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柒] ...
-
春光融融，花香鸟语。擂台下，鹅黄的，浅碧的，绀蓝的衣袂相连，绘出一幅温软的画。
花三小姐抬首向擂台上看去，耳垂上玲珑翡翠耳环却是分毫未动——这便是无数小姐、少奶奶打小追求的端庄姿态。只见江逾白不知从哪抽出一柄竹扇在手中慢慢地摇:“请。”
“得罪了。”话音未落剑光一闪，顾寒身影已至江逾白近前。那人以扇骨相迎，竟硬生生以内力震开。
一回合走过，二人神色如身形交错时的私语一般波澜不惊。
“你究竟是什么人。”
“江逾白。”
顾寒朗声笑:“江公子好身手！”
但他下一招更快，剑锋直指江逾白面门。玉石之声响彻云霄。
“只是江逾白？”
“或者你可以叫我，万灵宗宗主。”
第三招是江逾白占得先机，但局势却颇有些胶着。顾寒耳畔只剩下江逾白温和的嗓音反复回荡:“你可愿追随我，加入万灵宗？”
不知哪里忽然起了一阵风，桃树枝摇叶动，花瓣纷纷扬扬地洒落，以一种鬼魅般的姿态旋舞着。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但在顾寒听来却像是从亘古秘境中悠然唱出的咏叹调。
太快了。
一切都太快了。
江逾白收回已架在顾寒颈项上的竹扇，眼尾弯了下，媚得有些勾人:“顾公子，承让了。”
看着视线纠缠的二人，远处不知是谁一声叹息。
***
“江公子，顾庄主说要宴请您。”阿环拿来洗净的杯盏给江逾白沏茶，“您今天比武的时候真英气，连桃花瓣都喜欢您呢。”
“像这样？”江逾白抬手，五六片花瓣稳稳地漂浮在他掌心，肆意翩跹着。
“好美...”阿环喃喃地伸手去碰，江逾白却收拢五指。
桃花瓣消失了。
“有的时候所见不一定真实。这一切或许都是镜花水月般的幻象。世界是假的，人是假的，而我...会不会也是假的呢。”有些自嘲地勾出笑来，眉间却盈满苦涩。
阿环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江公子，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我说，阿环姑娘，”江逾白突然凑近了阿环的脸，“你今天的白玉步摇真好看。”
***
“星河旋，夕夜映迢迢；暮去朝来，春光依然好。”
莺莺歌喉温柔婉转，桃红水袖翻飞，顾家家宴端的是一派繁华之景。若是仔细看去，上手第二位赫然端坐着江逾白。
顾岩钧向江逾白敬酒:“仙茗镇如江公子这般青年才俊实在是凤毛麟角。今日擂台比武，果真教老朽大开眼界啊。只是不知阁下接下来做何打算？”
酒已过三巡，江逾白白面上漾起好看的红:“多谢顾庄主挂念，我是云游路过此处，稍作休整，不多日便要启程。”
未及顾岩钧再开口，江逾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拱手施礼:“晚辈不胜酒力，多谢顾庄主盛情，在下先行告退了。”
顾岩钧微怔，眸光暗了暗:“那便由犬子送江公子回房。”
顾寒闻言起身，搀扶着江逾白，踉跄着往后院走。
他其实也醉了，醉得不轻，只是面色如常而已。
冷风裹挟着酒气窜进江逾白的房中，“啪”地一声阖上了门。桌上一豆烛火摇了摇，倏地熄了。
黑暗里，空间顿显狭小逼仄。但是借着月光，顾寒偏偏就看见了江逾白的脸。
桃花眼含情，眼尾泛红；半张的朱唇水光潋滟。
娘...？是您吗...
“顾公子？”江逾白佯作酒态，笑道，“你醉了？”
“我才没醉。”顾寒上前一步，背对月光，身影几欲笼住江逾白。他抬眸，眼底盛满了眼前人。
纤纤出尘，花容仙姿。
静。像一张铺开的网，牢牢将二人罩在其中。呼吸，心跳，听他所听，想他所想......
不行。头好疼......
“那么顾兄，”换了称呼，江逾白抬手像是为他掸去肩头浮灰，又像是不经意间地，勾了下他的发，“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愿意加入万灵宗吗？”
回答他的是酒香扑面，一个轻吻落在唇角。他抬眸，入眼是顾寒半隐在阴翳中不甚清晰的脸。
***
翌日清晨顾寒醒来时觉得头有些昏沉，但当他看见怀中躺着个人时还是吓了一跳。
是个发色浅淡的少年，领口敞开，露/出一片旖旎。他鼻息绵长还在梦乡，眉头却微微蹙起。定睛细看，顾寒差点跳起来——这居然是江逾白！
他刚想问这是什么情况，却突然想到现在吃亏更多的好像是江逾白。
动静似乎大了些，怀中人动了动，睁开了桃花眼。看清室内情形后，他戒备地扫视着顾寒。
红红的眼尾，真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
“你...”顾寒开口，嗓子却是哑的。
江逾白轻颤，不知是冷得还是吓得雇:“顾公子，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顾寒无奈，“酒后的事，我再不记得了。”
见江逾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顾寒犹豫了下:“江公子，我酒后失态多有冒犯，你打我、骂我，在下都不敢有丝毫怨言。或者你说，我该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江逾白眼波流转:“如果我说，我不计前嫌，只是希望你能加入万灵宗呢？”
他笑了下，又道:“我请顾兄，做我的侍卫队长。”
顾寒瞅着他眼尾的滴泪痣，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什么。
晨曦倾泻下来，落了江逾白满身。浅色的长睫，浅色的发梢，白皙的面庞几近半透明状，像是落入凡间的精灵王子。
他眼神落寞，好像拒绝他，他就会消失似的。
他上前，踮起脚，在顾寒的耳畔轻声说道:“顾兄可要保护好我，不要让我再像昨晚那般被人欺负了哦。”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