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旷野蔷薇

12、你真是残忍，要在我面前粉身碎骨

　　“巫师竟然也跟来了？如此甚好，便将你们一网打尽！来告慰我罗刹阁这些被你们无辜炼制为干尸的先辈们！”徐娘对着相国与巫师这两个一切罪恶的源头，目光恨意难掩：“你之前不是奇怪为何惜若尸身上并未引出蛊虫吗？原因就在这里，惜若拼着殒命的代价，将体内蛊虫引到了洛恪身上！现在，惜若的活尸已成，蛊虫的诱饵已成，只要洛恪体内的蛊虫重新回到惜若身上，其余干尸中的蛊虫便会同时感应到活尸的诱惑，放弃干尸自动循来！”
　　“什么？”巫师停止吹动骨笛，声音惊讶，“你们竟然计划将蛊虫引到活尸体内？”随着笛声听着，本来躁动起来的尸体渐渐安静下来。
　　“正是！”说着，徐娘便在洛恪抚向惜若面上的手掌上深深划出一道伤口，鲜血瞬间涌出，纷纷滴在惜若面上。感受到血腥的刺激，惜若的活尸张开了口，贪婪地吮吸着，一只肉眼几不可见地透明虫体也循着熟悉的气息借机进入了口中。
　　“快！”相国大人催促道，“巫师，你停住干什么，继续吹！”
　　“只是已经晚了！”巫师叹息道，并非动作。
　　“怎么会晚呢？那些蛊虫不是你炼制的吗？不过换了个尸体而已！快，操作那些干尸杀了他们！”相国大人犹自催促。
　　“没用了！不只是换了寄主而已！惜若原来的蛊虫，会引着其它进入的蛊虫重新认主，非我所能控制，而我……也自身难保！”巫师道。
　　“不可能！母蛊不是在你自己体内吗？”相国大人仍然不能相信。
　　“哈哈哈！果然还是巫师，一下便看清楚来龙去脉！”徐娘大笑道，“一旦蛊虫重新认主，失去掌控力的母蛊便会疯狂噬咬宿主！最后，巫师就得与母蛊一起爆体而亡！”
　　“怎么会！”相国大人面露惊恐，对着巫师喊道，“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制成的，怎么会失控？”
　　感觉体内母蛊已然开始不安躁动，巫师只好顾自闭目压制，不去分神理会相国！
　　“小叔！”金小公子拉着相国的衣袖，“别再害人了！迷途知返吧！”
　　“你懂什么！”说着一把将金小公子推向何启，“何启，你三人若是照看不好如期，不用取舍，大将军府与相国府哪个也饶不了你们！快将她安全带离！”
　　“不，我不走！”金小公子意图甩爱何启的辖制，”何启师傅，放开我！”
　　“如期，走吧！”相国看着如期，面色一瞬间变得柔和，缓缓道：”等小叔解决完这一切，便会让你真正做回闺阁女子！”
　　“不，我不走！小叔！洛大哥！”无视金如期的哭求挣扎，何启三人将她强制带出。直到消失在甬道里，还传来她绝望的喊声！

　　“既然巫师成了废人，那本相只好亲自下手了！一具活尸而已，斩了便是！”相国说着，便抽出身旁无名的佩剑，纵身向冥台刺去！
　　一道剑光出现，拦下他的去处。相国正眼一看，笑道：“天下第一剑客！今日，本相便来会会你！”说完，剑指洛恪心口位置，然而却被洛恪一剑打偏。随后，二人身形、剑影交织，一时间难分胜负。直到一声闷哼，方才局势明了。洛恪身负几处剑伤略有狼狈，相国却是满身血痕，握剑的手臂垂直地耷拉着，血流如注。
　　“我想不杀你，你走吧！”洛恪道。
　　“妄本相自负剑艺超绝，却也还是负于你，看来如期眼光果然没错！”相国艰难说道，期间顺便看了一眼巫师，见他似乎难以承受，自知今日再难挽回局面，然而即便出去再也无法掩盖此中一切，便决定最后一搏，佯装要走却转身偷袭刺回洛恪。
　　“洛兄！”“洛兄，小心！”季、柳二人焦急道。
　　洛恪身形极快，躲开那致命一击，顺便给了相国封喉一剑！掀起这诸多风波的相国大人，终于就此谢幕，却也圆睁双目不肯闭上。
　　一旁，也忽地发出砰的一声，原来是巫师五窍出血，倒地而亡。

　　看到两个罪魁祸首的死状，徐娘放声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哈哈哈，天道轮回！原本打算等这一切结束后，便上门去取你性命！没想到，你竟然先行自取灭亡！哈哈哈哈！”
　　洛恪沉默地盯着徐娘，等她笑声渐渐落下，“吸收完蛊虫后，惜若会怎样？”
　　“会怎样？会怎样？”徐娘双眸蓄满眼泪，看着已吸收了无数蛊虫，不知何时散发出淡淡光辉的惜若尸体。“大概会，身形俱消，尸骨……无存吧！”

　　话音落下，棺材内的惜若放佛承受不住地挣扎起来，发出如生人一般地凄厉喊叫：
　　“啊！！！！”
　　“惜若！”洛恪奔向前去，看着棺中人的挣扎惊慌无措。
　　突然，棺中惜若睁开双眸，充满蛊虫的身体从棺中缓缓升至半空，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强烈。
　　“洛大哥！”
　　一声过后，光芒溃散，惜若化作了万千蜚粉！

　　“惜若！”
　　“洛夫人！”
　　“洛大嫂！“

　　漫天蜚粉中，惜若冷冷看来的目光、单薄寂寥的背影、若隐若无的笑意、收到发簪的怔愣、不知所措的尴尬…..，一帧帧画面充斥在洛恪脑中。
　　“你真是残忍，要在我的面前粉身碎骨！”洛恪说着，一丝血液从嘴角流出，身影摇摇欲坠。
　　“洛兄！”季誉赶忙上前扶住。
　　“洛兄！徐娘，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蛊虫离身后….”柳随逸仓促追问徐娘。
　　“不会的！自动离身的蛊虫便不会再造成伤害！”徐娘不可置信地看着洛恪。

　　“惜若说她，在十里亭第一次见到我！”洛恪瘫软地靠在季誉身上，嘴角的血流始终未断，“我对她的记忆却是从鉴花楼开始，但我知道她是真的爱我。她不温柔，甚至冷漠呆板，但我知道她爱我！”
　　眼看着洛恪胸前的衣服被血染透，柳随逸哽咽道：“洛兄，别说了！”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甚至都不如寻她的时间久！”洛恪似是陷入魔怔，眼神开始疯狂：“她既然爱我，为何不能选择与我长久在一起！我寻了她那么久，那么久，她怎么就能在我的眼前……！”洛恪撕心一喊，随即挣脱季誉，奔袭出去，“这不是她，不，这一定不是她！”

　　自此，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洛恪，变成一个边幅不修的疯子，踪迹缥缈。从一处疯魔到另一处，又从一地癫狂到另一地。只是这些地方，都是他曾经寻妻的途经。
　　直到有一天被人发现，死在十里亭的一棵大树下，嘴角尚带着一丝微笑。

　　而若干年后，当金如期的出嫁队伍路过十里亭，曾落轿停留半日。
　　十里亭那一场风波，动了多少人的心神！可终究，缘起于此，缘又灭于此！

　　——
　　魔回到佛祖处，
　　对着莲问：“你是惜若？”
　　莲背对着魔，点头示意。
　　魔随后转身便离开。
　　——·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无尽的思念熬成了蚀骨的毒，一日深过一日，只待将你的灵魂蚕食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