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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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愤的情绪发作之后才觉得不妥，以往从没有面对他摆出这种直白的姿态过……尤其是话中隐含的意味实在是……
麻生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女高中生风评被害”几个大字。
前辈看到了会、会怎么想！！
可是这种通讯软件根本没有所谓的“撤回”功能，回过味儿来的小姑娘只能捧着手机进入了当机模式，在绝望的等待中绞尽脑汁的措辞该如何补救搪塞。
可是刚刚才交换了奖牌，要用什么理由来解释那句笨蛋啊？！
到底为什么要说出那么冲动的话！！女孩子的矜持守则明明还好好的记在脑子里啊！！
偏偏在这句话之下他还不回了，半晌之后只有几下敲门声突兀响起，将她从神思不属的懊恼中惊了回来。
不会、难道是……
属于女孩子的直觉biu一下上线，她几乎可以肯定此时门外站的就是正避之不及的那个。
像是上课的过程中被抓包了看手机一样的慌乱，麻生手足无措的站起身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去开门，冷不丁手机叮咚一声、一直在等待着的聊天页面跳出了一条催促。
“开门啊。”
麻生:“……………”
她小心的试图逃避，“抱歉……我已经睡了哦？？”
接着门外就“笃笃”的催促了两声，伴着对方手速很快的秒回，“骗人，哪有那么快。”
于是只好磨磨蹭蹭的跑过去开门。可就算开门之前的心情很忐忑，迎上视线时却又分明是忍着笑的，与他一样。
“突然就被说了是笨蛋呢。”
打开门的时候听他这么说，故意摆出的疑惑又苦恼的声线，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但却可以干脆拽住衣角蹭进他的怀里，把脑袋埋进胸前抱紧柔韧劲瘦的腰试图逃避。
却又意外的觉得……前辈的腰是真的好瘦？男孩子的身材就是这样的吗？？感觉就算比起自己的也……她下意识的昂起脑袋认真的摸了摸腰侧，带着求知一般的探究。
结果下一秒就被很迅速的推开了，他看起来很怕痒，猝不及防之下声音都变奶了，抱着肚子很无辜防备的模样，瞪圆了眼睛问她想干什么？
麻生：“……”
怎、怎么回事？今天的前辈为什么突然……突然一副软乎乎的很好欺负的样子。是因为打破了四大洲的魔咒所以心情很好的缘故吗？
眼神相对的刹那里她心念电转!不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总之这可是很难得的状态！一定要抓住机会！!
她维持住神色状作无害的靠近，很天真的侧过头询问的同时小心的伸出手。
“……诶？前辈居然是怕痒的吗？”
“果然是在想这个，明明还只是高中生。”
下一秒手腕就被轻松抓住，直起腰来的羽生前辈脸依旧红红的，眉目间是羞涩和微妙的得意混杂出的嫌弃。他另一只手甚至轻轻的扣指弹了一记她的眉心，一副好整以暇的“被我抓到了”的样子。
目瞪口呆的麻生：“………………”
伸手的初衷与他所理解的存在些许偏差，但想要靠近的本质却是不变的，此时被抓包自然只能无话可说。
她到底不是性格大胆的类型，突如其来的玩心到这里也就是极限了。于是便只能红着脸颊被他拉回怀里，在他的鼻尖蹭过她的瞬间顺势仰头迎上这算是……被故意要来的亲吻。
像是以往规矩老实的形象被打破，必然会觉得羞耻。可又有是恋人的根本认知在，触碰到的瞬间又有满足的安然。
这下可以光明正大的摸摸他的腰侧，小心的、轻轻的，带着好奇的探索戳一戳。
运动员当然都是有肌肉的，花滑项目需要腰腹发力，所谓的腹肌她其实也有，但大概还是有点不一样。
戳了两下之后就感觉他的动作停了，顿在毫厘之间突兀的沉默了几秒，麻生从迷蒙里后知后觉的跟上思维，还戳在他腰上的指尖就仿佛触到了电，后知后觉闪电般的缩回立正站好了。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一直对前辈做出这种举动……一方面悄悄的觉得明明已经交往半年了也不是不可以，可同时卡在这有些奇异审视的视线里又实在难挨。
度秒如年大概也不过如此，短暂的静默后麻生终于无法忍耐，她在这缠绕了暧昧的氛围里小幅度的吸了口气，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
“时间不早了哦!”
