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光曲》卿暮樾

5、第五章

　　相较于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的林森来说，宋清宿简直可以用神清气爽来形容。

　　林森不是很懂，同样都是熬夜到一点半的人，凭什么他可以什么事都没有。

　　林妈妈看着儿子这副憔悴的模样，笑着说：“我家木头这是咋了，失眠了啊。”

　　宋清宿则是一脸愧疚地低着头，生怕人家不知道是他干得好事。

　　“没，就是，作业太难了，一道数学题能算一小时，就熬了会儿夜。”说完打了个哈欠，恨恨地看了宋清宿一眼。

　　“唉，做学生真不容易，也是辛苦。来来来，我给你俩做了早餐，快点吃完去上学吧。”

　　林森打着哈欠过去吃桌上的清汤面，无奈地看着站在原地比小姑娘还害羞的宋清宿道：“宋清宿，赶紧过来吃，别迟到了。”

　　“好，等，等我一下。”

　　林妈妈听宋清宿在自己面前红着脸嘀咕了半天，愣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便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调侃道：“小宋啊，声音大点，阿姨年纪大了，耳朵不太好。”

　　宋清宿脸涨得通红，深呼吸了一会，才稍微放大了声音：“阿姨，那个，我的衣服，您……”

　　“啊，衣服啊，早给你补好了。来，阿姨给你拿。”林妈妈笑眯眯地带着他去拿衣服，林森边吸溜面条边寻思，靠，明明咱才是正牌儿子，为啥对别人家的儿子这么好啊？

　　林森第一次感觉到宋清宿有多话唠，一路上一直在念叨阿姨真是好人。是不是好人他自己不清楚吗，那可是他的妈好吧。

　　林森实在是被他吵得头疼，扶着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宋清宿，你再给我叨叨个不停，信不信我给你扔下去。”

　　“啊？好。”宋清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二两肉，估摸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力，乖乖闭了嘴。

　　林森在默默地背单词，而宋清宿则在一旁摸林妈妈帮自己补好的外套，特别是绣了几只小鸟的地方，他可太喜欢了，恨不得给那几只鸟揪下来珍藏着。

　　“老婆！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啊？”邱静蕊乐呵呵地放下书包跟宋清宿打招呼。

　　“啊，什么老婆？”

　　“嗨呀，你这小子，都不看手机的吗？老娘给你发了一宿消息，你愣是看都没看啊，我可太伤心了。”

　　“啊，我手机放家里了。”

　　邱静蕊咽了咽口水，“你没回家？”

　　“对啊，我去林森家住的。”

　　“啊，是，是吗？”邱静蕊乐得合不拢嘴，说话都结巴了。这可太刺激了，腐了这么多年，总算嗑到真的了。她看了眼林森不爽的表情赶紧转了回去，知道这些她今天已经无憾了。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林森对后边一直跟着自己的“宋小妞”表示很不满，跟就跟了，但是能不能稍微走快一点，小碎步踩的，林森想给他两下，“宋清宿！”

　　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的宋清宿这下子躲也不是溜也不是，只好醒着头皮答道：“我，我在。”

　　“走快一点儿行吗，咱现在很饿。”

　　宋清宿眼睛一亮，赶紧跟了上去，继续跟只蚊子叫似的在他旁边讲话，林森表示自己真的老了，实在听不清这只大蚊子一脸兴奋的到底在说什么，叹了口气任由他去了。

　　上课的时候，宋清宿一如既往地努力抄笔记，恨不得把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给记下来。林森看着他这副努力的样子，莫名有些好笑，照他这么努力的势头，不该一个数学题磨一小时啊。

　　总算是熬到了放学，以往跑得比兔子都快的宋清宿今天却还在座位上呆呆地坐着。

　　“嘿，宋清宿，放学了。”

　　“啊，好。”林森看着他轻轻松松就把那块砖头似的书包拎起来背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刚芭比？不对啊，金刚芭比可比他强壮多了。他不禁想到，要真跟这人打个架，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宋清宿没再去找工作，直接回了家。

