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同学生命中那些人》风小餮

2、我就是不放手你奈我何

　　我一个月前，收到了LION学长发来的，他和明学长的结婚照。两个人如他们所愿的在荷兰找到了一间白色的小教堂，举行了热闹的婚礼。邮件的最后是LION霸道的一行字：死缠烂打才是王道！
　　我忍不住在电脑前哈哈大笑。最近正好心情不好，就来说说他们之间的故事吧~

　　LION是中考以高分考进了我们高中。我们高中是S省最牛的学校，在全国也可以说是响当当。但即使是这样的名校也没有顺利收服LION的心，他在国内读完高一，跑到德国去祸害欧洲人去了。
　　一年之后，在欧洲呆腻味了的LION少爷翩翩回国，从高二开始读起，把整个年纪搅和的风生水起……

　　这就是一开始我了解的LION，那是我高一他高二，我觉得他就是有钱的，烧包的，甚至是妖孽的，让我听了的第一感觉就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我还是要强调，我的感觉是对的——他就是我人生一直到现在最最最妖孽的妖孽。但我错估了一点，那就是，既然是妖孽，怎么可能让别人有躲开他的机会？
　　他就是散发着男女通吃老幼皆宜的气质。我在篮球场上第一次看他打篮球后，就再也被办法不喜欢他。

　　LION的个子不高，但除了这一点他的一切都符合青春小说里纤细的美少年的标准——他有着阳光暴晒后有些发黄的头发，可是皮肤却十分的白皙，眼睛是很淡很淡的琥珀色，我比较喜欢把那形容为茶色。他的鼻梁很挺，嘴唇是薄情的单薄。骨架长得很小巧，穿衣服喜欢里大外小，明明是看起来最邋遢的组合，被他穿出来却透了一股子干净。他有两套校服，所以他几乎算是学校里穿消费时间最长的人——也偏偏是校服最干净的那个人。而且他的身高，看起来很矮，但其实也有175cm的（……应某人的要求加上的）。
　　这样的男生。即使在中国，打篮球也会引来各个年级段的女生的围观。也就是那次，我认识了他。
　　他那天打球有点糗。因为身高的原因，他打的一直是控球后卫。在德国跟人高马大的欧洲人打了一年的球，养成了他一个与众不同的习惯——他特别喜欢带着球从人的胳膊下面钻过去……可他忘了这是中国。
　　事情的过程和结果就是，他从明学长的胳膊下过人未遂，还被明学长猛然下压的胳膊打到鼻子直接倒地。场外立刻想起了众女生不管原因只疼美人的谴责声。
　　明学长当时就慌了。其实明学长长得很帅啦，是那种很硬朗的高大男生。他当时绕着红着眼睛多做在地上的LION一个劲打转，手来回比划，却就是不敢放到LION的身上。
　　说实话，好笑极了。
　　然后女王LION陛下直接就火了：“你倒是扶我起来！”
　　“是是是好好好~”明学长立刻一叠声的应着，扶着LION的胳臂将他扶了起来。
　　LION站起来擦擦眼泪，斜着漂亮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明，明的手一直在篮球裤上蹭来蹭去，当时我站在篮球场外，却能看到他的汗在一直一直流下来。
　　终于LION又开口了，他说：“对不起。”
　　我当时一下子就喜欢上了LION。我喜欢这个一脸愤恨却低下头说，对不起，的少年。
　　那天似乎是为了泄恨，LION一直在投三分……出尽了风头。似乎就在一场球赛的时间里，全校的人都认识他了。

　　后来我跟明谈到LION的时候，曾经提起他在校园里的超高人气。对此明只是怀念的笑笑。

　　那是LION简直就是为了打破中国高中生的一贯形象而存在的。比如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得一群男生女生的小声议论，开校会的时候甚至夸张到他走到哪里哪里就静下来。在他往地下坐之前一定会有男生帮他用手抹一下地面，他要起身一定会有男生扶他——好像他是瓷娃娃似的。实际上我觉得，他娇小的骨架使大部分男生把他当成较弱的女孩子来照顾了。
　　可实际上LION一点都不娘，很绅士，很有礼貌。
　　我们熟悉起来就是因为他帮了我。
　　当时我抱了一整个年级的档案在校园里走，结果因为实在太沉给掉在了地上。当时我是牺牲了午休时间在团委帮忙，所以那个时候校园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万幸的是我碰到了偷偷练球的LION和明。
　　LION主动走上来帮我，甚至在把所有东西都送回团委最后主动提出要帮我从新归档。他工作的时候很安静，习惯性的皱眉，动作也很快。事后我们还一起分享了明学长请客的（……）饮料，因为我的表哥也在德国留过学而聊得很开心。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女王受和忠犬攻，板上钉钉。

