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情长》月下闲谈

54、贫贱夫妻百事哀

　　窗外橙红色的阳光把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柔和的色彩。街道边的槐树在西斜的阳光下拖出长长的树影。令人有些窒息的空气也渐渐凉了下来，阵阵还有些温热的气流带得淡蓝色的窗帘微微的飘动。父亲在厨房忙碌着做晚饭，母亲应该是在客厅里看电视。只是海晴却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书，因为她必须处理眼前这一个几乎要爆发的小火山。
　　“谭！海！晴！“ 艾琳双手叉着腰，大大眼睛圆睁着，眼睛里面几乎可以看见喷薄欲出的怒火。海晴不明所以地看着艾琳，搞不清楚为什么艾琳会有那么大的火气。
　　“没想到，我真是看错了你！“艾琳的嗓门比平时大了不止一点，海晴有些头疼地想但愿妈妈没有听见。”你自己不想搬出去住也就罢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妈妈，我们要租的是地下室？“艾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你知不知道，我妈妈对我发了好大的脾气，而且不让我搬出去了？“
　　看着委屈的艾琳，海晴很惊讶：“你为什么不告诉她那房子是半地下的？“
　　“如果告诉她，她怎么会同意？“艾琳很理直气壮。
　　“我怎么知道你没告诉她？“海晴也有些委屈。
　　“你为什么不先跟我商量？“艾琳质问道。
　　海晴迅速地回想了一下一个小时前在艾琳家里。下午，海晴去找艾琳的时候，艾琳恰好不在，开门的是艾琳的母亲。
　　“呦，是小晴来啦。你找艾琳啊？她刚好出去了。要不你等她一下吧。“艾琳的母亲很热情地招呼海晴。
　　艾琳的父母关系一直不太好，两个人要么是无话可说，要么就是吵翻天。就连海晴都见过几次他们吵架。每当看到他们吵架，艾琳就带着一脸的愧疚赶忙把海晴推出门外。所以艾琳不在，海晴不太愿意在她家久留。现在又快到吃饭的时间了。母亲从来都告诫海晴不要随便在别人家里吃饭。因为吃过饭是要回请的。海晴看了看手表，不好意思地说，“我就不等艾琳了。我家里还等我回去吃饭呢。我只是来告诉艾琳我不能和她一起合租了。”
　　“这是为什么呀？我听艾琳说你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我妈妈很担心女孩子在外面租房子不安全。”海晴答道，“她还让我劝艾琳也不要去，因为那个房子是半地下的，有一点太潮了。”
　　艾琳的母亲并没有做什么评价，只是把海晴送到门口，“我会告诉艾琳的。你回去给你妈妈带个好啊。“
　　想到这里，海晴自问并没有做得太过分，只好回答艾琳：“我去你家就是要和你商量的呀。你不在，我想着告诉你妈妈也是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呢？你不知道我一回家我妈妈就对我大发了一顿脾气。她抱怨我为什么不把事情和她讲清楚。还说还是你懂事把实情告诉了她。“艾琳气得脸都红了。“为什么不论什么时候，你都是做好人？现在管闲事管到我的头上来？你自己不想出去住，愿意一辈子呆在家里做你妈妈的乖乖女，为什么要拉上我？”
　　这话听着 格外刺耳，海晴看在艾琳正在气头的份上只好不和她计较：“我是想着那个房子的确不合适，所以想劝你也不要去。”
　　“我的事情你凭什么要管？！难道我妈管我还不够？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艾琳的嗓门估计窗外街上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海晴扶着额头，“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以后不和你妈妈说这种事情了。”
　　“还有以后？谭！海！晴！你给我听好了。你和你妈妈是一路货色，就喜欢管别人的闲事。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你做朋友了！”撂下这句话之后，艾琳好像一阵小旋风一样离开了海晴的卧室。片刻之后，“呯！”的一响，是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
　　海晴看着卧室门口，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刚刚，艾琳是在和我绝交吗？”
　　就在海晴还在消化艾琳的话的时候，母亲出现在了门口。她闲闲地靠在卧室的门框边，“我说什么来着？艾琳这孩子就是这样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以前你给 她帮过多少忙，她都不想想。现在一件事不合她的心，她就翻脸翻得这样难看。”
　　看着母亲，海晴只好解释：“刚才的事情其实我也有错，她发火也不能全是她错。”
　　“你还替她说话？她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她妈妈，以后说不定会惹出什么篓子呢。你告诉她妈妈那是帮她，她还不领情。我劝你以后趁早离她远点。否则将来搞不好你也被她带的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家里。”
　　“妈妈，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要这样说她。我从小到大交的朋友你就没有一个满意的。我就这么一个朋友，难道你也不让我来往？”海晴也生气了。
　　“那是因为你交朋友的眼光太差了。你那么多学习好，又上进的同学不交往，成天和艾琳泡在一起能学什么好？”母亲的嘴巴和往常一样，一向不饶人。
　　“我不喜欢那些口是心非的同学。他们明明私底下很用功，偏偏要和别人说自己成天在玩。”海晴今天也杠上了。
　　“那叫人情世故，你懂不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榆木脑袋的女儿？“母亲顿了顿，”你真是不开窍，就说你那个男朋友，他成天把你晾在那里，你还整天为他犯相思病。我看你是被你那些戏文给迷了心窍了。“
　　这话太扎心了，海晴脸色大变。母亲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你想搬出去保不齐也是因为他吧？你这个就叫做剃头挑子一头热。我怎么看你们两个都不像是谈恋爱。”
　　“你不要瞎猜疑。他只是工作太忙了。前两天他还说要给我买一个呼机方便联系我呢？”海晴着急着辩解。
　　“买一个呼机？”母亲倒是有些意外听到这个信息，“现在都流行用移动电话了。一个呼机才多少钱，搞不好还是个数字的吧？200块钱的东西就把你的心买走了？”
　　“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钱？”海晴的眼圈都红了。
　　“为什么我的眼里只有钱？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这世界上大家都是向钱看的。只有你这个傻丫头还在相信虚无缥缈的东西。贫贱夫妻百事哀，你知不知道？想当初，我嫁给你爸爸这个一文不名的外地人，家里穷到要翻遍所有的抽屉找硬币凑房租。你小的时候，学校调查家里有什么电器，你回来问我电灯算不算电器。这么扎心的事情我一辈子都记得。你怎么都忘了？你如果到了那个地步，哪里还有心情风花雪月？你每天想的就是明天会不会饿肚子。”
　　见海晴没有搭话，母亲继续道：“总之，除非你结婚，否则你不要想搬出去这件事情。”
　　“好了，你有完没完？不要再吵了。吃饭了。”父亲难得地大声呵斥母亲。母亲这才住了话头。海晴哪里还有胃口吃饭，她把父母都推出了门，啪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