　　看了眼手机，邱静蕊一个人给他发了个99+的消息，有一半是在秀她和她的男朋友，另一半就是叫他老婆这个称呼的商量，宋清宿有些脑壳疼，她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把手机扔到一旁，懒懒地倒在豪华的大床上，总觉得怎么睡都不舒服，这房子虽然大，但是没有人味儿，他很想爸爸和妈妈，上一次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都快记不得了。

　　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个碎裂的相框，看着爸爸妈妈温柔的笑容，眼泪像断了线般地落下，他哭着对空荡荡的房子大吼，却没人回应。

　　那天晚上，宋清宿做了个梦，爸爸妈妈没有吵架，他们也没有离婚，也不用再像皮球一样从爸爸家被踹到妈妈家。他们给自己买了自己一直很想要的小狗，爸爸温柔地陪自己一起玩，一起做作业，妈妈坐在一旁看书，偶尔笑着看父子俩一眼，感觉整个人幸福得都冒起了泡泡。

　　可是，那终究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的宋清宿没有再哭，只是呆呆地洗漱，然后去吃钟点工做的早餐，坐公交，重复以前每天的日常。

　　想到林森和邱静蕊，宋清宿突然有些激动，不，不一样，我现在有朋友！宋清宿在心里大喊。

　　林森看着他又恢复了那副倒霉样，以为他还没吃早餐，分了一半面包给他，看着他跟饿老虎一样的吃法，觉得这小子总算是有了点人样。

　　“你吃慢点，饿死鬼投胎吗？”

　　宋清宿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傻呵呵地笑着说：“没有啊，就是觉得很好吃。”

　　林森无奈，把手里那半也给了他。反正以前自己也不怎么吃早餐，偶尔饿一次应该也没事。

　　宋清宿却没有一丁点儿吃了人家早餐的愧疚感，反而有些兴奋地跟他夸赞衣服上的鸟。

　　林森虽然在看着书，但却把他说的每句话都听了进去。毕竟是夸自己的妈妈，还是很乐意听的。

　　“哎对了，你找到工作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

　　“米罗那儿缺个搬东西的，来不来？”

　　“来啊。”林森第一次看到宋清宿眼睛亮亮的样子，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心里不禁感叹，这人的头发真软啊。

　　早上第二节课下课之后，年级主任在操场上开了一次年级会议，点名批评的同学名单里第一次没有宋清宿，年级主任和班主任都感到十分欣慰。

　　宋清宿开心地抬起头，反倒是林森，整个人都蔫了。站着好累，只期待会议能赶紧结束。

　　不过就林森来看，老天通常是不会随人愿的，老刘头这会正讲到兴头上，上课铃响了都没影响到他的激情演讲，林森已经在心里把这老头打入地狱几十回了，他也不负众望地在一群女生的惊呼声中倒了下去。

　　这会宋清宿反应可快，想也没想，直接给人打横抱起来送去学校医务室，后边是老刘头的呼喊，不过他已经听不到了。

　　林森吃了些东西，然后躺了一会儿回班。看着班上人的眼神，他有些怀疑自己不是低血糖而是别的什么病。

　　“哎，宋清宿，刚刚是谁送我下去的，是不是发生了啥？”

　　“啊，不……”

　　邱静蕊赶紧转过来，“哈哈哈，林森你绝对想不到是谁！”

　　“啧，是谁赶紧说。”林森周围的几个妹子都眼巴巴地看着他，总觉得有些渗人。

　　“哈哈哈哈，是你同桌啊，想不到吧！”

　　旁边一个叫梁筠的妹子赶紧插嘴道：“你绝对想不到咱们小宋抱着你飞奔的样子有多帅！”

　　“什么？”

　　“公主抱啊！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林森幽怨地看着旁边低着头的人，有些想掐死他，就不能用背的吗？

　　不过也因祸得福，之前欺负宋清宿的那几个男生自从感受到他的爆发力之后也稍微收敛了一些。

　　下午，在林森慢悠悠地带领下，“宋小妞”扭捏地进了米罗的面包店。

　　米罗本来只是以为林森在骗他，但是看宋清宿拎着两袋面粉健步如飞的样子，整个人都呆住了，更加确定了中国人都是会功夫的，只是没有展现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