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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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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福特ID:热泪不盈眶
深夜的医院,寂静的让人有些害怕,诺大的病房就只剩陈蕊一个人是清醒的,看着病床上还躺着的胡楠,不禁靠近了一些,最起码这里还有个活人。路铭嘉给她打过好几个电话,能听出来,他那边很乱,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每隔两三个小时就打一次电话问胡楠的情况。
“你要是再醒不过来,估计路铭嘉能把我的电话打爆。”
“求你快点醒过来吧,医生都说你没什么事了。”
“胡楠,你快点醒来吧,我想去你店里吃东西了,你不在,我都不好意思白吃。”
……
“那我还不如不醒……”熟悉的声音在沉寂了多日之后终于又响了起来,陈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看床上那个人依旧紧闭的眼,“能不能帮我倒杯水……”那双好看的眼睛缓缓睁开,他的嘴唇有些干裂,陈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顺手按了铃。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说要去我店里白吃的时候。”
“小气。”
胡楠看了看旁边空了的病床,嘴唇蠕动了几下,试探性地问道:“之前这里躺着的……是不是路铭嘉?”
“对啊,你和他还真是有缘,医院碰巧没床位了,你就来到他病房里了。”
“他什么时候醒的?”
“昨天上午,怎么了?”两个护士进来给胡楠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身体,告诉陈蕊已经没事了,让她明早帮他办理出院手续。护士走后,胡楠从床上坐起来,拔掉了自己手臂上的针,陈蕊见状瞪着那双圆圆的眼睛,有些震惊地说道:“你干嘛呀?护士说你明天才能出院呢!”
“我现在有一件事要去做。”陈蕊看他态度坚决,就好像晚一秒世界就要崩塌一般,也没拦着,毕竟面前的这个人是个比他大许多的成年人,自己有什么理由拦着他?走出病房前,胡楠转头对陈蕊说道:“明早出院手续麻烦你了,为了感谢你,给你免单一年。”
路铭嘉看了看车后座的200万赃款,心中五味杂陈,失忆前的秦驰虽说为了升官有些圆滑,但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对不起警察这个职业的,之所以和邱冬阳私下用这200万赃款去引蛇出洞而不告诉秦驰,说到底心里还是有些不信任的因素在;看着冯潇独自开车带着钱离去,路铭嘉刚要开车追上去,突然接到了陈蕊的电话,“他醒了。”
路铭嘉犹豫了一会,“我这就回医院。”
“哎哎哎,你不用回来了,他走了。”
“走了?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他吗,你怎么让他走了!”
“他什么事也没有了,你又没告诉我要留住他。”
“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他走得急,我忘了问。”电话这头的陈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路铭嘉还想说点什么,胡楠的电话打了进来,二话不说挂断了陈蕊的电话,让陈蕊气得直跺脚。
“你在哪?”那声音和梦中的前世一模一样,路铭嘉差点就问出你是胡楠还是李承泽这样的话。
“北三环转盘这里。”
“我马上去找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路铭嘉听到这句话,笑了笑:“这么巧,我也有事要问你。”
胡楠在医院门口打了个车,以最快的速度来了北三环,看到路铭嘉一个人在马路边坐着,走上前低沉着声音说道:“昏睡的时候,你有没有做梦?”
