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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我今日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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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之内的牢狱中,知府大人看着眼前的女子,皱眉问道:“真是此女做的案吗?”
“正是!”祁言道长不假辞色道。
得到此回应,知府转头问向后方的知县,“口供可录了?”
知县恭敬回道,“回大人,因此女一直不肯开口,故尚未记录口供!”
“不肯开口?”知府大人额头更深,“你都到此地步,还有什么可执着的?”
锦萍抬头朝他深深看去,目光死死盯着,仍旧不言。
“你…..”知府大人被她盯得莫名其妙,”可认识本府?”
锦萍仍是死死地盯住他。
“大胆!莫要对知府大人无礼!”知县大人在后方斥责道。
“让他们都退下,我有话对你说!”半晌后,锦萍冷冷道。
“放肆!”知县大人出言喝道。
被莫名点中的知府大人考虑了一会,又问了祁言道长一句:“她现在可是被锁住了?”
“是!”祁言道长回答。
“可还能伤人?”知府大人再问。
“只要锁妖绳不被解开,便无法伤人!”祁言道长解释道。
“那好,你们都先出去吧!”知府大人命令道。
“可是,大人,此女半妖之身,若有意外?”知县大人惶恐说道。
“既然有锁妖绳,那便无妨!何况,朝廷里对此案颇为关注,早日问出口供也好向上复命!”知府大人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那,下官先行告退!”见状,知县大人只好随祁言道长出去。
“好!现在只剩你我二人,你要说什么?”知府大人看着面前的女子,怎么也不像一个犯下这等凶恶的妖物。
锦萍仍是盯着他看了一会,方说道:“你是方儒!”用的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知府微睁双目,惊讶道:“你如何得知本官名讳?”
“你曾经有个青梅之人,叫何烟烟!”锦萍语气冰冷。
“你…..”知府被她两言便乱了心神,“你怎得知?”
“你负了她!”锦萍仍是言语含冰。
“你究竟是谁?”知府喝问道。
“你母亲因血患过世!”锦萍接着道。
“你…..?”知府大人有些惊慌。
“我是谁?哈哈哈哈!”锦萍渐渐笑出了眼泪,“我母亲是何烟烟,你说我是谁?”
霎时间,知府仿佛被定住了心神,半晌方短短续续地说道,“你是,你是…..”
“我是谁啊?知府大人你告诉我!”锦萍带着恶意地笑问道。
“你是……,你是……”知府大人仍是说不下去。
“不敢说出来么?”锦萍冷笑着。
“我对不起你们……”嗫嚅了半天,知府颤着声音说道。
“哦?原来你还有愧疚之心!”锦萍根本不信。
“我派人找过你们……,但后来…..”知府难以开口。
“后来迎娶宰相之女,不敢来认了,是吗?”锦萍替他说完。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知府不敢抬头看锦萍,只一味地道歉。
“不够!”锦萍冷冷道,“你可知,我今日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怎么会?”知府大人猛地抬头,看向锦萍。
“想不到么?因为我也罹患血患!”锦萍盯着知府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我要去吸那些婴孩的血髓来续命!吸多了,我便变成这般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还有,那么一个一个鲜活的小生命,被我生生地被吸干了血髓,然后毫无声息地死去!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拜为你们家族遗传下来的血患所赐!”
“不可能!“知府有些崩溃地否认道,”你怎么也会,也会得上血患?”
“因为我是你的女儿啊!”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打在手背上,锦萍低头看了下,咬牙切齿地说道,“就因为我是你的女儿,没被你养过一天的女儿,却承受着由你带来的痛苦,多可笑啊!”
县衙的后亭里,知县看着失魂落魄的知府大人,小心翼翼地问祁言道长,“知府大人可是被那妖女施了妖法?”
祁言道长看着知府,摇摇头,“并未!”
“那这…..”知县无措地说道。
踌躇了半天后,知县谨慎地触碰了下知府大人,“知府大人?”
谁知,刚一触碰,知府整个人惊了一下,“谁?”
“是下官,知府大人!”知县也被吓了一跳。
“哦,知县大人!”知府略略稳了下心神。
“知府大人可有不安之处?”知县问道。
“无碍!”知府道。
“那,不知知府大人可有问道那妖女的口供?”知县仍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闻言,知府皱紧了额头,半晌方道:“此案复杂,从长计议!”
