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网络爱情故事》薄裘

3、第 3 章

　　对着短信段跃发了好一阵呆，说实话他还是挺佩服jake的。虽然责任不完全在jake身上，可毕竟他才是炸走这么多人的导火索，如今还能继续在茶馆谈笑风生，段跃自问这种韧度自己肯定做不到。
　　看起来个个比我强。他很有些哭笑不得的想。
　　刺客的短信只有一条，却很长。
　　“这些天在MSN上没看到你，论坛上也没有影，不是真的想退出吧。还真舍得我们这些朋友？
　　我前阵子一直在北京做测试，特别忙，没时间回来看看，不知道居然发生这么多事，结果刚上线就接到飞鹰的通知，让我帮忙暂时代版主，你知道我原来就是因为忙才把版主辞了的，可飞鹰说情况比较特殊，老站友才镇得住，没办法，纯粹赶鸭子上架了。
　　这事我没赶上，可过后从回收站把帖子里捞出来从头看到尾，也把那个纤儿以前发的所有帖子都查了一遍，嘿嘿，真是大工程，整整一宿呀，第二天眼睛都红了，被老板骂了一上午，说哪去了？继续说，我也不知怎么咱们四月就这样了，还能让这种人这么猖狂，记得以聊过打千年的经历不？那里就没少碰到这样的人，真得说，这种人到处都有，只是这里少点，估计不少同志们也真没经历过，就被忽悠了，呵呵，所以说哪个地方都一样啊。
　　这次事情不怪你，你别往心里去，真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怪只能怪JAKE太冲动，版主也没做到防患于未然，不过night毕竟是才研一的小孩，又是女生，没经验也可以理解。管理员的公告你应该看到了吧，态度很鲜明，对你绝对支持，虽然说实话我感觉挺那个的，哈哈哈，理解吧，L不是一般战士啊，真豁得出去。为了这份支持，你也得留下。
　　四月成立第三个月我就来了，我看你注册的日期也和我差不多，可以说到现都是老站友了。它是怎么由最初十多个人的小坛子一步步走到今天，你我是亲眼看到的，拍胸脯说，这容易吗？如今因为这事走了不少人，甚至可以说元气大伤，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不好过，可是你要走了不就又少了一个？
　　留下来，真的，留下来,让我们一起把它发展起来。
　　这几天我和jake一直在MSN上聊，他担心你不会回来，我跟他打赌说这不可能，小粉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心肠实在太好，根本放不下，我肯定自己是对的。
　　对了，我在茶馆开了张帖子，自己给自己庆祝重新当把版主，茶客都进去恭喜了，呵呵，记得回来进去一趟，要不我多没面子。
　　还有数据要统计，我不多说了，记得我们都等你回来。”

　　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舍不得关。
　　接触网络这么多年，段跃第二次为它潮了眼睛。

　　话说到这份上，再要瞻前顾后的那就不是难为情，而是矫情了。段跃一横心，当即就去茶馆刺客开的帖子里打了声短短的招呼，而他这一“回来啦”的问候语意味着这场风波就此平息。留下的茶客们一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二则同小粉平素都混个脸熟，是以除了几个大咧咧的家伙冒出两句“你也回来啦，不走了吧”之类让人略微尴尬的话茬外，大多都是状若无事，热络依旧，就如同什么也不曾发生一样。至于纤儿和被删除了的明党，sen寒等ID则仿佛不过一阵吹水面觳纹乍起的微风，过了也就散了，一切又恢复到波澜不惊的从前。这让段跃感到有些安慰，同时也忍不住暗暗心寒。刺客谆谆开导暖着心，人走茶凉的场景也映在眼，他心里五味陈杂，最终只是想：没什么不同，可能不同的只是人吧，一切就和以前一样。
　　可有些事变了就是变了，就象融化了的冰棋淋，即使再一次结冻，味道也始终和之前不同。转变的过程是缓慢的，所以几乎没人发现这种变化，就是段跃自己，也以为情绪已经完全平复。然而小粉在水区的帖子终究变得越来越少，主贴趋近于零，回复也通常是nod这样的单一词汇。在MSN上，旧时水友的头像总是让他产生一种异常微妙的情绪，他未意识到对某些人的抵触，这其中甚至包括jake。
　　其实细细追究起来，他们在整个事件前、中、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无论是袖手旁观或激昂愤慨，都和段跃的想法相去极远，让他感到陌生而遥远。
　　无论天涯海角，总有四通八达的网络把人们拉近，然而心远了，再便捷通畅的网络也无济于事，最终彼此会走得连背影也望不到。
　　就这样，小粉渐渐淡出水车的行列，而事物总是不断向前，每天都有新ID补充进来的茶馆，他的名字也不复被提及。
　　然而影视版就此多了个常驻人员。