路铭嘉抬头看着还穿着病号服的胡楠,嘴角机械性地往上扬了一下:“有,十分真实。”
“你记不记得,一个叫李承泽的人。”
胡铭嘉怔住:“那个梦,难道是真的?李承泽、李承乾……”
“对,”胡楠眼角有泪,激动地说道:“是李承泽和李承乾,看来我们做的是同一个梦。”他想上前一步握住路铭嘉的手告诉他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始终如一,从没有辜负过他,可眼前的人却突然站起身退后了两步,有些抵抗似的说道:“你要做什么?”胡楠对这突如其来的陌生感有些不适应,“你怎么了?”他笑了笑想要减轻空气中充斥着的尴尬,路铭嘉内心也很纠结,说是前世,不过就是一个梦而已,真实与虚幻交织着,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我现在手里有案子要办,没时间在这里多做停留,你刚出院,先回去休息吧,等我忙完就去找你。”
“那你小心。”胡楠饶是再希望和路铭嘉聊天,也不敢耽误他办案的进度。
艾丽莎凌晨下了飞机就给胡楠打了电话,说是想吃他这里的甜点了,让他早晨早些开门给自己做,胡楠对她历来是唯命是从,六点不到就来店里给她准备了早餐。看着面前的丢了魂的胡楠,艾丽莎吃了一小口面前的巧克力蛋糕,在胡楠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我看见了,限定款。”胡楠对于她打破自己的思路十分不满,她手上的限定款戒指反射着店里的灯光,眼睛被照的有些疼。
“我回国连家都没回,拉着行李箱就来找你,你就这样对我爱答不理。”
“我怎么没搭理你?刚才不是还把那件事和你说了吗?”
艾丽莎一笑,“依我看呢,那就是个梦,不过你非要把它当成前世,我也没意见,自己开心就好。”
“你说他为什么对我态度转变这么大啊?前世我的结局那么惨,他应该高兴才对啊。”
艾丽莎看胡楠也不理自己,摸着自己的新美甲,随口说道:“说不定他还没想到那呢?你不是说,他比你先从昏迷中醒过来吗?”
胡楠看向她的目光闪着惊喜的光芒,艾丽莎被看的浑身发毛,忙解释道:“我……我就是瞎猜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愧是我的好哥们儿,一语中的啊。”看着对面西关支队有大量的警车出动,想起昨晚路铭嘉说的话,胡楠拿起车钥匙要出门,艾丽莎忙问道:“你去哪啊?”
“去找个人,你帮我看下店,小孟他们应该马上就来了。”
一路上跟着警车来到一个小区,小区外围着层层警戒线,他没有工作证不能入内,只能在外面来来回回地走着,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进出小区的车辆还很少,路铭嘉开车来到了小区的大门前,因为冯潇被掳为人质,秦驰狠狠地在他脸上打了一拳,脸颊乌青,胡楠看在眼里,忙上前问道:“你怎么了?才几个小时不见怎么就这样了,有没有事?”
路铭嘉挣脱开他的手,淡淡地说道:“没事,我们做警察的,受伤是家常便饭。”
“你到底怎么了?醒了就对我这样陌生?”
“既然我们都做了同样的梦,你怎么会不知道原因?”
“我们的梦是不是有些偏差?”胡楠更确定了艾丽莎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在昏迷之前,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总是出现幻觉?这样看来,我们两个之间也许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前世。”
“既然你非要提起那段记忆,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我曾经那么相信你,可你却在我背后捅刀子,处心积虑地算计我,这究竟是为什么?”路铭嘉也觉得自己太过任性,明明都是过去的事了,可自己却还是揪着不放,明明知道如今的胡楠不是以前的李承泽,可心里的那道坎还是迈不过去。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最终的目的不是你,你没有想起来吗?”
路铭嘉手里的对讲机传来严肃的声音,秦驰在那头说道:“你在哪?还不快过来!”路铭嘉摇了摇自己手中的对讲机,“领导催我了,你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
路铭嘉万万没想到会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遇到陈蕊,转念一想也没什么稀奇的,胡楠已经醒了,陈蕊没有必要再在医院待下去,她是个天生闲不下来的性子,能乖乖在一个地方待着才不正常。
“你为什么不去梧桐餐吧?”
“我早晨去了,可是胡楠不在,一个漂亮姐姐看着店,我一个人多尴尬啊。”
听到“漂亮姐姐”这个词,路铭嘉愣了一下,问道:“那个姐姐为什么要替他看店?”
“我没问,我看里面就她一个人就出来了,想起击锤还没喂,就出来遛狗了。”看了看路铭嘉的反应,陈蕊捂着嘴笑了笑,似有深意地说道:“那个姐姐还挺好看的,还温柔地跟我说胡楠一会就回去,问我要不要等他,我倒觉得胡楠和她还挺配的。”
路铭嘉狠狠地揉了揉她的短发,说道:“每次都是你觉得,你觉得?!你哪那么多直觉?!”
