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爱的师傅》阮凤青

10、第十章

　　考核通过后，张爱喜就正式登台了。
　　羡慕地看着台上的人，从方三宝一个，变成了方三宝和夏浩然两个。舞台不似小楼旧址大，幕布也藏不住人。在幕布后撞见，夏浩然这才发现了方三宝的小秘密，“好啊，三宝，你在偷偷学鼓书！看我不告诉师傅。”
　　方三宝赶紧拉住他，“好五哥，你也登不了台，我也登不了台，我们是一对可怜人。可怜人干嘛为难可怜人呢。”
　　虽然人是留下了，登台又成了没指望的事情，阮庆安也小惩大诫，罚夏浩然把师门规矩每日在院子里大声诵读10遍。
　　纵是如此，夏浩然还是不愿跟方三宝混为一谈，“叫哥可以，叫师兄可不行。我是师傅正儿八经收入门的，你就像师傅说的那样，好好读你的书就行了。”
　　方三宝从不明显暴露自己的企图，也很少被这么打击。大家只知道他每日练笙，知道他喜欢在大家练习的时候跟着一旁听，只把他当做一个练习目标、小听众。方三宝偷着练的时间并不比任何一位师兄磨早晚课的时间少，“虽然我是自学，你是正式学，但我唱得可不比你差。不信你就比一比。”
　　“比？”夏浩然嗤笑。
　　方三宝眼神坚毅，如一道白芒。夏浩然收起轻视的态度，“看来你是认真的了。那好，就在院子里比，让师兄们看看你自学的成果。”
　　方三宝摇头：“不能在院子里，会被师傅发现。”
　　夏浩然瞠目：“你还想一直瞒着师傅啊？该不会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吧？”
　　“嘘……你小声点。”

　　两人外出买菜，故意坐公交去了一个跨区的菜市场。在菜场门口，一人唱了一曲《战长沙》。“这两个小孩厉害。”“是不是在直播啊？网红吗，叫什么名字，我去搜搜。”
　　眼看着围观的人就要堆积起来，菜场的管理员走了过来，“一米间隔，不要聚集在一起，那两个小孩，这里不能……”
　　两人撒腿就跑，正好是绿灯，跑过了十字路口，两人才歇下来，互相笑。
　　“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学鼓书的人里，我还没见过比我还小的。你是一个了。”夏浩然对三宝刮目相看。
　　想想还是很神奇，小楼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过三宝也会走上鼓书这条路。
　　“整天听我们唱鼓书，你都不听厌吗？居然还想要加入？”
　　“没听厌。我觉得很好听，很骄傲。总有一天，我也会登台表演的。”三宝畅想未来，梦想跟天空一样湛蓝。
　　夏浩然一直都是最小的那个，如果三宝入师门，那他也有小师弟了。公交晃晃悠悠，夏浩然握着扶把，拍拍三宝，“以后我学的时候，带着你。咱俩一块，给师傅一个惊喜。”

　　时光荏苒，小宝长大，不再是小宝了。方三宝入了户籍，改名为方顺。不过师兄们还是改不了口，不一定叫他三宝、小宝、顺儿，大家——常来的听众都知道叫的就是他。
　　夏浩然跟方三宝互相卷，学习上比背课文、做数学题、英语听力正确率，也会悄悄在一起比拼背鼓书的词，有时候一起找李白和杜甫的诗背，看谁能背得更多。两个卷王的动静，让师兄们也发现了方三宝在学鼓书。众人答应他瞒着师傅，王云则是鼓励他直接找师傅坦白、拜师。
　　方三宝不能确定师傅会答应，等一个等合适的时机。
　　三宝初中考了个不错重点初中，师傅高兴之下给他买了手机，限制每天玩一个小时。有时候三宝跟夏浩然做完作业会一块玩游戏，直到两人发现了一个网络做题的软件，他俩就在线上比谁能做得又快又准确。
　　由于方三宝只能用一个小时手机，夏浩然每次都会比他高一名。两人在市级题王的前十名上下波动，卷得十分开心。
　　通过互联网，方三宝也找到了离开很久的赵孝。
　　点开点赞量三百万的视频，一个古风空镜过后，赵孝穿着汉服摆了几个卡点的姿势，女声的背景讲了几句故事，搭配特效背景穿梭时空，最后来几句评书收尾，镜头回到赵孝的背影，赵孝回头抬眸，谦谦君子地一笑。
　　离开小楼后，公司力捧，赵孝一开始小火了两年，有一个月在老婆的助力下登顶短视频平台主播月榜第一，春风得意。可是要养一个富家千金不容易，送便宜的东西，老婆根本看不上眼。赵孝的钱存没存多少。高峰期过后，套路还是千篇一律，人们的新鲜劲又被其他更好看的、更年轻的主播吸引过去。
　　就连老婆也频繁给大火的新主播刷梦幻气球、刷甜心火箭。
　　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赵孝却没办法。公司运营最近在跟他说固粉的数据不太佳，让他想想创新。
　　这时，短视频平台兴起一阵曲艺复古风，翻唱的、专业学戏剧的，各式唱腔层出不穷。要数音频使用率最高的，还是一段拍摄的视频——【没想到大西厢火了，放出私藏，阮庆安先生多年前的表演。这颜值不输现在小鲜肉吧】。
　　视频中一句唱崔莺莺的“二八的俏佳人儿，哎她懒梳妆”十分抓耳，被剪音频，配一套连拍的伪素颜照片。兴起仿妆潮。
　　赵孝听着师傅熟悉的唱腔，那是他脱离训练后离他越来越远的正统。流量、数据、火，这才是他现在追求的。一个阴谋在他心中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