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余小米

2、合租第二天

　　翌日，齐安醒来。
　　她扶着额头，慢慢起身，坐在床沿上。

　　突然觉得后脑勺某个地方隐隐作痛。

　　齐安渐渐回想起昨晚的事。
　　她看了看身上的睡衣，轻声叹了口气。

　　齐安：……
　　这都能喝醉，真是活回去了…常知乐……

　　敲门声传来。

　　“请进。”齐安猜到了来人。
　　那个小兔崽子……哼哼

　　“安安姐，你起来了啊……”常知乐畏畏缩缩。

　　齐安冷笑：“可不得起来，难不成让你继续照顾我，嗯？”

　　常知乐腼腆的笑笑：“嘿嘿，这个嘛……”
　　她看见齐安站起来，面上挂着笑容，一步步朝她靠近。

　　常知乐敏锐地感到危险，想出房间去。

　　齐安抓住了她的手。

　　齐安笑眯眯：“想去哪里呀？昨天晚上我还有一些事没有想起来，要不？你帮我回忆回忆，怎么样？”

　　常知乐试图讲道理：“安安姐，你看，昨天的事我记不大清了，而且小姑也在……”

　　“是嘛。记不大清了呀……哎呀，我刚好想起来了。你不是说你记不得了嘛，那换我来帮你回忆回忆好了。”

　　常知乐欲哭无泪：“别呀，安安姐……我错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齐安笑眯眯地望着她，也不开口。

　　常知乐一咬牙：“我等下就把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都删了。”

　　齐安眉梢一抖，笑得有些勉强，但依然不说话。

　　“对不起，群里消息超过两分钟了不能撤回……”

　　“常知乐，我等下就去和小语说，你、零、花、钱、没、了。”齐安咬牙切齿。

　　“对不起……”声音变得微弱。
　　原来常知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房间。

　　齐安失笑，打开微信看到她老父亲亲切的问候。
　　眼皮一跳。

　　果然。

　　常知乐发到了亲属群里。

　　“常知乐！！！”齐安歇斯底里。

　　常知乐躲在了常自语的房间里。
　　双目无神，直直地盯着还在睡梦中的常自语。

　　她小声喃喃：“小姑保佑，希望我能安稳地过完这一天…钱没了事小，命要是没了……小姑你还是快起来吧……”

　　可能常自语在睡梦中听见了她的呼唤吧。
　　没多久，常自语就睁开了眼睛。

　　然后又闭上了。

　　常自语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睛。
　　又闭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常知乐，还拿被子把自己的头给蒙住了。

　　常知乐：……

　　其实常自语的反应还算淡定了。
　　要知道，你一睁开眼就发现有一个人正眼神空洞地盯着你看，嘴里念念有词，还是披头散发的样子，你不给她一拳都算是十分冷静了。

　　“小姑……”

　　“乐乐，怎么了？”常自语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救命啊，安安姐杀了我的心都有了，你快起来吧，我不敢出去了……”

　　“哦。”常自语十分冷漠，“安安她有分寸的，顶多三天出不了门。放心，不会耽误你去医学院报到的。”

　　常知乐：……

　　常自语：就该治治你。

　　“知乐，出来吃早餐了。”齐安温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常自语和常知乐都是一个激灵。

　　齐安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厨房杀手啊。

　　常自语把被子拿开，起身，坐在了床上。
　　常知乐缓缓凑过去。

　　姑侄二人对视一眼。

　　常知乐发问：“小姑，你说安安姐不会进了厨房吧？”

　　常自语答非所问：“安安怕是真的生气了……乐乐，你昨晚做了什么？”

　　常知乐眼神飘忽：“就是偷偷拍了一些照片和视频……”

　　那边齐安已经快走到房间门前了。

　　常自语不相信，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下去。”

　　常知乐低下头，语速很快：“然后发到了家属群里，忘记撤回了。我保证昨晚的朋友圈真的只放了一会会。”

　　常自语：你人没了。

　　常自语下床，趁常知乐不注意，迅速把她推出房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常知乐：……
　　生活还是对我下手了。

　　齐安端着一团马赛克，面带微笑地向常知乐走来了。

　　常知乐打了一个冷战，不停地敲着门：“小姑，你不能这样对我，开开门吧……”

　　房间里的常自语双手合十：阿门

　　齐安的手放在了常知乐的肩膀上，后者抖得更厉害了。

　　“乐乐，千万不要和我客气，一定要全部吃完哦。”

　　齐安强硬地把盘子递给常知乐。

　　常知乐不敢不接，笑得一脸谄媚。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安安姐，怎么好意思就让我一个人品尝您做的美味呢？你说是吧。”

　　常知乐：小姑你个不讲义气的。

　　常自语：！！！

　　齐安依然在笑：“那可不行哦，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做的爱心早餐呢。你难道不感动吗？”