　　我问明，那时候喜欢LION吗？他说，喜欢的。可是他那么招人爱，你不会觉得很不安吗？明淡然一笑，他在招人爱，也只爱我一个，我有什么可不安的呢？从这以后，我一直在想，他们的爱情里究竟是谁吃定了谁。
　　那时候他们简直就是公然在学校里散播短袖的风气。
　　一切的开头是在LION最爱的高一食堂。
　　当时他们的一个同班同学就问，LION你这样成天缠着明，你该不会是那个吧（那时候的学生刚刚被断背山启蒙，还比较含蓄）？
　　满口是菜的LION同学特别不解的歪了下头，形象请参考任意可爱的小动物。
　　学姐觉得压制了妖孽LION，发出了屠龙武士胜利的阴笑。
　　LION用力咽下嘴里的东西，然后双手环过明的脖子，对着正在咀嚼的明的侧脸就来了一口，“那个是指这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请原谅我用一行来放这个尖叫声，因为我至今记忆犹新。那是一种怎样撼天动地的呐喊呦，至此一声，能盛3000人的食堂直接就静了下来，只听得那师姐尖声——都扯破音了——的叫：LION你你你你你亲他了！
　　LION一脸安详的笑，好啦好啦~没事没事，坐下坐下！形象，形象啊！
　　“坐什么坐！”学姐激动的大手一挥。
　　这时事件的另一当事人，明，终于扒完了自己盘子里的饭。他满足的叹了口气，摸出一张纸巾来，先擦了擦嘴，又擦了擦被LION亲过的脸，小声抱怨：你怎么不擦嘴就亲啊……
　　你应该抱怨的不是这个吧!——某位最终崩溃的学姐语。

　　我没见过他们在高中亲热……嗯，如果一定说亲热的话，是有一次的。
　　我看到LION撒娇要明背他上楼梯。他像考拉一样从后面抱着明的腰，嘴里的内容只有一句话——我要你背~我不想走~~
　　明学长被他抱的左右摇晃，但口气是凉凉的：不要，我也很累了。
　　LION安静了一小会，偷眼像小猫一样观察了一下明的脸色，似乎是判定了这是假话，于是继续撒娇：不管~我要你背~我不想走~~
　　明学长被他缠得不耐，有些厌烦的说，为什么要我背啊，你自己不能走吗？
　　LION的声音软软的，即使是我自己能做的事，我也希望你替我做到，不可以吗？
　　明学长把LION从身后扯到面前，盯着他的眼说，什么意思。
　　而LION虽然身高不占优势，但仍骄傲的扬起下巴，很认真的说：意思就是，即使我自己可以做得到，也更愿意依赖你。不可以吗？
　　明学长笑了。回想起来，这是他除了结婚照外露出的最帅气的笑容：得意的，宠爱的，满足的。他弯下身说，上来吧。在LION欢叫着扑到他背上后，就背起他向楼上走去。
　　我当时是要上四楼的，挑的是这个人少的教职工楼梯。正巧在三楼看到了他们，也看到了以上的全过程。
　　值得交代一下的时，其实LION只让明把自己背到了四楼。到了之后他就轻轻啄了一下明的嘴唇，露出志得意满的笑——这让我忍不住猜，也许他只是因为想撒娇和偷这个吻，才闹了之前的那一出戏。