是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勇气，所以不管他那边会是怎样的反应，麻生条件反射的一气呵成。
“前辈快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或许在相处中可以放任自己有几分本能般的撩动，可到底没有胆量做出主动的邀约，说完之后的心情也是紧绷的，无从体会是放松还是失落。
“本来以为……”他慢慢的说，可话到这里却又停住了。歪着头神色古怪的停顿了两秒又噗嗤一声，渐渐的伏下身将脑袋抵上她的肩侧，莫名其妙的笑了好一会儿。
隐约也能体会到笑声震动间无需言明的意味，令人羞赧又无措。麻生有点气愤的伸手想推开他，却被抓住手腕拉到身后，抱的更紧了。
“那我要走了哦。”
麻生不理他。
“我要走了哦？？”
他又说，像小孩子幼稚的挑衅一样，让人在气闷之余又有些想笑。
“那就快点走嘛。”她只好板着脸这么说，像是年龄突然互换了一样，被他带动着成为了做决定的那一方。
不过……既然能被交托出决定权，也从某种角度上呈现了前辈本人的意愿吧。
虽然这么想会有些气恼，但是……
她的语气坚定了起来，“晚安！！”
四大洲赛后的那段插曲归根结底也不过淹没在日常中的细小浪花，于羽生而言最直观的考量也不过是她还是个高中生而已，又有着不小的年龄差，虽然偶尔也会有点苦恼，但在关系已经确认的现在再等一年也没关系。
可麻生那边却切切实实的被打击到了，在他面前依然无事发生的朝气蓬勃，私底下一个人时却常常郁闷的想来想去。
难道……对于前辈而言，说到底只是小孩子而已吗？
——不对，明明是他先告白又达成交往的关系啊。
还是说其实他天生有些冷感……什么的。虽然、但是也不是没有那样的人嘛！
——不对，其实以往的相处中他也是主动热情的存在嘛……
属于少女的心事本就隐秘而复杂，在绝对喜欢的前提下的患得患失，总结起来其实也不过是觉得自己“不够有吸引力”。
所以在那样的状态下前辈才能说走就走！被凛酱听说之后足足嘲笑了一周!!
麻生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哼哼唧唧的发泄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得打起精神来抬起头，继续日常训练后的学习。
2020年自从开年以来便被各种噩耗笼罩，澳大利亚的山火以及难以遏制的新冠病毒，在科技已然高度发展的现在，仿佛是滑稽的魔幻故事映照到了现实。
尤其是后者，听说如今全球多国也相继爆发了疫情，已然回国的父亲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日本形势严峻，多伦多这边的情况也同样不容乐观。
极强的传染力造就了恐怖的现状，第一天打开网络时看到的不过是几个人而已，第二天就会变成几百、几千，乃至上万。
当事情只是发生在某一个国家内、只是眼看着跃动的数字时不会有太大的体会，但等疫情发展到周遭，眼看着街道逐渐空旷，商店内的物资都被抢售一空，还是难免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身在异国他乡本就缺少安全感，可父亲那边却坚决反对她在此时回国。目前为止国内报出的数字相当轻描淡写，可据说这不过是为了奥运会的如期举行，遮遮掩掩之下反而是愈发艰难的现状。
俱乐部的人也来的少了一些，但或许是物极必反，在这样严峻的态势下反而有不少人讴歌着不畏艰险的骑士主义，故意不戴口罩还肆意举办大型集会。
甚至有人将邀约送到过她面前，被谨慎的拒绝之后还收获了白眼和嘲笑，得到了大概是胆小懦弱的不屑评价。
她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样愚蠢的人，将严肃的生死当做自大的玩笑。
一时间种族与地域歧视的问题也得到了放大，身为亚洲人的她渐渐与周遭格格不入。
甚至就连一直以来照料她生活起居的藤田夫人也向她请辞，流着泪说她的父亲大概率感染了疫情，不得不回家照料。
“咳嗽、发烧，没有办法去做检测……只是听说这样的症状，医院就不肯接手了。”
“……或许只是普通的感冒。”还未过成年礼的小姑娘面对这样的问题同样无计可施，她也只好无力的安慰她，拿出了多倍的薪酬并从囤积的库存中提供了全套的防护。
她也曾央求父亲帮忙联系可以救治的医院，但好像也就仅止于此了。在突然爆发的灾难面前，发展的科技也无法拯救人类本质的弱小。
这下子她也变成一个人了。
还好还有前辈。
这种时候就只好这么想，尽量乐观的去想自己还拥有着的东西。哪怕这段关系也渐渐因疲累的心绪和残留至今的困扰崩塌出了些许缝隙。
外界的纷扰并没有影响到他，好像不论何时他总是这样隔绝好自己的心境、面对着既定的目标全力以赴。
每天每天都一如既往的戴好口罩到冰场报道，明明世锦赛要取消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可是就像是一天不确定的发布消息，他就要继续认真的坚持下去。
不过能够这么看着他也很好，也能悄悄让动摇的心变得坚定。
