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辉》挥手万壑松

2、任翕

　　“怎么样，老板，帅不帅？”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星星凑到任翕的身边，毛巾攥在手里，做了个西施捧心的样子。
　　任翕认真回想了刚才那惊鸿一瞥，托着下巴道：“以男人的眼光来说，尚可。”
　　顾星星一听这话，扁了扁嘴“明明很帅很好看啊！男人果然见不得比自己好看的男人。”
　　“嗯？小顾同学，这个月的奖金？”任翕转头，眯眼看向顾星星。
　　“不不不，老板，刚刚你一定是听错了，我什么也没说！老板您就是我心中的天下第一美男！无人能比！”小顾同学立马屈服在金钱面前，麻溜儿跑回收银台。
　　姚伯谦擦完杯子也走到门口，“别在这站着了，任爷，好容易下来一趟，跟着忙活忙活吧，里头小年轻两桌拼一起十几号人，刘毅龙一个忙不过来。”
　　任翕回头看了看店里，就剩这一帮人吵吵嚷嚷，有一个喝大了，喊的声嘶力竭，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头的白月光。
　　一群人里唯一一个清醒的起来结账。“打完折6800，先生我扫你。”顾星星在前台刚收了这桌的钱，瞧着屋里没客人了，冲任翕喊：“老板，我对账了。”
　　任翕应了一声，跟着姚伯谦一起去收桌子。
　　等到这一帮小年轻互相搀扶着走出店门，白昼月亮就只剩下任翕他们四个人了。
　　桌子归位；杯子擦干；地面拖完，任翕半躺在沙发上道：“我觉得咱们这些客人就够了！累，太累！明天给你们加奖金！”
　　顾星星同学还没对完账，手动嘴也动：“我同意！老板，咱们店这些客流量正正好好。”
　　姚伯谦从冰箱里取了点冰块，泡了柠檬茶放到吧台。冲任翕挑眉：“任爷，这才收拾一桌，你就不行了？明天让你跟着刘毅龙体验一下？”
　　倒也不是任翕矫情，他常年久坐，落下了个腰肌劳损的毛病，刚才哈腰半个点，这会儿疼上了。
　　任翕冲他摆摆手，从沙发上坐起来看姚伯谦在灯下倒茶。姚伯谦手指修长，更兼调酒师特有的优雅风范，看上去倒也养眼。
　　这边茶刚倒好，顾星星就冲到吧台边上，夹了五六个冰块，一饮而尽。末了又跟任翕汇报了今天的业绩。好歹小姑娘还没忘记自己有男朋友，急急忙忙又端了一杯柠檬茶朝着刘毅龙跑去。
　　任翕看刘毅龙还在拖地，单手捶着腰，边往吧台走边扬声道：“刘毅龙啊，别干了，来歇一会儿。那地明天早上让你姚哥擦。”
　　刘毅龙应了一声，姚伯谦可就不乐意了：“任老板，你可是就住楼上，怎么不自己擦地？”
　　任翕也不应声，捧着一杯柠檬茶，往冰块那边靠。
　　姚伯谦拿毛巾打了下任翕伸向冰块夹的手“管住你那个嘴，一天到晚这疼那疼的。”
　　任翕咧嘴一笑，伸出左手食指：“姚总管，就这一回。”
　　姚伯谦可不管他，直接拿走所有的冰块。任翕只得把手收回。
　　那边顾星星和刘毅龙一对儿小情侣腻歪过了，也凑到吧台边上。
　　一壶茶，四个人。不多时，任翕抬头看看钟，道：“挺晚的了，你俩撤吧。”
　　刘毅龙摇摇头：“老板，还没到点呢，我俩再待会儿。”
　　“也行。”任翕自己绕进吧台把几个人的杯子冲干净了，转手递给姚伯谦。
　　“呦，有进步啊任爷。”姚伯谦打趣他。
　　任翕擦了手朝楼梯走去，道：“我先上楼眯一会儿，你们聊着。”

