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夫君也太甜了》木晴熙

4、兴月绸庄

　　兴月绸庄坐落在商贾云集的西市，作为四大绸庄之首，单是门面就装置的十分讲究，东西合长达70米之多，有厅室、厢房，周边还摆着应季的花草，人一踏进这绸庄，便像踏进了哪位官爷的秘密府邸一般。
　　店内的裁缝和绣娘更是一等一的行家，上品的绸缎配上他们的巧手，更显出超凡的光彩来。凡是踏进这兴月绸庄的，无一不是心满意足离开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寻常百姓是进不来这等宝地的，就连夏侯，也得顺着绸庄的安排，时间赶得紧了，掌柜也会妥帖的推掉，所以，即便是夏妍，也没有穿过几次绸庄的衣裳，苏裳更是来都没有来过。
　　因此，当李管家带她来到这兴月绸庄的门口时，苏裳惊得连连摆手。
　　“李管家，您这是？”
　　“奉将军之命，带苏小姐添置几件衣裳”
　　管家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李管家对待她不像个女婢，倒像是……将军府的女主人？
　　苏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又想到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庄寒掌心摩挲的触觉真实的可怕，脸上的温度骤然升高。
　　“苏小姐？”迎面撞上李管家关切的目光，苏裳更觉得手足无措。
　　“有劳李管家费心了，但这等上好的绸缎，穿在我身上委实是糟践了。”
　　李管家看着苏裳低眉的样子，无端的想起前些日子陪将军去打猎时撞见的鹿。
　　她的眼睛就和那头鹿一样，湿漉漉的仿佛两颗剥开的熟透的葡萄，虽是女婢，但举手投足之间，却颇有些大家风范。
　　他阅人无数，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隐隐觉得有些面熟，但并非路边一撇的面熟，倒像是在某个国事大宴上见过一般。
　　他私以为苏小姐配这兴月绸庄的衣服是再好不过了，但她还是副不愿进去的样子，他只得拿出管家的势头来。
　　“苏小姐言重了，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这将军府你也看到了，家丁只有寥寥数人，将军从不接收女婢，既然能让你进府，你也就是我将军府的贵客。庄家虽不喜铺张，但基本的待客之道还是有的。”
　　果不其然，苏裳被他板着脸的样子唬住了，略一思索，便也进了这长安第一绸庄。
　　刚一进去，苏裳的目光就被琳琅满目的绸缎吸引住了，不由得轻轻惊呼了一声。
　　兴月绸庄的缎花色众多，面料光滑细腻，据说这都是绸庄的掌柜菱芝从苏州秘密的养蚕人手里高价买来的，摸上去都是绝佳的上品，用这些蚕丝做身衣裳的银两，恐怕是寻常百姓半生的家财了。
　　正驻足欣赏这人间绝品，一阵银铃般的女声传来。
　　“哟，李管家，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苏裳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妖娆绝美的女子从侧门走出，她瞳孔显出微微的蓝色，虽然长得不太像这长安城的人，但自有一种异域的风情。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难得掌柜的在，也省了我这个粗人的活计了”
　　李管家显然也没料到兴月绸庄的大掌柜菱芝也在，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哦？这位是？”菱芝打趣的瞥了他一眼，目光就落到了苏裳身上。
　　“这位是将军府的贵客，苏裳苏小姐，此番前来，就是专程为苏小姐置办几身合适的衣裳。”
　　闻言，菱芝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庄将军的贵客？”
　　这个庄寒是长安城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倾心他的姑娘不少，却从不见他与哪位走得近些，什么时候倒冒出来个贵客了？
　　“是。不知绸庄近日可有其它安排？”
　　李管家显然不想让她打听太多。
　　“将军的贵客，也是我兴月绸庄的贵客。有劳李管家在此稍作等候，苏小姐请随我来”
　　苏裳看向李管家，对方微微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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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正在李管家等的百无聊赖之际，总算传来了脚步声，漫不经心的抬眼一看，却怔怔的定住了。
　　这？这还是原来的苏小姐吗？
　　他之前只觉得苏小姐的相貌虽称得上佳人，但兴许是未加修饰的缘故，加之衣裳也是素净的颜色，倒也没有惊鸿一瞥的惊艳，如今，经过菱芝的巧手打弄，竟像脱胎换骨般明艳照人。

