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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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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殁?!”折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她易容后的样子是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样,此时倒给了她展露心绪的机会。她毫不掩饰地表现出自己的惊愕。原本只是以为这六年间林维叶出了什么变故,或者是接受了什么别的任务,才没有出现在此次围剿自己的行动中。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战殁了。林维叶作为东丹国武将中的第一人,无论是在谋略还是武力方面都远优于他人。当年仅二十三岁的林维叶,便曾率领一支不足百人的轻骑突入敌军阵营,并且成功斩下敌军将领首级。这样的人,从横战场数十年,怎么可能在战争中战殁?这让折丹根本无法相信。
她默默看了一眼慎林,发现他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看样子他应该也是刚刚才知道林维叶的事情。也对,从她踏出鞠陵开始,无论是谨思还是慎林都没有和自己提及过此事,可见他们应该并不知晓。
她的脸上依旧维持着惊讶不已的表情,本就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怎么可能呢?!我之前在庄子上的时候,父亲还和我讲过林元帅的英勇事迹呢!怎么可能战殁了?!如果真的战殁了,像林元帅此等身份功绩,肯定举国皆闻,我怎么可能会从未听过呢?”
那旁桌的客人听到折丹这般不敢相信的语气,倒像是看到什么十分稀奇的景象般,也略微有些惊讶地说道:“当年,林元帅在与南隅对阵之时,对方大将因为有其军师留下的至宝,林元帅在对阵之时落入下风,深受重伤。被他的亲军送回大帐之后,没过多久就走了。陛下听闻此事之后,便下令以亲王之礼迎回林元帅,安置于皇陵之侧,并举国哀悼三月呢。这等大事,小姐居然从未听过?难道,小姐并非东丹国人?”说完,少年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折丹,眼光中是不加掩饰的怀疑和戒备。不仅仅是这少年人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就连其他桌的客人也都停下了交谈,疑惑地看着折丹慎林二人。
陡然严肃起来的气氛,让慎林条件反射般的紧张起来,他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要比之前还要再冷上几分,同样充满戒备地盯着这些看着折丹的人。
眼见气氛变得微妙,折丹便将自己原本就圆圆的眼瞪得更大了,光洁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气呼呼的样子,真是一派娇蛮小姐发怒的模样:“这位小哥说话好不讲理,我一个长在庄子里的女眷,平日里根本也出不了门。况且,五年前,我当时年纪尚小,父亲和我讲这些沉重的事情做什么。这位小哥竟无端端疑心起我不是东丹国人,真真是好没道理!”这话,真是娇蛮的理直气壮,配上她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十分有说服力。那小哥看着折丹已经红起来的眼眶,再一看这小姑娘现在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五年前尚且还是小孩,她说的也是情理之中。听她的口音也确实是东丹国的口音。看着她气鼓鼓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心里还真是有些抱歉。而且她旁边那位护卫眼看着脸色又更差了几分,仿佛随时准备动手,实在是有些吓人。
那小哥便柔和了表情,略带歉意地说道:“小姐莫气,想来小姐当时年纪尚小,所以没有什么印象。小姐恐怕不知道,当年林帅战殁,除了是因为对方有至宝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时的士兵中出现了南隅细作。所以,刚刚我才有些冒犯了。还望小姐不要生气。”
那小哥说得陈恳,再加上折丹眼眶红红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怜,旁边的客人们也纷纷开口:“小姑娘莫气莫气,这小哥也没有坏心。”劝和的话一出,原本紧张的气氛总算是松动了。折丹默默在心里出了一口气,脸上委屈的神色不变,开口还带了些哭腔:“小哥原不是坏心,只是我好不容易求得爹爹让我出来一趟,倒是成了刚进城的土包子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庄子上吧。”说罢,折丹便利落起身,快步离开了。
听她这么说,也就是不再追究了。见折丹带着那满脸寒霜的侍从,气呼呼地离开了。众人也是松了口气,毕竟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贵门中人还是少惹为妙。
一走出兰香居,折丹脸上原本的委屈便一下子消失无踪。慎林跟在她的身后,也是沉默不语。本来是想打听些城中的消息,却没想到知晓了林维叶的事情。没有办法再从林维叶那里下手开始查,就意味着之前的布局要全部重新推翻。慎林有些担心折丹,但是看折丹的神色,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忧虑。看来,她的心中已经有所计划。
为了安全起见,二人并没有返回城外的田庄,兰香居往来人员复杂,且刚刚那场小小的风波也不知道有没有引起有心之人的关注。所以,二人便干脆在城内找了一间比较简朴的小客栈住下。
一进房间,慎林便有些着急地开口:“大人!这……”话还没说完,折丹便抬手打断了慎林接下来的话,然后抬手拿起小木桌上的茶具,道了一杯茶。只见她用莹白细长的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写道:“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慎林立刻明白地点了点头,然后同样沾水写道:“大人,林维叶之事,我和谨思之前并不知晓,并未有意隐瞒大人。”
折丹看了一眼满脸着急的慎林,心里略微觉得有些好笑。她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如那小哥所说,林维叶之事当年举国皆知,为何丹阳宫却并不知晓?”