　　任翕独自上了楼，灯也没开，衣服也没换，就这么往沙发上一倚，街上的路灯透过窗户晃在他的脸上，他就又起身把窗帘拉好。
　　他就这么闭眼躺着，闻见了书和木头的味道；听见了对面酒吧的喧闹和歌声。
　　楼下任翕一走，顾星星同学看着对面酒吧人声鼎沸，白昼月亮冷冷清清，又开始吐槽：“姚哥，不能让他们这么抢我们生意啊,下个月我们也搞点活动！”
　　“一家清吧，一家闹吧，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算不得抢生意。”姚伯谦没答话，刘毅龙插了一句。
　　姚伯谦点点头表示赞同，“下个月做不做活动，这事得任老板决定。”
　　“任老板任老板，姚总管，你不是全权决策吗？怎么一天天净想着跟老板汇报？”小姑娘听多了任翕喊姚伯谦做姚总管，也跟着瞎喊。
　　刘毅龙拽了拽顾星星袖子，示意她别这么称呼姚伯谦。姚伯谦倒不在意，只是接着往下说：“我那是重大事项决定权，这种小事自然要任老板劳神喽。”
　　顾星星撇撇嘴，“得，你俩聊吧，我去库房看看，今天有个客人碎了三个杯子呢。话说咱是不是应该找一个库管啦？”
　　姚伯谦回她：“没事儿，有任老板呢，店里有什么他最清楚。”
　　顾星星比了个OK的手势就跑走了。留下的二人又聊了一阵儿，姚伯谦当年跟着乐团四处演出，也算是周游世界，刘毅龙就听他说些见闻逸事。
　　不多时，姚伯谦道：“你俩早点回家吧，今晚预告有大雨。顾星星不是还要考试？”
　　刘毅龙看看时段天气，“对，她这几天正准备期中考试。”他又顿了顿，“那就谢谢姚哥了，我去叫星星。”
　　小姑娘正在楼梯边的小仓库里倒腾，取三个杯子用了快二十分钟。
　　姚伯谦点点头。刘毅龙就朝顾星星喊了一声：“星星，收拾一下走了！”
　　“行，等我把这儿理完的！你先去换衣服！”顾星星回了一声。
　　等这二人收拾停当，外边的风已经呼呼作响了，吹得门边的风铃叮叮当当响。
　　“都带伞了吧？”姚伯谦送他们俩到门口。
　　“嗨，这大风天，打伞也没啥用。”顾星星一边背包一边道。
　　“放心吧，姚哥。”刘毅龙道：“我先把星星送回家。”
　　“嗯，你俩注意安全。”姚伯谦冲他俩摆摆手。两个小年轻就牵着手往家走。

　　却说楼上的任翕，眯了一会儿，越发觉得对面的音乐声清晰起来。在沙发上翻覆几下，终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等任翕胡噜了一把头发再下楼时，楼下就只剩姚伯谦一个人还在擦杯子。
　　“他们俩呢？”任翕站在台阶上，双手前臂撑着扶手，居高临下看着白昼月亮整个一层。
　　“今天估计后半夜没客人，让他俩先回去了，顾星星他们最近要考试了。”姚伯谦是个细心的人，顾星星就是昨天提了一句，他也记着。
　　“这对小情侣，一个活泼好动，一个沉默寡言，都是勤奋的好孩子。”任翕边往楼下走边道。
　　等走到吧台边上，任翕窜上吧凳，托腮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姚伯谦抬眼“我等一会，万一对面演完了有想换地方接着喝的呢？”
　　“呦，姚总管挺关心民生大事啊。”任翕调侃他。
　　“不关心我还有钱赚么？指着你给我开工资啊？”姚总管斜眼觑他，又道：“你上楼接着睡去吧，我在下头就行。”
　　“我跟你待会儿，对面忒吵，上去我也是睡不着。”任翕往吧台上一摊“这Exhale开了，估计晚上睡不安生喽。”
　　“你一个开酒吧的还想作息规律？”姚伯谦把大堂中间的大灯熄灭，留下一圈灯，刚好能照亮整个一楼。
　　“当初就不让你安这个大灯，费电不说，还得总擦。”姚总管手不闲嘴也不闲，“还有你那个月亮，这么老大，买回来也没见你点着过，回回从冰柜拿东西都得让着它。”
　　任翕伸脖子看看，就说：“月亮你别动，明早我就把冰柜挪了。”
　　姚伯谦颇为无语的看着他。
　　这时对面的人开始三三两两往出走，不巧的是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昭示着会有一场倾盆大雨。人群开始疾步，Exhale门口的车渐渐减少。
　　“估计这是演完了，就是不巧赶上下雨了。”任翕依旧趴在吧台上，又问“你带伞了吗？”
　　姚伯谦笑了“任爷，你看看这时候还能打着车吗？”
　　“谁让你不考驾照？”任翕接着吐槽。“嗤，考驾照，我能买得起车吗？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有钱，说买房就买房？”姚伯谦反驳。
　　任翕忽的静默了，收紧臂膀，似乎冰冷的大理石台面硌得人骨头疼。
　　姚伯谦把前边玻璃门关上，往楼上去。路过吧台时敲敲吧台面，“别在这趴着了，任爷，我今天得借你沙发睡一觉了。”
　　这厢姚伯谦话音未落，门口的风铃就响了。任翕还保持着趴在吧台的姿势，扭头向门口看去。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几个小时前与任翕对视的封彦。

　　封彦进门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他额发微湿，左手还拎着摩托车头盔。
　　姚伯谦挑挑眉，上前问道：“先生需要点什么？”
　　“Whisky”封彦答了话，径直走向吧台。
　　任翕任老板终于有了自觉，从吧台上起来坐直，跟在吧台里倒酒切冰的姚伯谦说：“我也要一杯。”
　　姚总管碍于客人还在，不好当面批评自家老板，给封彦上了酒，就拿了个番茄榨出一杯鲜红的果汁端给任翕。
　　封彦拿到酒，打量着任翕。任翕也微微侧头，观察着这个年轻人。一时间，三人无声。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看，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