　　其实段跃对影视评论并没有什么兴趣――我们早就说过他是有才华的，并且他也很清楚这种才华的性质，那是抓不住的风，突如起来的海啸，没有什么逻辑可遵循，更无脉络可探查，只有那股澎湃的激情总能将人感动得死去活来，就连他自己也常被这股感情冲击得找不到方向，不断的书写出大段大段煽情的文字来――然而这种抒情方式无疑不适合写影评，后者需要的是细致观察，深入思索和冷静叙述，这三样段跃一项也不具备，难怪一个网友曾对他的影评做出直言不讳的评价：惨不忍睹。对此段跃倒不在乎，他本身并不喜欢所谓客观的影评，那实在太生硬机械，活生生把部好片子切成一段段的放到显微镜下分析，还要对每个细节吹毛求疵，无聊，实在是无聊。
　　然而L的影评明明每篇都这样生硬机械，段跃读就读了，居然也不觉得无聊，不仅如此，他特地把L所有的帖子都搜出来仔细研究一遍，直到天光大亮，又一天到来。

　　刚入冬一阵子段跃过得不太顺畅，好像事事都跟他作对，先是在一直打的网游里被熟人骗走了件极品武器－东西还在其次，主要是和这个人已经一起组队半年多了，还算谈得来，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为了把虚拟的兵刃就真把自己给卖了，郁闷之情可想而知，可偏偏又无处可诉，要是跟同学诉苦肯定又平白惹一身笑话，只有室友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子，学奸了吧，网上就这样，都是虚的，下把长点心眼。
　　还有下把哪？段跃苦笑，没告诉他自己已经彻底消了号。不是不想报复，他只是突然觉得挺没劲，虚的，都是虚的。
　　霉运还没完，没两天赶上实验室每月例行更换二氧化碳罐，段跃在帮忙的时候一个没留心脚下一滑，装满二氧化碳铁罐载歪下来，一下子就砸在他手掌，当时他好像听到咯吱一声，紧接着手上剧痛，段跃还琢磨没这么玄乎吧，八成是我幻听，难不成手指真骨折了？可下一秒就觉得脑门都疼得发紧，他忍住没吭声，等一切都各就各位才跟一个师兄小声说自己好像骨折了。师兄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才明白居然是真的，忙不迭的把他拉到附近的医院去。
　　段跃举着捆得跟粽子似的手回到寝室，只觉郁卒之情无从发泄，看什么都想砸个稀巴烂，索性进入暗黑里一顿神砍猛剁，手起刀落中恨恨的想老子就是一只手也能赢你――只不过这是款单机游戏，赢得未免不够象网游的PK那么过瘾。
　　凌晨两电多段跃才舍得从刀光剑影中拔出来去四月瞅上一眼，让人惊讶的是，L和刺客都还在线上，刺客正在茶馆跟人侃球，看样子应该是在线看欧洲杯，L则一直沉静的潜水。
　　显然身为斑竹的刺客对上线者有着灵敏的观察力，几分钟后他已发条短消息过来：“怎么这时候上来？看球哪？支持哪个队？”
　　段跃回复了俩字――爪哇。
　　刺客做了个喷火的□□表情，外加上一句：“靠，你这大牲口。”
　　段跃哈的一声就乐出声，这次做了正正经经的回答，“我手骨折了，睡不着。”
　　没过一会提示音就响起来，在一连串的惊叹号后，是诸如开没开玩笑严不严重现在怎么样的问题，末了还附了句：“我有个同学是你们那里医大的医生，明天我给他打电话，你可得好好看看，别耽误了。”
　　段跃呆了一下，忙跟刺客解释不要紧，还能行，你看我这不好好打字么，虽然一只手有点费劲。
　　可能是考虑到他不方便，刺客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了下来，告诉他有事打电话，当然还有让人耳朵都起茧子那一句，“多来灌水！！！这里荒得都成坟地了。”

　　这厮，我都一只爪子了还灌水，真是没人性。
　　段跃恨恨的挠挠电脑屏幕，好像真能透过网络把千里之外的那个家伙抓个满脸开花似的，连带着心里也轻松了不少，积了好久的一股闷气消散了大半，打算就此关了电脑上床睡觉，却还是忍不住睡前一刷，忽然注意到影视版出现了新帖子，发帖者正是L。
　　说来有趣，L这次的新影评主要内容居然是段跃那篇曾引起轩然大波的帖子－电影senerity前编――一部叫做firefly的电视剧。就连段跃自己也不知道这部电影竟会是一部夭折美剧的衍生物。
　　L的影评一如既往，理智犀利，先是挑了firefly和senerity的拍摄手法进行表扬，紧接着话锋一转，开始批评两部作品的不足之处，如内容过多过深，作为影视作品这种载体来讲并不合适等等问题。
　　这张帖子鞭辟入里，说实话让段跃这种不太注重逻辑分析的人很佩服，不过作为电影的忠实拥趸，段跃也的确非常之不服气，他清楚靠理论是说不过L的，干脆就在沙发贴中直截了当的表明自己的观点。
　　“也许你说得有道理，当然我只看过senerity。不过没有东西是十全十美的，无论是电影也好，电视剧也好，只要记得它曾带给我们深刻触动，这就是它存在的全部意义。说实话，要是就这么一条条的分析，就算是肖申克救赎之类的东东也禁不住研究的，毕竟我们只是普通的观众，不是什么影评家。”

　　段跃明明知道自己在强词夺理，他想我没事找事干啥，真没被人说错，脑袋被驴踢了。可知道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知怎么他强烈期待着L的回复，事实上除了上次风波中的转帖通知，L不曾跟他有任何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