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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摄政之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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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慕听到这声音一愣,雪大的看不清来人,她试探的叫了声:“闵安公公?”来人的身影在风雪中一点点清晰,那人应道:“殿下还记得奴才。”牧歌高兴的上前行礼并说道:“闵安公公怎么回来了?”李长慕看着面前的人,刚才的怒气消下去一半,闵安欲向李长慕行礼,李长慕连忙扶住他道:“公公快免礼!快三年不见公公竟是变了好多。”李长慕记得父皇驾崩时提出要去守陵的闵安,那时五十多岁的闵安虽有几丝白发,却也健朗,如今的闵安头发已白了大半,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尽显老态,闵安倒是不在意,笑道:“殿下还记挂着奴才,奴才受宠若惊,倒是殿下...”闵安担忧地看着李长慕继续道:“这寒天雪地,殿下穿的如此单薄,耳朵都冻红了,牧歌也不给殿下准备个汤婆子,这丫头越长越回去了。”牧歌说道:“本想着趁雪不大把公主找回来,没想到陛下又惹了祸,公主刚回宫脚都没停满宫跑...”李长慕喝止牧歌继续说下去,闵安双目蓄泪说道:“殿下不必呵斥牧歌,老奴这次回来都知道了,可惜先帝满心想着殿下能继承大统,最后,连一道口谕都不能够说了,殿下不必说了,老奴知道殿下想着只要人民安居乐业就心满意足了,可...罢了,如今皇上年纪虽小,毕竟是公主的亲弟弟,加以调教,总会前途无量的。”
李长慕叫牧歌去安排闵安的居所,闵安却说他这一次来也是为了左相的事情,办完就回去了,叫李长慕不必在意,李长慕也知道不能动摇闵安的想法,只好答应,三个人一起去了乾元殿。
乾元殿是历来南酆朝皇帝私下办公见朝臣的地方,这次的事情虽牵扯了不少朝臣,却因主使是皇帝的大太监,所以不好在乾坤殿审理,省的叫天下看了笑话。
李长慕一进殿就看到三十六名身着官服的朝臣齐齐跪了一地,其中不乏三四品大员,官帽摘下来放在身前,摆明了一副你不解决好我们就集体罢工的意思,其中,为首的左相原明择把腰板挺的直直的,闵安叫到:“护国永昌长公主到--”殿中宫人齐齐行了大礼,左相听到李长慕的名号,身形微微颤抖,等李长慕走到桌案前,以左相为首的大臣们行跪拜大礼,李长慕忙把左相扶起来,说道:“诸位平身,诸位都是我朝朝廷命官,为南酆朝尽心竭力,长慕不过一介女流,一时运气好得先帝看重,长慕何德何能受的起诸位一跪。”左相忍不住落泪,颤抖着擦了擦眼睛,说道:“长公主殿下不必自谦,若说尽心竭力谁能比得过长公主殿下,我等不过仗着年纪大了些担此虚名罢了。虽然老臣并没有什么大能耐,可是老臣的幼子又做错了什么,平白担了贩卖私盐的罪名,不由分说押至天牢,等老臣再听到我这儿子的消息,竟已然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切缘由竟然是一个内监与我这儿子有过节...老臣这一生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留下孙子媳妇早早的就撒手人寰,只余这一个小儿子刚刚及冠,老臣不指望什么,只求皇上能看在老臣这几十年侍奉皇家的老脸上,春节把我这儿子放回来同家里吃顿团圆饭,也就够了...”