　　似乎到这里，属于他们的都是顺遂的，美好的。有点像小说，不太像现实中的事情。
　　LION毕业之后跟我一直保持着联系。他自从知道他最喜欢的GAY吧是我爹地开的之后，就完全把我给归为自己人了。
　　LION高考直接考进了京城，他的德语、外形、性格，在到处都是高干的首都依然吃香。但明只是在我们本地的一个二本读了书。他们之间毕竟有差别。而读者最关心的差别是，LION出柜了，但明其实一直没有。
　　他们两个一直用网络保持着联系，假期就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可就在我大三的时候，有一天爹地回来很忧郁的说：明他家里给他介绍了对象，逼他结婚了。
　　其实这种事情我在我爹地开的酒吧里见了太多太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常客消失，他的伴会接连好几天喝的烂醉。
　　可是只是明。他的对象是LION。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不一样的，因为他们一个是明，一个是LION，所以我觉得事情肯定会不一样的。
　　我跟明发了邮件，问他有没有告诉LION这个消息，问他，你爱不爱LION？
　　结果他给我的回复是：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他。
　　我当时被气得半死，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我一直觉得明只是闷骚，但他是一个肯正视感情的人。所以我当时毫不犹豫的转了这个邮件给LION看。
　　LION是晚上10点看到的我的邮件。他给我回复了一个：收到，我回去了。然后在第二天早上凌晨4点回到了这个城市。

　　第二天早上10点，当我打开店门，发现LION已经拖着明出现在我们门口了。
　　他们没进隔间，中午之前店里几乎没有客人。
　　LION靠在吧台上问：你要结婚了？店里的灯光有些暗，以至于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的手垂在身体两侧，奇怪的是，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嗯。
　　LION就又问：你爱我吗？
　　明不说话，他的双唇抿了起来。他在裤兜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了烟盒，递了一根给LION，并且替他点上，动作娴熟，有着他们沉积了六年的暧昧。
　　LION吸了两口，突然大骂了一声：CAO！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的撵了碾。我在吧台后吓得一哆嗦，以为他要动手打人了——
　　——可他一下子单膝跪在了明面在，位置的改变让我看清了他扬起的脸上不甘而倔强的表情，那时的他脸上，更多的硬朗已经代替了他少年时柔和的线条。但他茶色的眼睛仍然像之前一样清澈明亮：“可是我爱你。”
　　LION说。“可是我爱你。”“我不要你离开我。”拿出戒指。“我们结婚吧。”
　　我失手打碎了一只高脚杯，而明的烟也掉到了地上。
　　“LION……”明慌乱的说，一下子跪倒在LION的对面，手足无措的想要把他扶起来，他的表情就像6年前在球场上，他第一次碰倒了这个纤细的少年，看到少年疼红了眼睛坐在地上一样。是慌乱的，是无措的，是疼惜的。
　　而曾经一脸任性的少年，现在慢慢慢慢流出了眼泪，他哑着成年男人的磁性嗓音，一遍一遍的重复：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不要你离开……然后颤抖得更厉害，他说：“求你了……”
　　明一下子把LION 抱进怀里，他的鼻涕眼泪淌了一脸，但仍狠狠的吻着LION脸上的所有位置。他把LION所有的眼泪都含到嘴里。他嘶哑着说：“我爱你……我也爱你……我爱你……”

　　那段时间，用LION的话来说，是“膝盖时代”。据说那时候LION是以平均每天3个小时跪在明的父母面前的诚意，换来了贴心的丈夫。
　　我当时知道以后是震惊。
　　LION一直是一个很骄傲很骄傲，甚至是烧包的人。我从来没想到他可以为谁做到这一步。但事实就在眼前。他已经为明做到了。
　　LION自己说，最最极限的一次，是明的爸爸抽了LION一个耳光。他说，那一次，我真的想干脆拉着明就从10楼上跳下去就好了。
　　明听了，把LION从新抱进怀里，死死的搂着。

　　明对我说，LION在我面前从来是任性的，骄傲的。所以，在他的膝盖碰到地面的那一刻，我就对自己说，即使他现在开口要我的命，我都愿意给。我可以相信他说的任何话，从那一刻，我确信。

　　然后他们现在很幸福。
　　他们计划五年以后搬去美国，用LION的精子养育一个孩子，冠上明的姓。
　　他们总是传回来很多幸福的合影，或者分别对我抱怨对方的坏脾气、不专心。

　　我觉得，LION和明都是从不迷失的人，他们神奇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就想在高中时的那个楼梯口，LION告诉明，即使我自己能做到的，我也会选择依赖你。而当他发现明已经疲惫，不足以依赖时，他做的不是伤心、不是沮丧、不是放弃、不是恐惧……他扔掉了他的骄傲，带着一脸倔强的表情坚决的伸出了手，把明拉回自己应该站的地方。
　　我不允许你放手！即使你要放手，我也要把手从新塞回你手里！！无论是17岁的LION，还是24岁的LION，他始终坚持这一点，决不放松。

　　幸福本来就是要自己把握的东西。死缠烂打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