　　水蓝色的绸缎妥帖的合在身上，衬的整个人气质沉静，襦裙线条柔长，勾勒出玲珑曲线，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滑腻油亮，柔柔的散在后背，若有若无的后颈亮出，像是天鹅饮水般动人。眉眼如山水，红唇似余晖，美的就像一块纯净的蓝宝石，当真会让人连呼吸都忘了。
　　“瞧瞧我们李大管家，眼睛都直了”
　　听菱芝笑着打趣他，李管家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挪开视线。
　　苏裳并未理会菱芝的言语，却无端的想到了庄寒的脸。
　　此番来这兴月绸庄，她更诧异于庄家的根基深厚。
　　适才与菱芝攀谈，才知道，原是这长安城内，兴月绸庄只对这将军府的人来者不拒。
　　菱芝贵为掌柜，却亲自为庆阳夫人制衣。虽然不解个中渊源，但看得出，菱芝对庄府感激有加，言语之间皆是对老将军的敬重之意。
　　不仅如此，长安城内叫得上名字的几位掌柜，也都曾蒙受过庄家的恩惠。老将军戎马半生，性情耿直，虽不善言辞，却心肠极软，时常慷慨解囊。自娶了庆阳夫人后，更是遣散了府内所有女眷，只留下了庆阳夫人陪嫁过来的两个丫鬟，这么多年来，一直琴瑟和睦，堪称长安城的一段佳话。
　　庄寒作为将军府的长子，更是对自己要求苛刻，从不与城内的纨绔子弟们厮混，年纪轻轻却也在战场上立了几次奇功。因此，即使这庄寒是出了名的冷漠和不解风情，却仍然碍不住这长安城内的姑娘们纷纷芳心暗许。
　　“要是城内的姑娘知道有女人在这将军府，那还不得个个哭花了眼”
　　适才试衣，菱芝边为她整理襟裙，边打趣她。
　　她本能的想解释，想想又作罢。
　　自己本是个替死鬼，却被阴差阳错的救起，外人只当她是飞上枝头的凤凰，只有她知道，她不过是庄寒眼里一个甩也甩不掉的包袱罢了。
　　真正让庄寒奋不顾身的女人，是夏妍啊！
　　苏裳牵起嘴角勉强的笑笑，心底泛起一阵苦涩。
　　如今她人不人，鬼不鬼，得亏了侯爷以前很少让她和小姐抛头露面，她才得以小范围的活动一下。可今后呢？她当真要被困在这将军府内，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包袱吗？她还怎么去找爹爹啊？
　　思绪涌来，苏裳只觉得疲惫不堪。
　　若不是为了找到爹爹，倒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大概她的表情让菱芝误会了，菱芝连忙转口安慰：“苏小姐不必过于忧虑，我在这长安城十几年了，倒从没听过将军和哪位姑娘厮混过。”
　　苏裳对这个玲珑的女人感激的笑笑，将话头又转向了别处。
　　待收拾妥帖后，已过了好几个时辰，因今日要的着急，菱芝只得将现有的款式略加改动了点，其余的允诺十日后送到府内。
　　李管家欣然同意。
　　此番前来，他对这个苏裳更多了几分好奇。
　　像她这般美人，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他见过后一定会留下印象，但这苏裳，竟像被凭空藏起来一般，他全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若只是小门小户的姑娘，穿上这长安第一绸庄的衣裳，再怎么克制也是欢欣的，她却毫无欣喜之意，眉梢间反倒染了一层淡淡的心事。
　　着实令人琢磨不透。
　　但庄寒既带她来府内，想必一定有他的缘由，他倒也无需太过费心。
　　更何况，他对这苏小姐，也是有几分天然的喜爱。若庄寒真有意于她，那真真是极好的。
　　想着冷如冰山的庄寒有了夫人后的样子，他不自觉的浮起了几分笑意。

　　匆匆回到府内，已是未时，庄寒还没有醒，几个家丁正坐在檐下歇息。
　　“将军可用过午膳？”李管家皱眉。
　　见管家回来，一个家丁慌忙起身，却回答的吞吞吐吐。
　　“将军还在歇息，说……说……”
　　家丁欲言又止，为难的看着苏裳。
　　“说什么？”李管家厉声问道。
　　“将军说……说今日午膳由苏小姐掌勺”家丁边说边抬眼偷瞄了苏裳一眼。
　　李管家似乎没料到这个回答，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苏裳，难不成真是将军的丫鬟？
　　苏裳脸色微红，显出尴尬的神色。
　　他到底是要怎样？
　　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夏妍下落不明，她也无处可去。权且再忍耐一些时日，待打探到夏侯一家的去处吧。
　　大半天滴米未进，她也觉得腹内空空。
　　抬头时，已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脸。
　　“将军可有什么忌口的？”
　　“没……没有”
　　“还不快给苏小姐带路”李管家最会审时度势，适时的命令着。
　　前往东厨时，要经过庄寒的屋子，虽然屋门紧闭，苏裳却感觉背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