路铭嘉将陈蕊安排好就去了车站,可他万万没想到,姜淮和程岩能逃到地下停车库,再次赶回原点的时候,击锤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看到陈蕊在驾驶座安安稳稳地坐着,他深吸一口气,还好这个孩子没事,刚想拉开车门让她下来,陈蕊的一句话让他顿时精神紧绷,“别开,有炸弹。”
胡楠有早晨看新闻的习惯,今早打开电视机却傻了眼,车站乱作一团,那个穿着正装的女主播字正腔圆地说道:“嫌犯在车内安装炸弹,以高中生陈某为人质,警察路某某临危不惧换下女孩,现正开车前往江边,请广大群众绕行让路,远离江边……”
胡楠也顾不得店里有多少事需要自己处理,顶着深秋早晨的寒风,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就出了店门,开车直往江边驶去。另一边的路铭嘉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手心中渗出的冷汗让他转弯的时候有些打滑,也许是太过紧张,他的头开始剧烈地疼痛,曾经的幻觉又一次出现,眼前突然变得有些模糊,车在空旷的马路上晃了两下,车后座正在专心拆炸弹的警察大喊道:“哥们儿,你开车稳一点儿啊,不要紧张,有我在,不会有事的。”这句“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好像打开了路铭嘉前世记忆的闸门,那些伤人的话语、那些鲜活的生命一个个地跃到他的脑海中,慢慢连结成了一段完整的记忆……
“你确定计划没有问题吗?”夜晚的东宫只留了一盏微弱的灯光,李承乾压低了声音看着殿下正跪着的穿着夜行服的手下。
“属下检查再三出来的,确定没有问题。”
“快回去吧,你亲自监督计划实行,绝对不能放过一个。”
范闲入京的这几年,太子李承乾和二皇子李承泽斗得越来越厉害,两个阵营之间的损失都不少,开始李承乾并未留意这些,可是随着范闲娶了林婉儿接手内库开始,他渐渐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内库、检察院慢慢都向范闲靠拢,而范闲神不知鬼不觉地以十分合理的理由将范若若和范思辙调离了南庆,虽然朝中还是太子和二皇子两个阵营,但两人之间的王牌已经所剩无几了。范闲仅仅是范建的私生子而已,能娶了郡主这样的人物已经是人生一大幸事,他居然还能得到如今的这一切,不得不让李承乾开始怀疑范闲到底是何许人也?
说来也是上天垂怜,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知了范闲是庆帝的私生子,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难道庆帝多年来让自己与李承泽相争竟是为了最后给范闲铺路吗?今夜是一定要有一个了结的,看着刚才的黑衣人出了东宫,李承乾也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悄悄出了宫。李承泽的府邸,即使是在深夜也是灯火通明,在这黑暗中显得格格不入,还未入门已经能听到府邸内传来的丝竹之声,李承乾无奈地摇了摇头,身手敲了门。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承乾,李承泽有些震惊,给身边的谢必安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看看门外有没有尾巴。
“你是说,陛下让你我二人相斗,就是为了给他的私生子范闲铺路?”关于范闲的身世,李承泽很早以前就知道,只不过一直没有告诉李承乾而已。
“还不够明显吗?这些年来,你我二人相斗,双方损失惨重,而范闲的队伍却是越来越庞大。”
“太子殿下今夜前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的?”
“二哥,你我相斗多年,可从我这里来讲,总是顾念着兄弟情分的,你也不愿意看着我南庆的江山就这样给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吧?”
“太子想要怎么做?”
李承乾恶狠狠地比划了一个手势,李承泽一怔,不知从何时开始,李承乾已经把生死看得如此轻松,他的眼神和以往相比不再清澈,充满了野心和算计,说话做事也不再唯唯诺诺,大方得体、四面兼顾,这是朝中大臣对他的评价。李承泽将一个葡萄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思考了一会,慢悠悠地说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范闲死后,下一个要死于太子殿下之手的就是我了吧?”
