　“不是说今晚要开个简单的会的么？还有，白天你跑去哪儿了？本来说好要一起去见李先生的，结果你人不在家，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你。”

　　“哦……”她完全忘了这件事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来学校打工，所以潜意识中一直以为和李先生见面是在明天，“我……忘了。”

　　“总之等你回来再说吧。”施宇泽的语气同样不好，他说完这句就撂了电话。

　　林总总颇有些犯了错等着回家挨长辈责备的心虚。她想，自己干了几个小时的活已经很累了，回去还要被施宇泽训斥，怎么想怎么觉得委屈。

　　人生好难啊，早知道就不休学了……

　　而且那个混蛋施宇泽，明明就是借住在别人家，怎么一副主人翁的姿态高高在上的，哼！

　　想到这里，林总总又觉得自己应该硬气起来。

　　她来到家门口，正准备用钥匙开门，施宇泽却正好从里面把门打开了。两个人愣在门口，还是施宇泽先开口说话。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吧。”他微微皱眉，说道。

　　“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要出去玩不是不可以，但今晚说好要开个小会的……”

　　“我不是去玩。”

　　“嗯？那你是去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是去学校图书馆自习了，你不是还在休学么。”施宇泽怎么可能会想到林总总的晚归是因为去干苦力了。

　　考虑到自己平时在别人面前的形象，就连林总总自己也没有自信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口。

　　“总之我不是去玩了。”她把双肩背包放在门边，“那现在开会吧，我可以开了。”

　　“太晚了，等天亮了再说吧。”施宇泽人已经缩在了沙发上，“对了，你要是没吃饭，冰箱里还有做好的咖喱饭。因为你一直没回来我就收起来了，用微波炉热一热就行了。我先睡了。”

　　林总总的肚子倒是非常应景地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她确实从下午到学校就没有吃过饭了，到现在都过了快十个小时了。

　　可恶，竟然打温情牌……

　　明明自己是为了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剧团才吃了那么多苦，到最后还是因为一碗咖喱饭倍感愧疚。

　　林总总心情复杂地坐在一楼吧台上吃着热好的咖喱饭，因为太饿了她握着勺子狼吞虎咽。人在饥饿的时候总是很脆弱的，林总总觉得眼眶有点泛红，想着自己累了半天回来还有口热饭吃真是太不容易了。

　　施宇泽盖着一层毛毯躺在沙发上，他的双眸紧闭，似乎完全不受正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林总总的影响。

　　吃完咖喱饭，林总总把吧台的灯关掉，整个一楼陷入了黑暗。她回头看了沙发上的施宇泽一眼，忽然觉得让一个为她做饭的人成天睡在一个脚都伸不直的沙发上真的合适么。其实买个便宜的行军床也花不了多少钱……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自己要操这份心啊，施宇泽完全可以自己去买一个行军床回来睡啊，她也不没说过不可以。

　　一时间思绪万分，林总总用力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杂念从脑海中甩开。她把碗端到二楼的水池中清洗干净，然后回到三楼，洗漱后径直倒在了床上。

　　其实……她不过去学校“搬个砖”而已就已经这么累了，施宇泽为了剧团的事成天在外面奔波应该会更辛苦……

　　自己果然还是小瞧了施宇泽。

　　次日，施宇泽一早就出门了，也没有告诉林总总他去了哪里。平时他白天也会跑出去，林总总不会多问，只当他又去拜访别人了。

　　到了中午，学长发来消息，问她今天还愿不愿意到学校帮忙，操场那片区域需要摆放一些标牌，工钱和昨天是一样的。

　　林总总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毕竟赚钱的机会不多，她不想错过。

　　不过这次她学乖了，知道临行前给施宇泽发了条消息，告诉他一声自己要去一趟学校，如果要开会就等她晚点回来再说。

　　稍晚一点，施宇泽从外面回来了。他早上出去不过是沿着河岸跑了一圈，结果回来却发现林总总又不见了。想起昨晚她答应自己今天会待在家里开会，施宇泽一直压抑的不满终于爆发。

　　他用手机拨通了林总总的电话，长达半分钟的等待后林总总并没有接听。哪怕看见了林总总的留言，施宇泽也只当她是在撒谎。

　　一个已经休学的学生为什么要那么频繁地去学校，而且一待待那么久，怎么说也说不通吧。

　　施宇泽觉得林总总多半是出去玩了，只不过不好意思告诉他实情而已。

　　于是乎，当林总总再次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学校赶回家时，等待她的是施宇泽一张冷漠的脸，表情中大有“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之意。

　　“你又去哪儿了。”

　　“我不是说了我去学校了么……”

　　“你真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

　　林总总简直哑口无言。

　　不过施宇泽没有再多责备她一句，只是扭头带着那个草莓水杯往饮水机的方向走去，“算了，你先收拾一下，十分钟后我们开始开会吧。”

　　林总总没有为自己辩解，没有告诉施宇泽自己到底做什么去了，她沉默着从一楼的后门离开，带着手机去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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