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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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休沐这几日，沈沧和青青可谓是“寸步不离”。沈沧也不见客，同僚互贺都以拜帖往来，闲暇时便在府中陪着青青。即便青青做些女红，沈沧也陪在左右，其乐无穷似的。
元宵节这日，京中惯例有盛大的灯会。天色将将暗下来，街上已是人山人海，各处张灯结彩，数丈高的灯山璀璨辉煌，将街市照得亮如白昼，好不热闹。
青青小时候很少出门，一年一次的元宵灯会便是她最盼望的时候。阔别八年，如今心境又是不同，倒是人是物非了。
两人走走看看，沈沧见她只看不买，便问她喜欢哪个，买回府里。
青青不愿他破费，便笑道：“倒比不出来，都是好看的。”
沈沧看了看这条街，一本正经道：“也好，就都买回去好了，府里大约也放得下。”
青青登时骇然，“不不……”
转头一看沈沧似笑非笑的表情，才发觉自己又被骗了，不禁也被逗笑了，“侯爷又拿我打趣。”
这时前面一个铺子挂出了新制的灯谜，人群忽地一阵拥挤，青青不防，险些被一名同样躲闪不及的锦衣少年撞到，幸亏沈沧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
锦衣少年忙道：“抱歉抱……”
一抬眼，看见青青的侧颜，忽然一怔。
沈沧向不远处暗暗跟随的护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必近前，免得小题大做吓着了青青。只自己挪了一步，不着痕迹地隔开了锦衣少年的视线，轻轻把怀里的人往前推了一推，“咱们也去看看。”
青青倒没有注意那名锦衣少年，她的注意力全在沈沧的手上了。
沈沧的手放在她的腰间，护着她往前走，将她和拥挤的人潮隔离开来。
红彤彤的灯笼，将青青的面庞也映得红彤彤的。
走出几步，人没那么拥挤了，沈沧才将手放开。青青不意，不觉抬眸看他，抬到一半猛然意识到不妥，赶忙转动目光，换了个方向去看身后的博文书局前悬挂的灯笼纸扇。
沈沧也不说破，负着手跟过来问：“有喜欢的么？”
青青盯着一把折扇，愣住了。
折扇一套四把，分别绘的梅兰竹菊。并非名家之作，但她盯着那幅墨竹图，怔怔看了好一会。
掌柜认出沈沧，赶忙迎出来，“侯爷夫人好眼光，这套扇面，得了不少大家的称赞，几日工夫就卖光了，这是最后一套了，是送到府上还是带走？”
青青摆手，“我、我只是随便看看……”
虽这样说，却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把折扇。
“包起来吧。”沈沧道。
沈沧发话，青青不便阻拦，等上了回府的马车，她才道：“侯爷，这幅墨竹的扇面……”
沈沧颔首，“我知，是仿恩师的画作。”
赵望年生前是文坛巨擘，虽获罪被斩，却不影响文人雅士推崇他的画风。不少书肆画铺也随行就市，聘请画匠专门仿效其疏朗大气的画风，做些扇画横幅之类，招揽顾客。
博文书局请到的这一位，虽仍掺杂着匠气，也算是仿作中的翘楚了。
青青不免担忧，虽说是仿作，可沈沧身份毕竟不同，只怕有心人借题发挥。
沈沧说无妨，“京里仿恩师画风的，不止这一家，买仿画的，也不止我们一家。你若不信，明儿我让古笙把家中存有恩师仿作的朝官名单给你送来，如何？”
青青这回学聪明了，“侯爷又拿我逗闷子呢，我不上当了。”
沈沧哈哈大笑。
马车已经走远了，博文书局的店门处，那位锦衣少年，仍望着马车的方向，愣愣出神。
“小宗，你买的点心忘拿了。”友人从人群中挤过来，将点心递给他，见他仍不住张望，道：“你不会看上那女子了吧？”
宗冉怅怅回头，“她有点像我一个故人。”
友人乐了，“那你一定认错了，她是武宁侯最宠爱的小妾。”
“喔，那是我认错了。”
她肯定不会做小妾的，更不会做佞臣的小妾。
“嗳，坊间还流传着一段两人的水上前缘哪。”友人兴致勃勃地讲说：“听说武宁侯是在运河上遇见这个盛……哦对，盛青青……”
“啪”地一声，宗冉手中的点心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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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博文书局买回的那套折扇，虽然沈沧说无碍，可青青到底不敢摆在外头，次日便打开衣箱，准备收进里头。
这时，铜鼓禀报说，府外有人求见。
今日沈沧去了靖平司，青青以为是他的同僚前来拜访，道：“侯爷不是嘱咐过，由你做主，收下拜帖即可。”