“二哥曾说过,我为君、你为臣,君臣一心,共同治理好这天下。”
李承泽失笑:“斗了这么多年,太子殿下还相信年少时的话?”
“我始终信你,这么多年来,我从未伤过你手下人的性命,不过就是贬官撤职罢了,二哥难道不是如此吗?你有许多次能杀我的机会都放过了。”
“放过你,是因为我这个人喜欢干净,不愿意见到血。承乾,听二哥一句劝,不要和范闲撕破脸,这样对你没好处。”范闲这个人的可怕,李承泽一直琢磨不透,所以这么多年来,即使知道范闲的力量越来越壮大,也根本不敢动他,如今李承乾来他这里直接挑明,更让他心中害怕,李承乾虽说长进了不少,但有些事情还是想的太过简单,贸然出手,万一让范闲逃脱,必将受到他的报复,而李承泽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时劝阻李承乾。
“读书时有一句话,不知二哥还记不记得,富贵险中求,放在皇室,我依旧相信这个道理。”
“你……”
“二哥既然不愿意,那就当我从未来过这里,二哥继续纵情声乐,我就不打扰了。”
李承乾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中,谢必安从外面匆匆赶回,在李承泽的耳边低声说道:“殿下,太子殿下的人围了范府,我看了看,都是七品以上的高手。”
李承泽暗叫不好,随即吩咐谢必安道:“带上这些歌姬、舞姬,随我去趟范府,还有,去库房取几坛好酒。”
“现在?”
“就是现在,不能让承乾动手。”
范闲收拾好刚躺下就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五竹现在不在京都,他的身手虽然大有长进但也未到九品的实力,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逼近,能听出来人数很多,只是这些脚步声听上去倒像以女子为主。
“少爷,二殿下来了。”
“李承泽?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范闲从床上坐起来披了件外套就去了前厅,看见十几名歌姬舞姬整齐地站着,问道:“二殿下,这是唱的那一出啊?”
“这是东夷城来的歌姬、舞姬,你也知道,他们那边的歌舞历来好看,想着新鲜事物不能自己独享,就来找你了。”
范闲一头雾水,不知道打了几个呵欠,终于看完了歌舞,像解脱一般站起身对李承泽说道:“二殿下,今晚就到这吧,明早咱们还得上朝呢?”谢必安冲李承泽微微点头,李承泽才从椅子上站起身向范闲告了辞,李承泽走后,范闲微微一笑,围墙外的人他早就有所察觉,是谁的人他也大致清楚,真没想到二皇子明面上和太子撕破脸,暗地里却还是护着他;围墙外的高手看二皇子来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悻悻离开。
“什么?二哥去了范府?”李承乾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般,又问了一遍:“你没有看错吗?”
“千真万确,二殿下带了好些歌姬、舞姬去了范府,说是要和小范大人一同欣赏。殿下……二皇子是不是和小范大人……”李承乾的脸色很难看,下面的人也不敢再说。
“是不是和范闲是一党?”李承乾问出了他们想问的话,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罢了,你们先回去。”
李承乾像丢了魂一般坐在台阶上,他那么相信李承泽,直到现在还对他抱有一丝丝的希望,从以前的事情中寻找蛛丝马迹来向自己证明李承泽心里是顾念着兄弟之情的,他这么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李承泽今晚却去了范府,亲自阻止自己刺杀范闲……
“小路,你别这么激动啊,坐稳一点。”拆弹的警察大声说道,心里还想着路铭嘉的心理素质果然不过关,不过也能理解,干了六年的文职,今天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非常不错了。
路铭嘉缓缓从记忆中抽离出来,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江面,心情逐渐平复,汽车平稳地停在江边,群众已经被疏散,他突然有种解脱感,在离死神还剩下二十分钟的这段时间里,前世的记忆就像是泉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