李长慕听了这话,心里只觉得苦涩,年纪尚小时,思明帝便告诉她,左相为人忠厚爱民,为官清正廉洁,一个人以身作则,百姓家中什么样他什么样,连带着右相两个人做榜样,朝中一改奢靡之风,不说别的,左相为官为人为民为臣没有任何不妥当之处,颇受人民爱戴,这样的人因为她的弟弟忠奸不辨,善恶不分,到老还要承受幼子险些病丧之忧,她说道:“公子已从天牢接出,请了太医全力医治,一旦好转便由我亲自送回家中,皇上已经知错,那内监已经押入天牢,长慕定会给左相和公子一个交代。”说完,李长慕行一礼道:“皇上不懂事,长慕替皇上向左相请了这罪,还请左相原谅皇上这一次,休要再提辞官一事,皇上年轻阅历浅,没有识人之才,是长慕辜负了父皇的期望,没有教导好皇上,年后,长慕便去皇陵自愿守陵请罪,还请左相及诸位念及父皇的面子上,尽心辅佐皇上,长慕不胜感激。”朝臣们纷纷跪下,左相伏在地上说道:“臣等定会尽心辅佐陛下,鞠躬而后以,但是恳请长公主殿下断了守陵的念头!如今皇上尚未成年,太后娘娘对朝政之事一无所知,朝中英国公一人独大,甚至有传言说英国公想要摄政,且不说亲王郡王等,外戚干政,祸患无穷啊!先帝看重长公主殿下,殿下的才能臣等都看在眼里,若是英国公要当摄政王,臣等认为还不如...”话没说完,李长慕变了脸色怒斥一声:“左相大人慎言!”殿内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听到外面风吹的呼呼声,风声不断变换着,仿佛遥远的野兽吼叫。
半晌,闵安站了出来说道:“左相接旨,先皇遗诏。”殿内的人压下内心的震惊,纷纷跪下听遗诏,闵安从黑色斗篷中拿出先帝的遗诏徐徐展开,念道:“朕自知病重,命不久矣,为以防万一,朕驾崩之后,若赐给护国永昌长公主的辅政之权有所动摇,朕恐幼主无法当政,便赐护国永昌长公主摄政之权,由左相代为昭告天下,钦此——”李长慕怔愣的跪在地上,左相已经接了旨,闵安把李长慕扶起来笑着说道:“殿下莫要怪罪咱家来得晚,咱家在皇陵甚少能听到宫里的事,现在,咱家唯一能做的事也做完了,可以安心去陪着先帝了。”李长慕说道:“闵安公公...”闵安说道:“公主不必再问,你我心里都清楚先帝的想法,只可惜,先帝不能只顾全公主,不管是朝臣还是人民,先帝都要顾全,赐公主摄政之权已是先帝所能做到,最好的了。”李长慕怔怔的,左相率先跪下道:“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其余朝臣也附和左相行了大礼。事毕,诸臣都散了,左相去看儿子。
乾元殿外,闵安笑着说道:“牧歌该好好照顾殿下才是,殿下其实最怕冷了,老奴事了,就此去罢!”说完,闵安裹着斗篷走进了风雪中,李长慕看着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身影,不禁泪湿了眼眶,自言自语道:“父皇...”
半晌,李长慕对牧歌说:“去清凌阁。”牧歌看着自家公主的背影,高瘦清冷,霜白色斗篷融入雪景中,好像一幅画。牧歌没来由的生出一阵心疼来,李长慕走了几步发现牧歌没有跟上来回身问道:“怎么了?看什么看呆了?”
牧歌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张笑脸来追上李长慕道:“奴婢是替公主高兴呢。”李长慕看牧歌跟上来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问:“有什么可高兴的?”牧歌依旧笑着,不再言语,李长慕看她这个样子,无奈地笑了,她问:“牧歌会不会觉得我也是权利熏心的人?”没有等牧歌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是了,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为了谁也好,终归还是为了自己,母后不与我亲近,皇上怕我,朝臣们敬畏我,这感觉我不喜欢却又享受着。”牧歌认真说道:“公主多心了,公主担得起,牧歌只觉得您是最好的公主,一直都是。”李长慕没有再说话,顶着风雪继续走着,嘴角却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这场雪把南酆皇宫的朱墙金檐都盖起来,各处都挂起红色的灯笼,不管这一方宫墙里有多少不堪,此刻还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