“他说他找的是您，他是您的一位老朋友。我已经同他解释过，侯爷不在府中，内眷不便相见外男，请他改日再来，但他十分固执，”铜鼓苦着脸，“说报上他的名讳，您一定会见他。”
青青纳罕道：“我在京中哪有老友？他说他叫什么？”
“陕西总兵的儿子，叫宗冉。”
“宗冉！！？”青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宗家和赵家原是世交，宗冉和她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八年前赵家被抄当日，她能侥幸脱逃，便是宗冉所救。当时宗冉和她同在家学读书，忽然听说赵家出事了，靖平司来拿人，便抱起她就往外跑。知道跑不过追兵，出了门，宗冉就把青青交给了盛婆婆。
青青让他一起走，但宗冉说：“你先走，我一脱身就去找你。”
然后，他转身朝相反方向飞奔而去。
到如今，青青都忘不了临别前，少年脸上坚毅的神色。
可是宗冉没有再来找她，她也再未听到过宗冉的消息。她以为宗冉被抓了，即便没有，之后也难逃朋党之罪。却未曾想到，时隔多年，宗冉竟忽然出现了。
青青又惊又喜又难以置信，急忙到了前厅。
厅中那人一听见脚步声，即刻起身。
那人身形挺拔，眉目中带着沙场上磨砺出的锐气，气质大为不同了。可是面容还是当年的模样，青青一眼就认出来。
当真是宗冉。
宗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走近了一步，又停住，谨慎道：“我说话算话，脱了身，便来找你了。”
青青笑了。他是怕认错人，也记着她的身份不宜宣扬，因此先拿当年分别的话来做试探。
她柔声道：“冉哥哥，是我。”
这句久违的“冉哥哥”，刹那弥合了八年的时光。她还是以前的琳妹妹，他也仍然是以前的冉哥哥，一切都好似没有改变，又回到了从前。
宗冉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疾步上前，刚要伸开双臂像小时候那样抱住她，斜刺里突然插进来一个彩绘托盘。
“您请坐，请用茶。”铜鼓笑容可掬。
宗冉讪讪地收回手，坐了。
两人落了座，青青把茶盏端给他，“冉哥哥，这些年我一直很记挂你，还怕你脱不了身。”
宗冉忙伸手去接，两人指尖不经意地一触，他脸上忽然微微一红。
白驹过隙，转眼间，学堂上那个娇憨的小女孩已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眉眼长开了，像花苞终于盛放开来，娇媚得叫他不敢直视，这也是他方才未敢直接相认的原因。
“我当年是跑掉了的，不过你家……以后，我又被靖平司抓了，坐了几个月的牢。”他压低声音道：“但我没供出是我放了你，再加上我年纪小，算不上要犯，就把我放了。我一出来就想去找你，但不知道你去了哪，只能先跟我爹去军中了。”
青青歉然道：“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
“亏你还叫我一声‘哥哥’，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还分什么彼此。”
青青笑了，又问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宗冉说，他这次是跟父亲回京述职，元宵节出来逛灯会，可巧撞见了她，就打听着找来了。
久别重逢，两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竟聊了一个多时辰。用过午饭，宗冉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外头彤云渐密，似有雪意。青青拿了把伞，将他送到垂花门外。
宗冉驻足，“琳……”
“青青。”青青提醒。
“喔，”宗冉还不习惯这个名字。“青青，这会没有外人，你可否告诉我，你为何要进沈府？是不是有人逼你？”
青青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她记得沈沧的叮嘱，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分毫，只得含糊其词道：“我在永清遇上些麻烦，是侯爷帮了我。”
这话在宗冉听来，不就是沈沧那奸臣乘人之危强取豪夺吗？
“青青，正月底我们才离京，过几日我再来看你。”他暗暗下定决心，到时便带青青一同回陕西，一定要将她从这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去。
青青不知他心中所想，嫣然笑道：“好。”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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