　　常知乐：不敢动不敢动。

　　常自语：喜闻乐见.jpg

　　上午就在常知乐的哀嚎声中过去了。

　　*

　　下午一点半。
　　常自语和齐安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去学校了。

　　常自语一边换鞋，一边看向摊在沙发角落的常知乐。
　　嘴角不由地抽了抽：“乐乐，我大概四点会回来。”

　　常·液体·知乐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齐安拿上小语的画板和自己的帆布袋，率先出了门。
　　常自语带上口罩，背上挎包，跟着出了门。

　　齐安在电梯前等着，常自语见状快步走过去，把画板拿到了自己手里。
　　用自己空着的手，勾了勾齐安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
　　眨巴眨巴眼睛，一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电梯到了，里面没人。
　　齐安没理她，自顾自地进了电梯。
　　常自语撇撇嘴，走到齐安身边站定，锲而不舍地继续勾小手指。

　　齐安看了看她，摇头失笑。
　　她忍不住揉了揉常自语的头：“没关系的，明天就会好的，报到还有一星期呢。这一次，她闹得实在有些过了，你可不能再惯着她。”

　　常自语拂开她的手，不满道：“别弄乱我发型……我知道，又不是我，还不是我哥他们惯的，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电梯到了，齐安先出去，常自语紧随其后。
　　“你知道就好，我看她都快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常自语抿了抿唇：“我会好好管着她的。”可不能长歪了。

　　齐安让常自语在路边等她，她去开车。

　　车马上来了，齐安问：“是去学院里？”

　　常自语摇摇头：“不用，去中央公园吧。”

　　“你不是今天下午有课吗？”齐安直视前方。

　　“三点到四点的，没关系，我想去写生。”
　　反正新校区就在中央公园附近，待会走过去也是可以的。

　　齐安刹了车，看着红灯的倒计时，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方向盘。
　　她狐疑地看了常自语一眼，语气没什么变化：“公园里人还是挺多的，你……”没问题么？

　　常自语抓着画板的力道加大了些，指尖微微发白。
　　“没…没问题的。”她勉强一笑，齐安只能看见她弯弯的眉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齐安视线从她的口罩上略过，发动车子。
　　她抿了抿唇，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她知道的，小语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可我会担心你啊……
　　齐安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今天她也忙，没时间陪着常自语。

　　一路沉默。

　　齐安熟练地停车，一步到位。
　　她看着常自语下车，后者把口罩整理好，对着她挥了挥手。

　　齐安的视线一直放在常自语的背影上，一个恍惚，心底没由来的升起一阵惶恐。
　　她忍不住低声喃喃：“小语……”

　　常自语似有所感，停下转身，伸手把口罩扯下，露出下半张脸。
　　她笑了，笑得明媚。

　　如骄阳似火。

　　齐安也笑，看着常自语消失在她的视线中，逐渐敛了笑意。
　　“喂，知乐……”

　　齐安挂了电话，发动车子，离开了公园。
　　眼神晦暗，唇瓣微抿。
　　小语一直都是这样，什么事总是喜欢自己扛着，特别喜欢逞能。

　　常自语隔着口罩轻轻叹了口气。
　　安安也是个固执的，那件事都过去好多年了……

　　常自语脸色有些苍白，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深感不适。
　　她扶了扶额头，然后捏了捏眉心，神色疲惫。

　　期间有几位大学生见常自语脸色不好想帮助她，也被她委婉而坚定地拒绝了。

　　不远处的人工湖泊边上有座小亭子，常自语提着画板，背着挎包就往那边去了。
　　她摆好画板，从挎包里拿出笔袋，开始写生。

　　那边，接到齐安电话的常知乐顾不得自己身体的不适，迅速换了衣服，就火急火燎地往中央公园赶。
　　傻小姑……笨的。

　　*

　　机场。

　　古月嘉在这里等人。
　　她神色有些不耐，显然是等得有些久了。

　　电话铃声响起。
　　“喂，妈。阿朔是两点的飞机对吧？”古月嘉问。

　　对面传来温和的女声：“是啊，她还没到么？”
　　她有一点担心。

　　古月嘉觉得有些后悔。
　　她就不该这个时候接电话的，免得让妈担心。

　　古月嘉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想安慰安慰她。
　　却是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在慢慢接近。

　　电话里传来一声惊呼，然后被挂断了。
　　那个温和女声的主人愣了愣，不禁摇头失笑。
　　阿朔还是这么闹人……

　　“古月朔，你无不无聊。”古月嘉眨了眨眼，忍不住把古月朔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古月朔顺从地站好，撇撇嘴道：“姐，你可真无趣。”

　　古月嘉皱皱眉，不赞同道：“都是长大了，别跟个小学生似的。”
　　说着，曲起指节轻轻敲了敲古月朔的头。

　　古月朔捂住头后退一步，把行李箱塞给她。
　　“切，是网抑云不快乐吗？还是游戏不香？我还不能保持自己的一颗童心了？”小声嘟囔。

　　古月嘉失笑，拿上行李，就往出口走了。
　　回头看了一眼，示意古月朔跟上。

　　“随便你吧……”古月嘉轻声叹息。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自成一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