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校草想攻我》曹九野

36、第 36 章

　　南山市不靠海，省内却是有海的，从南山市坐一小时高铁，就能到达相邻的海滨城市。

　　柏空明接到束瑾的电话后把他能想到的地方走了遍，连与束楚相似的影子都没看到。他皱眉思索番，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打车去了临市。

　　此时已经是国庆凌晨，旅游高峰还未开始，高速畅通无阻，用了比平时更快的时间到达目的地。

　　十月夜间的风有了凉意，柏空明下车后，紧了紧外套。海边风很大，他的外套被吹得鼓鼓囊囊。

　　柏空明提着布袋，抱着外套，沿着海岸线一直走。

　　今晚多云，放眼望去黑乎乎一片，沙滩礁石嶙峋，夜色下似狰狞巨兽。

　　柏空明走得慢，边走边小声呼唤束楚的名字。

　　走过一处，恰逢夜风吹散遮眼的云，月光勾勒出角落里的人影。

　　柏空明看不太清，只隐约看见那人旁边搁着一个书包，柏空明试探道：“楚楚？”

　　片刻后那人转过身，正是束楚。柏空明快走几步在他身边坐下，把手里的外套递给束楚，束楚穿上，没说话。

　　两人挨坐着，安静看海。夜色如浓墨，点点星子闪烁其中，耳边涛声怒号。

　　过了会儿，束楚问：“是我姐姐告诉你的吗？”

　　柏空明点头道：“真聪明。”

　　束楚弯了弯嘴角：“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前方没有海，我想，你一定会去有海的地方。”柏空明道。

　　束楚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风抚弄他的刘海。

　　“以后你还会陪我来看海吗？”束楚轻声问。

　　海浪声太大，柏空明一时间没有听见，他侧过头，疑惑地“嗯？”了声。

　　束楚与他对视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他说：“我跟我家人出柜了。”

　　柏空明内心了然。

　　束瑾拜托他帮忙时含含糊糊，只说束楚与家人闹了矛盾离家出走了，并没有说清具体原因。柏空明担心束楚，就没有追问，挂了电话找到现在。

　　此时他才明白一向乖巧的束楚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叛逆的事。明白后他的心不住下沉。

　　柏空明最担心的事发生了。他不想因为他的原因，而让束楚与家人变得不睦。

　　柏空明一时间没说话，只余呼啸的风声在两人间荡。

　　柏空明的沉默让束楚有些不安，他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柏空明不想这时候与束楚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他道：“你饿不饿？”

　　束楚有些想哭，他抽抽鼻子，不自觉撒娇道：“好饿。我晚上没吃饭，饿到现在。”

　　柏空明打开带来的布袋：“我带了些食物。”

　　“我们一起吃。”束楚道。

　　内心的烦闷似乎与食物一起滑进胃袋。

　　束楚收拾着垃圾道：“我妈想让我转学。”

　　柏空明愣住。

　　“可我不想转学。”束楚目光灼灼地注视柏空明，“我想和你继续当同学，一直到毕业。”

　　不只是同学，还将是最亲密无间的那个人——束楚炽热的眼神如此说着。

　　里面的感情太过真挚、沉重，柏空明竟不敢与他对视，他低着头，道：“我——”一开口，声音喑哑，他又立刻闭上嘴。

　　束楚没发现柏空明的异样，他暗暗握拳鼓起勇气问：“你呢，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柏空明之前说过，如果束楚毕业了还喜欢他，那么他们就在一起。

　　如果可以，他当然想当个说话算数的人。柏空明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心，他是天生的同性恋，他先喜欢上的束楚，他当然希望能与束楚在一起。

　　可这并不是以束家分崩离析为前提。他知道束楚的家人有多爱他。

　　束楚紧张地一把拉住柏空明的手，鼓起勇气道：“毕业后我们再一起来看海好不好？”

　　“当然了，不止毕业，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甚至直到八十岁、一百岁，我们依旧一起看海。或者你看腻了，我们去看长江，看黄河！只要我们两个一起。好不好？”

　　束楚眼神明亮，眼中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期望。

　　柏空明垂着眼，动作轻柔却坚定地从束楚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束楚一愣。

　　柏空明道：“你知道吗？我小学的时候喜欢画画，对我爸说我以后要成为画家，可还没有一年，我的未来就没有了画画这件事。”

　　束楚慌张道：“可我不是小孩子，我不会三心二意。”

　　“但是我们还太小了。你也不是天生同性恋。”柏空明平静道，“凭着一腔意气与父母反抗，以后你后悔了，我不想成为你记忆中不堪的人。”

　　你成绩优异，性格温柔，人品高尚，家庭幸福，你理应有最光明的未来。

　　“不会！”束楚着急地大声道，他眼中盈满泪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闪着光、最明亮的存在。”

　　束楚哽咽得说不下去，他用袖子胡乱擦眼泪，可眼泪越擦越多。

　　柏空明犹豫片刻，环住束楚的肩，轻拍：“别哭了。”

　　束楚紧紧抱住柏空明，眼泪蹭在他肩上，放声大哭。

　　风打着旋儿地把他的哭声送走。

　　柏空明手垂下，抬眼看天空中稀疏的星子，只觉得海边的风实在是太大了，吹得他眼眶发酸。

　　后半夜两人没再说话，无言地看完海边日出，安静地回到南山市。柏空明注视束楚回家的背影，成了他青春期见到束楚的最后一眼。

　　国庆收假，束楚一直请假没来，没几天，苏晟就在班级宣布了束楚转学的消息。

　　柏空明转笔的手倏然顿住，笔骨碌碌滚落到地，柏空明弯腰捡笔，霎时间竟没力气起身。

　　同学们一片哗然，讨论声此起彼伏，不到一天学神转学的消息就传遍了校园。

　　同学们都知道柏空明与束楚关系最好，课间不停有人来询问束楚的事，柏空明魂不守舍，回答的有一搭没一搭。

　　肖满瞅着他明哥，不住摇头，悄悄拿手机在与江太素、岑启月的三人小群里聊得火热。

　　国庆期间三人就发现柏空明情绪不对，当时还一头雾水，不知道柏空明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前几天束楚忽然注销了微信，他们才明白这事跟束楚有关。

　　直到今天，听到束楚转学的消息，三人明白了原因。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当务之急，是商量着要怎么帮助柏空明走出来。

　　三人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放学时柏空明就被周文嘉堵在了校门。

　　周文嘉直直问道：“束楚转去哪个学校了？”

　　柏空明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道：“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周文嘉不相信，拦住柏空明不让他走，“你不想说就把束楚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问。”

　　周文嘉这话像点燃了鞭炮的引子，柏空明这几天拼命压抑的情绪忽然有了出口，他放任自己内心的阴暗爬出来，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下，蓦地一拳砸向周文嘉。

　　周文嘉没防备，被砸得一踉跄。

　　“明哥！”肖满三人反应过来立刻上前拉架。

　　校门处人来人往的学生被他们的动静吸引，有些人兴味地围着看热闹，有些人害怕地拉着朋友快走，有些人跑去找门卫。

　　“操！”周文嘉擦擦流出的鼻血，推开江太素，上前与柏空明厮打起来。

　　“你们哪个班的！”门卫匆匆跑来，大声呼喊。

　　校门处吵吵嚷嚷，乱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