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情长》月下闲谈

57、心乱如麻

　　漫长的夏季终于快到了尾声。圆明园里九州清晏连绵的荷花应该都凋谢的差不多了。好在居民区里还有艳粉的夹竹桃，火红的扶桑与各色月季开得格外热闹。一阵秋雨一阵凉，空气中火热的暑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宜人的凉爽。海晴计算着颐和园的桂花大约已经开了。想一想那甜丝丝的香气，海晴叹了口气，“可惜颐和园里的桂花不能摘。以后等我存够了钱，我就和海洋先生到南方去旅游，就可以顺便买些糖桂花回来。每次煮酒酿汤圆的时候，放一勺香香的桂花酱。”海晴幸福地闭上眼睛，“那才是神仙日子。”
　　今天是周五，难得的，部门里的员工们全都在。吃过了中饭，何经理宣布前一阵子把大家忙的人仰马翻，修改了无数版本的方案终于被甲方接受了。办公室里顿时一片欢腾。
　　“为了这个项目，我们可没少加班。经理，你得请客呀。”小李趁机向何经理敲竹杠。周围的同事也跟着起哄，“对呀，对呀。经理，你可不能小气。”
　　何经理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群吵闹地像一群小孩的技术精英，无奈地道：“好，好，好。晚上我们全部门去福宾楼庆祝。”
　　“又是福宾楼啊，经理。你就没点新鲜的主意吗？”大家显然不满意。
　　“别得寸进尺啊。”何经理向后退了一步，好笑地道，“这个项目的确很大，大家也的确辛苦了。好！现在的天气最适合爬长城了。两个星期以后，我们去慕田峪去玩上2天。可以带家属，怎么样？”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欢呼声。
　　“今天走之前你们都到艾琳那里去登记要不要带家属。晚上我们就去福宾楼。“何经理交代完便离开了办公室，留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员工鸡飞狗跳地联系家属，登记人数。
　　就在所有的人都忙碌着的时候，海晴却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格子间里没有行动。她手里一点一点地修改着已经做得差不多的W单位的办公系统，心里却在消化着何经理的消息。
　　“如果我能把海洋先生带上一起去慕田峪就好了。一来，看到我的同事们，他就可以放心我的公司并没有什么不妥。二来，我的同事们也可以看见他，这样可以打消那几个单身同事的念头。最重要的是，我和他朝夕相处整整两天，我就能有充分的时间向他当面解释上次呼机的误会。这真是天赐良机。” 想到海洋先生就是自己的‘家属’，海晴的脸上瞬间发烫。她赶忙微微缩了缩身子，用两只手捂着已经变成淡粉色的脸庞，顺便偷偷看了看左右。
　　幸好大家都没有功夫注意到海晴自顾自地躲在电脑后面笑得像个小傻瓜。
　　许久之后，同事们都忙得差不多了，热闹的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海晴从电脑后面悄悄地站起来，她看着已经没有其他同事再等着用电话了，这才从座位里走出来慢慢蹭到电话旁。
　　呼叫了海洋先生的呼机之后，海晴便回到座位安心地等海洋先生打电话过来。4年来，每一次海晴呼叫海洋先生，少则一两分钟，最多十几分钟海洋先生一定会打回电话。算一算，他竟然从来没有错过一次。
　　“玲。。。玲。。。”十分钟之后，电话的铃声如约而至。离电话最近的小李接起了电话。
　　“小谭，找你的电话。“一如往常，小李调皮地对海晴眨了一下眼睛。
　　“喂，你好。“莫名的，海晴接起电话的时候竟有些紧张。她思忖着接下来要怎么开口。
　　“你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来了。“电话里面的声音依旧清亮，只是那声音说出的话在海晴心中转了两圈都没反映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是海晴呀。“海晴以为他没听出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你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这一次海晴听明白了。
　　“为什么？“海晴呆楞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要问问原因。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海晴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现在不是在梦里。她转了下心思，笑了起来。“你不要和我开玩笑。”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为什么这声音听起来那么严肃？办公室里不知道从何处吹来一阵冷风，吹得海晴有些微微发抖。
　　“我不信！“几周前，他还在和我商量要一起出去玩，要给我买呼机。才这么短的时间，这个女朋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没有骗你。”为什么那声音可以说出如此无情的话？为什么今天几乎所有的同事都在办公室里。旁边的小李已经有些狐疑地看过来了。
　　胃里面是什么在翻腾？海晴轻轻抚着突然不适的胃，仍然硬着头皮做垂死挣扎，“Can you tell me the real reason” 虽然这里不比学校，但是海晴还是希望英语可以挡掉狐疑的同事。
　　“因为她是学法律的。“
　　这就是原因？海晴气得差一点笑出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专业，怎么突然之间这专业就变成问题了？到现在你竟然还不肯讲实话。
　　“Let’s say， you Do have a girlfriend now. Then please return my umbrella back. “此刻，海晴的脑子转的念头竟然是学了那么多年的英语，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可是，此刻这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又岂是任何语言可以表达的。
　　“我。不。能。。。“电话的那一头显然没有料到海晴会有这样的要求，那声音竟有些变了调。原来你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你要和我绝交竟然还要留着我的伞。哦，你不愿意把伞还给我，是不是因为连最后一面也不肯见我？难道是因为上一次我向你要中文呼机，所以你认为我贪慕虚荣？你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到现在，你和我绝交都不肯当面对我讲，难道这么多年我竟是看错了你？一时之间，无数奇奇怪怪的念头一股脑的在海晴心中涌现。它们像无头的丝线一样互相纠缠成一团乱麻。
　　海晴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气，尴尬，委屈，还是伤心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感觉了。她只知道她现在还在打电话，周围还有一众同事在办公室里。这不是在梦里，她必须把这个电话打完。
　　“If this is Really what you want。。。”海晴十分奇怪自己此刻居然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突然晕倒。正好相反，除了胃里有些奇怪，她现在竟然没有觉得任何不适。她像个机器人一样一字一字地把想好的话说完，“Then，，，as you wish 。。。I will Never call you again. “
　　“Good Bye. Mr. Ocean.”没等电话里回音，海晴就“喀哒”一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