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白山茶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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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Division Battle结束后，神宫寺寂雷便一直心绪不宁，那抹艳丽的色彩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时刻强调着存在感。
对于饴村乱数，他无法厘清自己复杂的思绪，尽管对方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宽仁的他也无法心生厌恶，仅仅是困惑、哀痛。
——并且“怜爱”。
他能察觉那个总是笑口常开的少年，背负着常人无法想象的伤痛，饴村乱数的感情一向强烈，就像他高昂的声调，尖锐到犹如利器，轻而易举就能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这也是他一贯的rap风格。
情感就是他的武器，而倘若真如外表单纯无知，他的rap不可能如此偏激。
每段歌词的威力都堪比手榴弹，将所有的愤慨、嫌恶、顽固、不甘……都捻和一块将其压缩，造就成伤害不同凡响的爆裂物。
也正因如此才显得分外沉重。
无法理解对方恶行的同时，他也为对方笑颜下扭曲的违和感到担忧，乱数一定在独自承受着痛苦，但他从不会轻易示人，一昧用刻意佯装的喜悦加以粉饰，他最擅长的就是利用甜美稚嫩的外表伪装自己。
可他注意到了，对方本就激昂的情感愈加澎湃，以难以收束之势在那张姣好的皮囊下涌动不止，企图寻找倾泻的突破口，即使乱数勉强控制住它，还是无法掩盖那股异质感。
万一哪天溃堤的话，到时对方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寂雷不敢想，也不愿目睹它的发生，在他看来乱数的病情极为严重，尤其是心理层面，对方貌似没有发泄负面情绪的管道，所以长期日积月累下不断侵蚀着心智。
如果得不到改善，将会精神崩溃。
其实仔细回忆似乎就早有端倪了，他多次窥见对方面具底下的真面目，似在诅咒一切般阴暗且郁抑，但总是很快就被笑容糊弄过去，仿佛只是疲惫产生的错觉，一如往常的活泼欢闹。
他曾听闻过吃甜能够纾压，吃得越甜便代表压力越多，和无法忍受苦味，而在咖啡中添加大量的砂糖同理，那么是不是为了掩盖心中的苦涩，乱数才特别嗜甜呢？
他听过乱数真正的声音，不是蜂蜜般甜腻，也不是愉快的高亢，相反的尤为低沉，和他的低音有得一比，却又过于浑厚。
饴村乱数平时的声音是通透的，如溪水澄净沁凉，能轻易渗透他人的心扉，泛起涟漪，于心口回响优美的乐音。
恶意也因而影响深远。
他的本音浑厚的犹如他混沌的本身，错杂的情绪交融成黏稠而恶心的黑暗，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满溢不绝而出，像极了满载怨念的咒歌。
他认为饴村乱数有反社会型人格的特质，需要接受治疗，可讨厌医院的对方肯定不会听话，何况是仇人的谏言。
饴村君到底在隐瞒什么？明明如此痛苦，却为什么不惜这么做？因为是中王区的命令吗？为何要对她们言听计从？
神宫寺寂雷总为饴村乱数流露出真实的情绪时感到心疼，因为后者表现的过于悲恸，宛如承受极大的压迫，从而歇斯底里。
可他无法接近乱数，无法敞开对方的心房，没办法分担烦恼，他想过成为乱数倾诉的对象，但对方并不待见他，因此他也无可奈何。
想到Division Battle时乱数所展现的异样，他更笃定中王区必定又向他下达了指令，所以他才会显而易见的动摇。
虽然乱数有违人道，但寂雷坚信他仍怀有仁善，饴村乱数的心比任何人都来得细腻且脆弱，再加上过往斑斓的回忆，他相信对方还有挽救的余地。
——他不想再看见乱数露出那令人悲痛的模样了。
于是惦念当时异状的他，便趁休假开车前往了batter的会场，老实说这着实是脑袋一热的决定，因为会场不会在平常时段开放，他不可能找到任何线索。
不过他意外的找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
反正难得来了，那就转换一下心情吧，寂雷在附近的巷弄间漫步，鲜亮且熟悉的粉色却突兀的跃入眼帘。
——是“饴村君”。
他来这里做什么？是因为放不下落败吗？
饴村乱数驻足于原地，抬头仰望着天空，难道是来散心吗？他偶尔也会望着远方，眼神挟着忧郁，或是指间夹着棒棒糖，有时是烟雾缭绕的香烟，在天桥上俯瞰城景。
