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情长》月下闲谈

29、恍然大悟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下来了。路边的白杨树由绿转黄。慢慢的叶子开始一片片的脱落。尽管每天都有人清扫，第二天仍然又有新的落叶堆满了路面。枝桠间的叶子渐渐的稀疏，阳光开始大片大片的穿透树荫，直到某一天清晨，所有的叶子终于脱落干净，只留了光秃秃的枝桠依旧伸向天空。路上匆匆来往的人们也换上了厚厚的冬装。
　　没有了海洋先生的校园显得格外冷清。海晴的心情也随着着天气渐渐的变冷了下来。虽然海洋先生从来不曾提到为什么自己要突然换工作，但是她总是隐隐的感觉他换工作恐怕和自己有关。海晴对工作没什么概念。她以前总感觉那是大人才需要关心的事情。海晴对外企工作唯一的了解就是听说外企的工资比普通单位要高很多，但是工作强度也高得多。所以这个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海晴也拿不准。周围的同学显然也从不关心这种事情。毕竟找工作的事情还在遥远的明年。海晴连个可以询问一下的人都没有。从每周的电话来看，海洋先生似乎在努力地适应新环境。虽然他很少抱怨，但是偶尔也会说接到的翻译任务很让人头疼。海晴虽然很心疼，但是自己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她连怎么说安慰的话都想不出来，只能每次电话都捡一些自己碰到的好玩的事情来讲，希望可以逗他开心。
　　每天她都安慰自己，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适应这个不能时时见到海洋先生的学校。好在学校的功课加上GRE的英文材料和小说《荆棘鸟》，海晴每天有足够多的学习内容来填补空闲的时间。“海洋先生已经有足够多的事情要烦恼了，我绝不能给他添麻烦。“
　　冬天终于悄悄地来到了京城，十一月末的某一天清晨，灰雾蒙蒙的天空下起了小雪。片片的雪花缓缓地从天而降。只半天功夫，地面上就铺上了一层白色。
　　海晴看着浅蓝色的天空，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刚刚呼出的温热的气息一遇到冷空气就化作了淡淡雾气飘散开来。她白皙的脸颊在寒冷的空气侵袭下透出淡淡的粉色。“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她在仔细地思考这个问题。
　　都怪今天下课早，海晴心血来潮地决定先到离学校两站地远的麦当劳吃午饭然后再回家。但是，这家麦当劳的门前有高高的一段台阶，足足有20 多级。海晴从麦当劳出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台阶上的积雪由于被刚刚出来的太阳晒化了，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海晴今天穿了一双今年很流行的半高跟高帮黑色皮靴。她不小心踩到了冰层，由于重心不稳，一下子滑倒了，摔在了台阶的中央。好半天，海晴都没醒过神来。她只是呆呆地坐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天，居然还有闲暇想，在这里晒太阳好像还不错。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头顶上响起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海晴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旁边。那里站着一对应该是恋人的男女。穿着黑色皮大衣的漂亮女人亲热地挽着她的男朋友。刚才说话的应该是那个男人。
　　海晴的脑子还有些不大灵光，“我站不起来，自然只能坐在这里。”
　　“你为什么站不起来？“显然对方有点被海晴搞糊涂了。
　　“我刚才滑倒了。好像扭到了脚。“
　　“你看看能不能站起来，我们送你去医院看一看。“对方建议道。
　　“我试过了，我站不起来。“海晴决定继续坐下去。
　　这时对方一把揪住海晴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海晴猝不及防，然后就发现自己已经一只脚站在了台阶上。她的另一只脚没有办法着地，“难道我要跳着下这十几级台阶？“ 海晴歪着头又开始思考，单脚跳下去会扭到另一只脚的可能性。
　　在海晴想出正确答案之前，她就被那个男人拎下了高高的台阶，塞进了一部越野车，然后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接下来，这个男人又跑前跑后的挂号，联系医生。他漂亮的女朋友陪着海晴在诊室，看过了医生。幸好只是扭到了脚，回家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那个男人又拿着医生的药方划价去了。
　　漂亮的女人扶着海晴慢慢地跳到了医院大堂的取药处对面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海晴看着面前的女人，从她的眼睛里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她和海晴都在想着同一件事情。那个帮忙的男人实在是太过热情了。尽管海晴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但是她还是果断地开了口，“谢谢你们的帮忙。我的脚已经没什么大事了。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要回家了。你们肯定还有事要忙，你们请先走吧。“
　　那个女人很明显地如释重负，她推让了一下就同意了海晴的提议。等她的男朋友拿着划好价的药方来找她们，海晴就把同样的话重复了一边。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了，她拿过对方手里的药方，忍着疼走到了取药处去取了药。这个过于热情的男人终于被他的女朋友劝着离开了。
　　海晴把药放进了书包，然后背上书包又跳回到刚才的座位。此刻她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如果海洋先生能在这里就好了。可是海洋先生现在一定在上班，自己怎么能去打扰他呢？但是她的情感这一次占了上风，她希望海洋先生此刻马上就出现在这里。
　　海晴背起书包，一只脚慢慢地跳出了医院的大堂。好在医院门口就有一个电话亭，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跳到了电话亭。她拨通了传呼台的号码，把早已烂熟于胸的号码报了出去。
　　“一只脚站在地上好累啊。”海晴四下看了看，找不到可以坐下来的地方。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电话响。“我真是糊涂啊。即使海洋先生打电话过来，他上班的地方离这里也足足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我怎么可能一只脚在这里站着等这么久啊。哎，如果他的传呼机是中文的就好了，我就可以直接告诉他我要回家了。”
　　“不行，我必须自己想办法。”海晴转过头向守电话亭的老大爷交代，“老大爷，等一会儿如果有人打这个电话是回这个号码的，请您跟他说呼叫他的女孩子回家了。请您叫他不用再打这个电话了。”老大爷表示知道了。
　　海晴交代完，就慢慢地一只脚从电话亭跳到了马路边。她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从这里回家打出租车的价钱其实蛮贵的。但是海晴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了。
　　终于，海晴把自己弄回了家。她一开门就看见父母焦急的脸色。“小晴，你的脚怎么了？你赶紧到床上躺下。”
　　海晴只好安慰他们：“我不小心扭到了脚。大夫说是软组织损伤，休息一阵子应该就没事了。”
　　在把海晴安顿好之后，母亲狐疑地问海晴：“刚才有一个男生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你。他说你的脚受伤了。“
　　海晴心里咯噔一下，她知道事情恐怕瞒不住了。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母亲到客厅里接了电话然后把免提话筒拿到海晴的卧室，递给了海晴。“又是那个男生打来的。“母亲提醒道。
　　海晴心虚地看了一眼母亲，手捧着话筒十分忐忑，“喂？”
　　“你呼叫我的时候我刚好走不开。等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接电话的人说你的脚受伤了，已经走了。你现在怎么样？”海晴从没听过海洋先生用这样焦急的声音说话。
　　她只好安慰道，“我中午去吃麦当劳，出门的时候没看到门口有冰，就滑倒了，扭了脚。有好心人把我送到医院，看了医生。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只是软组织损伤。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你不要着急。”
　　“我现在就过去看你！”
　　海晴被吓坏了，自己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怎么能被他看到，何况还有难缠的母亲需要处理，“你不要过来，我，我的房间太乱了。我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电话那一头沉默了好一阵子，“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打电话给你。“
　　挂了电话，海晴只好直面一脸恍然的母亲。看来今天会过的格外的漫长。海晴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