看着折丹写下的这行字,慎林的表情有些委屈:“当年大人入鞠陵后,辰耀帝下旨丹阳宫教众寻常不得出山门,实际上也就是将丹阳宫变成了束之高阁的囚牢。只有外门弟子在指定的日子才能由官兵带着前往城内采买物资。后来,到了第二年,现在想来也就是林维叶之事的那三个月,辰耀帝突然下令丹阳宫教众不得出山门。当时谨思还有些不得其解,以为又是哪里触怒了辰耀帝。现在想来,想必是辰耀帝不想让丹阳宫知晓林维叶之事,所以才下令那三个月阖宫弟子均不得出山门。”
看着慎林写下的这一大段话,折丹的内心有些酸楚。过去的六年,丹阳宫到底是处在怎样孤立无援的境地。也罢,等查明当年的真相,定要将这因果一一了却。只是,彼时该以怎样的方式了却,折丹却还未真正下定决心。
通过林维叶这条线索来追查当年的事情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但是,当年的那位黔面少年如今又毫无音讯。一时间倒真有些无从下手。在折丹看来,那少年无外乎两个可能,一是被灭口;二是被囚禁。虽然第一种可能是最为简单稳妥,但是经过之前辰耀帝的围剿,折丹可以断定当年的刺杀,如果不是辰耀帝授意,那他也一定知晓。这六年间,皇城似乎一直在为真正瓦解丹阳宫做准备,强行软禁司徒大人便是最好的证明。而且,他们似乎也早就料到了折丹会再度重返人间。如果是这样,那么,当年那个少年无疑就是用来引折丹入圈套最好的引子。以辰耀帝的幽深繁复的心思,那少年应该是被关在某一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从折丹进入鞠陵开始,这个圈套就已经开始慢慢布局了。而这个圈套最开始的一步便是林维叶开启,那么六年后林家应该也会是一切的开始。所以,无论林维叶是否真的战殁,林家此时都应该已经进入局中。
思及此处,折丹抬起手,缓缓在桌子上写道:“林家还是接下来的关键所在。还是按照原计划,先混入王家。然后借王家之手,顺理成章与林家结交。”
写完这行字,折丹抬起头对着慎林微微笑了一下,继而又抬手写道:“你会木艺吗?”慎林被那笑容晃了一下,然后立刻摇了摇头,想他堂堂丹阳宫掌使,剑倒是会使,木刀可是从未拿过。折丹见状,又在桌上写道:“可会绘图?”绘图?自己从小跟着大人长大,小的时候也曾跟随大人一起也学习过绘画,只是技艺只能称得尚佳,无论如何是够不上巧匠的。慎林便老老实实写道:“会一些,只是称不上巧匠。”
看着慎林的回答,折丹满意一笑,抬手在桌子上写道:“无需担心,我自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