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情长》月下闲谈

65、命中注定

　　“小晴，你回来啦？“母亲罕见地在门口迎上了海晴。
　　“嗯，我回来了。“海晴有些狐疑地看着母亲脸上过于热切的表情，犹豫地答应了一声。
　　“刚刚送你回家的那个男孩子是谁？“海晴连大门都还没来得及关，母亲的问题就接踵而至。
　　海晴暗暗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母亲大约是从厨房的窗户看到了他们两个人在外面谈话。幸好刚才他们没有做什么过份的举动。海晴停了脚步，关上大门，犹豫了一下答道：“是我公司的同事。“她想了想，补充道，”我们今天一起去见客户，回来的时候刚好顺路。所以他送我回家。“
　　“这个男孩子看上去不错呀？“海晴一想到接下来又会是母亲的查户口时间，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她心里默念：”秦雁风，你准备好应付我的母亲了吗？“
　　“小晴，你回来了？“父亲也罕见地迎到了门口。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海晴抬头望天，心里细细地想今天是不是撞了什么邪。
　　这时，父亲凑到海晴跟前，小声地说道：“小晴，我需要你帮一个忙。“听到父亲的话，母亲竟然闭了嘴。海晴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搞不清这两个人今天又在玩什么花样。她格外提了小心。
　　“我带的一个研究生最近失恋了。。“父亲顿了顿，” 名字叫田馨的。你见过的。“
　　海晴歪着头想了想，好像的确有一点印象，以前去父亲的单位见过一次。这个田馨看上去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子。海晴记得她有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她走起路来，乌亮的发丝格外飘逸，配上小巧玲珑的身材分外惹人怜爱。可是，她失恋，和我有什么关系？ “嗯，我记得的。“海晴谨慎地回答道。
　　“她这几天在单位里一直哭。影响实在不好。“父亲无奈地挠了挠头，”我一个老头子也不好劝。所以你看看，，你能不能帮着劝一劝?”
　　“我？！我怎么劝？！” 海晴被这个请求砸得有点晕头转向。
　　“我看你前一阵子失恋不是很快就好了？你去劝肯定可以！“
　　海晴被父亲的迷之自信搞得哭笑不得，“我看我不行。“
　　“你就试一试嘛。她现在就在你的房间里。“
　　“就在我的房间里！？“海晴睁大了眼睛。这可真是强买强卖。”爸爸！你下次做事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
　　“人已经在房间里，总不能把她轰出去把？“海晴用手指揉着太阳穴，暗想着现在转身开门出去是不是还来得及。显然，这不是一个可选项。
　　海晴认命地叹了口气，“好吧，我试试看。”
　　窗外夕阳把对面的宿舍楼映得黄澄澄。淡蓝的竹子窗帘安静地垂在窗户的两边。屋子里的光线有一些暗淡。啪，的一声轻响，海晴打开了房间的顶灯。略带些蓝色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一个娇小的身影缩在海晴不大的床上。她抱着双膝靠着墙。头埋在膝盖上。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身上，楚楚可怜。
　　海晴有些恍惚。她眼中看到的似乎不是田馨，而是几个月前刚刚失恋的自己，无助而悲伤，茫然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海晴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当时的感觉。可是看到田馨的那一刻，所有的感觉都像潮水一样瞬时涌来，毫不费力地淹没了海晴，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海晴用力地把这些感觉强压了下去。她沉默了半晌，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书桌边坐了下来。
　　床上的人察觉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她慢慢地抬起了头。
　　一双乌黑的眸子对上了海晴的视线。即使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已经有些红肿，那依然是一双动人的眼睛。田馨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就连身为女孩子的海晴也生出怜惜之情。“不知道是谁这样狠心，舍得拒绝这样的女孩子。”海晴心里不由得暗忖道。
　　海晴心知自己该说点什么。可是，聊天真的不是海晴的强项。她思考了半晌，终于把桌子上的纸巾盒递了过去，“擦一擦眼泪吧。”
　　田馨抽了一张纸巾，轻轻地擦了擦眼角，“谢谢你。”这三个字还带着点哭腔。
　　就在海晴挣扎着想接下来该说什么地时候，田馨倒开了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从认识他起就照顾他。他不擅长做家事，我就给他洗衣服，打扫卫生。他大学成绩没有我好。他考研的时候我每天陪着他复习。他家里穷，我就给他买所有的生活用品。为了他能在外面有面子，他的衣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连内衣都是我给他买的。 “田馨直勾勾地看着海晴控诉。
　　海晴有些吃惊地看着田馨，扪心自问好像自己也不可能做到这些。
　　“你说，我哪里配不上他？”田馨的眼里又涌上了泪水，终于眼眶承载不住那些泪水。一滴，一滴的泪珠从眼角再次滑落下来，在脸上画出了两道新的泪痕。”我自认为学历也不差。我长得也不差。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他？“
　　“我不甘心。我后来去他的宿舍找他。可是他把我关在门外，连门都不让我进。“说到这里，田馨终于支撑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一张纸巾显然不够用了。海晴干脆把纸巾盒放在了田馨的身边。
　　过了良久，田馨终于止了哭声，又抽噎着开了口：“我从懂事起，家里就让我做家务。我4岁开始就要负责洗全家的衣服。所以，我从小就想着将来可以找一个人，他对我好，我也对他好。“田馨又忍不住想要哭了，”难道我对他还不够好？“
　　海晴为难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好在，田馨似乎很想说话，“我问他为什么不要我了。他说他喜欢上了别人。他们快要结婚了。”
　　这句话像一个重锤砸在了海晴的心上。海晴睁大了眼睛，看着田馨。原来，他们给的理由都这么相似。
　　“我后来偷偷地见过那个女孩子。她长得没有我漂亮，学历也不好。而且我听说她的脾气也不好。唯一比我好的就是她家里比我家有钱。“田馨一边用纸巾擦着眼泪，一边哭诉，”难道，家里有钱就这么重要吗？“
　　这个千古难题要怎么回答？海晴望着天，沉默不语。
　　田馨似乎是有些哭累了，她把整个后背靠在墙上，也望着天，喃喃地道，“7年了，我们在一起7年了。他认识那个女孩还不到7个月。为什么？为什么？”
　　“或许。。。”海晴终于缓缓地开了口，“这不是一件坏事。。。”
　　田馨有些疑惑地看着海晴，被泪水浸透的眸子格外的亮，“为什么？“海晴看着床上的田馨，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正在看着自己。
　　海晴摸了摸鬓边的头发，把耳边的碎发绕到耳后，“既然7年的时间都没能让他下定决心娶你，那么，，，有没有可能你和他本来就不合适呢？“海晴顿了顿，”而你命中注定的人或许还在什么地方等着你。你们现在分开，你就可以有机会碰到那个合适的人。“海晴摊开了两只手，”这样，总好过你和他一直痛苦下去吧？“这话是海晴说给田馨听的。但是海晴隐隐地却感觉是自己说给几个月前的自己听的。
　　田馨显然被海晴的话触动到了。她止了眼泪，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我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良久之后，田馨似乎想通了。她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告辞。“谢谢你的开解。我想我已经在你这里打扰地够久了。”
　　“我送你回宿舍吧。”海晴陪着田馨出了门。
　　海晴后来听说田馨果然不再在单位里哭了。再后来，她似乎找到了新的男朋友，很快便结婚了。父亲交给海晴的任务似乎是圆满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