仿佛又回到了刚刚认识的那样，每天都在冰场上悄悄地、远远地看着他。还没有恋情也还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其他，只是冰刃划过的轨迹偶尔重合就会让她偷偷高兴好久，甚至会有意识的跟在他的身后，在冰面划破的那种特殊又干净的声线里、隐秘而坚定的追逐心底那抹闪亮的星光。
所以该怎样评断呢……这种突然陷落的状态。无法说清哪里改变了些什么，也难以言说是好是坏。
但大概是疏离了一些吧，或者说不过只是去掉了那些，从她的角度出发的强行靠近。
直到某个春日的夜晚，结束网课之后的麻生跑去厨房清理晚餐时遗留的餐具。
以往她很少接触这些，不是不会，只是少做。所幸小姑娘一直算作心灵手巧，系好围裙之后的动作也不显得笨拙。洗好之后她将餐具一个一个摆回橱柜，冷不丁扔在水池旁的手机震动出嗡鸣，闪烁着显示出是来自前辈的来电。
她顿了一秒后擦擦手接起来，开口的声线维持的平稳又略微飞扬，一如既往。
“是!我是麻生。”
“抱歉，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可他上来就直奔主题，麻生愣愣的呆了两秒，才回过神来说是。
“藤田夫人？”
“……回国去了，她的父亲感染了新冠。虽然现在脱离了危险，但是……回来的话还要一段时间吧。”
她垂下眼睫平淡的说着，说完之后还有轻轻的吐息，以缓解心头突如其来的沉闷。
“我……刚刚知道这件事。”他又说了抱歉，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抱歉。在赛季没有明确结束的现在，专注于训练本就是运动员该有的本分。
可要张口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又显得艰难，并不想留下任性、需要被照顾的印象的，只是日常的生活她自己也可以完整的处理好。
就像现在一样。
可是或许是恋情还未结束的认知太强烈，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轻松的说出“没关系，我很好”。
麻生被这样没用的自己气到哭了出来。
无声哭泣是女孩子们很信手拈来的技能。微微张口放松呼吸，除却呼吸声略微大了一点点和暂时不能说话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可羽生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
他小声又紧张的问她是不是哭了，暂时之间当然不会有什么回应，这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佐证。
他又问现在的住址是在哪里？问完之后自己也觉得有点赧然，明明她都已经正式的来拜访过，可他却还不清楚她确切的住所。
……作为恋人的话，果然是很不合格的。
她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在生气吧。
有些懊恼的得出这样的结论，电话那边她已经勉强哭完了，努力平稳着声线说，“不要告诉你呢。”
羽生：“……”
“不要告诉你!”她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很坦诚的分析。
“其实我自己没问题的哦，家务我都会做的，才不是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呢。”她说，语速意外的挺平稳，“而且其实都很简单，也都比较智能。只是没有买洗碗机……做完料理之后需要自己清理。嗯……刚刚就在做这件事呢。”
“所以没什么事的呀，晚安。”
她单方面的挂掉了挂掉了电话，这是开始交往后的第一次。
这么做完之后就认知到了自己突如其来的任性，明明说着不希望他过多过问的话，可这样的戛然而止，又像是在逼迫他一定要找过来一样。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麻生慢慢的坐到地上抱住了膝盖。
不该这样任性的……明明知道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他总是过于忙碌。明明就算是她也明白，事业与恋情于他而言的比重并不像他口中所描述的“想要一起去往到未来”那样均衡。
甚至就连她自己也一样，只有花滑才是此生贯彻至今的坚持，不论曾因何而启蒙，因谁而热爱，都是其他所有都无法比肩的重要。
但是……但是她想要的也只是顺势的兼顾而已，而不是什么绝对的取舍。
满室的静默里她坐在厨房逼仄的空间、握紧了手机固执的等待着，虽然一直能感受到震动，活跃的未读消息里或许就有来自他的。
但那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就不想去看。
完整的剖析开内心，归根结底……纷杂心事的最深处，其实依旧只是想要获得他的关注和在意。
一如多年前作为冰童的那个小女孩，因为害怕打扰不曾主动上前，所以才有了心心念念那一个拥抱的遗憾。那么事至如今，在已经有所发展的现在，他会对这突然的任性做出怎样的回应，也就成为了日后相处的要点。
这样胡思乱想的浮躁里，轻轻的敲门声，似乎也真的响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