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延安

3、第 3 章

　　“白云，原来好像叫白云婷，她自己觉得名字不好听，就给改了。”
　　郑义到四中第一次知道白云这个人，就是听同学又是羡慕又是不屑的这样说。他当时想：这女的自己给自己改名儿，胆儿够大的。他爸妈就不管么？当然，想想也就忘了。不过，很快他就真的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白云。白云很好认，一群穿着夏季校服的学生中，唯独她是热裤背心——她的热裤很短，短得臀线都若隐若现；背心也很小，动作稍稍大一些，就露出肚脐。这种装扮，在大街上都会被看作是不正经的女子，更何况是在学校。可是白云就穿成这样，肆无忌惮的在校园里行走。
　　白云当时走得不快，只是正赶上她回头说话。而郑义则低着头，看自己买好的饭菜，琢磨着赶紧回宿舍，解决温饱问题。都没看路的两人，就在宿舍区门口撞在一起。郑义手快，迅速地将饭盆举高，保住了午餐，却被洒出来的热汤烫了。他龇牙咧嘴地喊疼，却白云剜了一眼，夺路而去。一旁的同学看着，幸灾乐祸地告诉他，那就是白云。也直到这时，郑义才知道大家为什么说起白云，总是那种又羡慕又不屑的口吻了——羡慕是羡慕她的特立独行；不屑则是那种穿着。但真正见识到白云的张扬，却是在高一的秋季运动会上。高中时，郑义个子不矮，但体育绝对不在行。别说不在行，各种达标测试能够过关，都是老天可怜他了。也因此，秋季运动会即便再热闹，也可以说与他无关。所以郑义在没有自己班的同学比赛的时候，就躲在一边儿看武侠小说。
　　* * * *
　　郑义回家，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房顶回忆高一的秋季运动会。他记得那是运动会的第二天，许多同学虽然留在操场，但心早就飞回了家里。他躲在班里的最后一排，偷看《天龙八部》，正看到萧峰误杀了小阿朱，悲痛欲绝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口哨加起哄的声音。他不耐烦的抬头，正看到一个穿着短裤背心的女孩子飞一般从面前冲向终点。就在闯线的那一刻，女孩儿忽然大喊，“郑毅，我爱你！”
　　郑义把手从脑后抽出来，挡在脸上，苦笑起来。他记得自己当时听到那句话，还以为人家是当众向自己表白，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不知不觉就站了起来。在同学一片惊讶的视线和明白原委后的大笑声中，他终于知道他们上届还有一个郑毅，名字和他是音同字却不同。而那个郑毅虽然没有白云在四中里出名，但也是学校里数得上的人物。品学兼优，体育好，能力佳，高二就做了校学生会主席，是个老师爱护、学生羡慕的主儿。也因为这个乌龙事件，郑义在学校里也小小的出了回名。那段日子，郑义可以说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特意到班里来看他。
　　郑义想：若自己是个爱出风头的，对于这种情形自然甘之如饴。可惜他不是，所以那段时间，他恨不得变成隐形人或是扎进地洞里过日子。然而，也正是因为有那段躲避他人视线的时光，他才能塌心学习，考上大学。不然以他当时入校的成绩是绝没有今天的。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而另一个郑毅跟他不同。由于白云的告白，那个郑毅立即成了学校老师围追堵截的对象，不但要接受同学异样的眼光，还三不五时的到办公室接受老师教育……也许大禹治水的经验也适用与做学生工作吧，反正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郑毅真的和白云好上了。两人公然在学校里手牵手。
　　想起当时的盛况，郑义对另一个郑毅不无羡慕。总觉得自己没有挥洒青春的叛逆期，枉渡了少年时代。他觉得任性一场的代价是成绩下滑，最终没有去成大人们希望的名校，也值得。可令人想不通的是：现在的白云为什么要自己帮忙打听郑毅的消息？
　　郑义猛然坐起来，蹙着眉想到：是啊！就算两人最后没在一起，也不至于白云想见郑义，还要借助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