出于疑惑，他并没有出声打扰对方，而且他们每次相见也并不友好，没必要自讨没趣，也许就这么继续观察，能观察出一些蛛丝马迹，但乱数一动也不动，让他更怀疑对方来此的目的。
……是看错了吗？饴村君的样子似乎有些奇怪。
寂雷眯细寒冰一般的蓝瞳，试图使聚焦更加清晰，他看见乱数衣着略微凌乱，有一边的外套滑落至臂弯，另一边则堪堪挂在肩头，看起来十分狼狈。
但对方望着蓝天的背影，没由来的让他不安。
——“宛如会消失似的”。
于是他终究还是开口了，就算对方不领情，他也必须善尽医者的义务。「饴村君？」
然后他见到了诧异的一幕。
对方听闻呼唤慢慢转过身来，那双湛蓝的眸子就如背后的天际，晴朗、宽阔，可浓厚的水雾凝结成珠，划过带有擦伤的脸庞。
——“饴村乱数在哭”。
那个娇小纤细的少年泪流满面的望着他，好像没有认出他来，脸上尽显迷茫，似是迷途不知如何回家的孩童，脆弱，且叫人怜爱。
他见过对方许多表情，哭泣却是头一回，即便乱数擅用假哭撒娇吸引关切以达目的，但明显这次毫无虚假之意，他表现得太平静了。
如同不论是充满欢笑与泪水的回忆、浓重的感情都尽数沉寂般，彻底放下了过去与未来。
所以也更让他心慌。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无声的凝视着他，神色甚至略微懵懂，不能排除病情恶化的可能，无法视而不见的寂雷立即迎上前去。
他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高大的倒影，然而对方始终一语不发。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在哭呢？」为了不刺激对方，他试探性的问道，嗓音也格外温和。
双目因泪水洗涤而透澈，波光流转，乱数轻轻眨动挂着细小泪珠的眼睫，眸底的纯粹和彷徨一览无遗。
「……嗯，我想…」不同于想象中的冷漠，乱数偏过头认真思索，他以为以他的个性应该会扔下一句“关你什么事”，接着逕自走人。
所以他没想到，那个刺蝟般的少年，在下一秒会蓦地对他绽放出漂亮至极的笑靥。
「——应该是因为你过于美丽的缘故吧。」
答非所问，可对方的眼神过于真挚，不容质疑，这让神宫寺寂雷不禁动容。
宛若释怀了一切，此刻的饴村乱数就像真正的孩子，笑得天真烂漫，刚才所设想的应对方法和劝说都没能派上用场，他顿时丧失了语言能力。
………自己多久没见到对方真心的笑容了？
记得上一次应该是在TDD关系仍旧融洽的时期吧，当时的他们无比契合，记忆中充满了对方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现在想起来还如梦似幻，强烈的反差让他深感怅然。
然而自从衢昏迷不醒，他们反目成仇之后，他就再也没见到对方明媚的笑颜了。
乱数的情绪逐渐溃堤，开始啜泣不止，像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样，他突然蹲下身蜷缩起自己，在死对头面前暴露出最脆弱的一面，那无助的模样足以触动任何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眼眶变得酸涩，心中的怜惜之情愈发泛滥，他冲动的上前抱住了对方。
「没事的。」寂雷心思繁复的抱着乱数，眼中透出哀伤与严肃，他温柔的安慰道。「难过的事都会过去的，所以尽情宣泄吧，哭完就没事了。」
怀中的人起初有小小的挣扎，不过很快就平息了，大概是容许了他贸然的行为，而且自己的情况也的确不乐观，需要帮助，至少没再被推开是好事，他静静聆听对方压抑且难过的泣音，心痛如绞。
果然还是到极限了吗？
他紧紧抱着对方，轻柔的摩挲着他的发顶，以及微颤的背脊作安抚，在他的印象中，乱数向来体温偏高，是天生的小火炉，可现在却变得冰凉，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在他思考之际，他发现对方突然回抱住了自己，纵然只是探出手轻轻揪住他的衣服，甚至称不上抱，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蕴含了深意。
——“乱数在依靠他”。
宛如至今付诸东流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不再是冷冰冰的拒绝，内心的悲痛却不免加深，寂雷感受怀中的温度，给予对方此时所需的慰藉。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向你保证。」
一定会救你的。
不假思索的接受了对方的求救，神宫寺寂雷冰蓝色的瞳仁里盛满坚毅。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白山茶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