眼看上级的面色沉重,知县赶紧附和道,“确实如此,那一切听从大人安排!”
“恩!”知府不欲多留,“本官先行回房,此案押后再审!”说完,知府又加了一句,“本官亲自审问,无关人等不要出入牢狱之内!”
虽是对上级的安排有所疑问,但知县也不敢多言,“是,大人!”
而一旁沉默的祁言道长,看着离开的知府大人,目光复杂。
深夜,被锁妖绳束缚着锦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发着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锦萍看向牢房的大锁被一人打开。“你是谁?”
“萍儿!”将跟随而来的几人屏退后,来人揭开面上的纱巾,赫然是知府大人。
“你来干什么?”锦萍冷冷地说道,并将视线转开,并不愿看到他。
“我来放你出去,萍儿!”此时的方儒不复白日间的威风,竟显得有些憔悴。
“放我出去?”锦萍讥讽说道,“怎么?良心有愧了?可你不觉得已经晚了么?”
见锦萍无动于衷的样子,方儒自责且着急,“萍儿,不要跟为父置气!你的案子朝廷派了钦差过来接手,明日便到。今夜不走,为父就再也救不了你了!”
锦萍仍是不为所动,只是面带讥讽,盯着一个角落。
“萍儿!”方儒突然跪下。
锦萍身形微动,面上讥讽渐渐淡去,可仍然不曾看他。
“为父不能看你去死啊!萍儿!”方儒眼眶含泪,“为父错了,为父真的错了!”
“可是太晚了!”锦萍苦涩说道,“现在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汉中还会要我吗?”
“萍儿,他不要你难道你就不活了吗?”方儒沉痛问道。
“他不要我,我活下去干什么呢?”锦萍喃喃说道。
“萍儿,就当是为了为父好不好!”方儒乞求地说道。
“你不值得!”锦萍抬起头望着空中一处,出神似的说道,“我这一辈子只有母亲和汉中,母亲已经去了,汉中…….大概也是不要我了吧!那我这副模样地活着干什么呢?”
“萍儿!”方儒一时有些绝望地喊道。
“你走吧!过回你知府大人的日子!”锦萍终于看向他,有些漠然地说道。
“萍儿!你难道认为汉中也是为父一般的人吗?会像我抛弃你母亲一样抛弃你吗?”方儒有些自暴自弃地坚持劝说。
“不,他不是!”
霎时间,锦萍脑中那根弦仿佛被这种假设给击断,有些癫狂道,“他才不是你那样的人,我也不是母亲!汉中是爱我的,汉中是爱我的!”
方儒也被锦萍这种突如其来、近乎妖异的状态给惊到了,但为了救她出去,只好狠心继续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你就不想再去看下你爱的那个人吗?”
“去看他?”锦萍瞬间又变得有些怯懦,浑身瑟缩着,拼命往墙上靠,“我不敢,我不敢!”
“萍儿,不要不敢,你还是为父的女儿,也是汉中的妻子!”方儒眼中含着的热泪终于肆无顾忌地流了下来。
“我这样,我还能去找他吗?”锦萍有些绝望地说道。
“锦萍,去找他吧!毕竟你们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他一定不会…像为父一样,你也不会像你母亲一样被抛弃的。”方儒忏悔似的泪流不断。
“你也觉得他不会不要我的,对吗?”锦萍含着期望问道。
“他怎么会不要你呢?锦萍,去找他吧!”方儒终于看到了希望。
“对,汉中怎么会不要我呢,我这般模样都是为了和他长相厮守。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锦萍慢慢平复下来情绪,”你替我把绳子解开,我要去找汉中了!”
“好好好!”方儒有些悲喜交加,动手替锦萍将捆妖绳解开,“为父替你解开!”
得到自由的锦萍,将目光看向面前的这涕泪满面的人,陌生又复杂的情绪在胸腔内充斥,想开口对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走了,你也回去吧!”终究只是说出了这淡淡的一句。
“好!锦萍,你要好好活着。”方儒激动地说道。
“我会和汉中一起活到老的!”锦萍说完,便不再看他,一个闪身便消失在牢狱之中。
“不管怎样,你活着便好!”方儒对着空空的牢狱哽噎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