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霖雨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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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姬氏是六氏三门一仙台中最为古老的一脉，数千年前，甚至在“血染红河”之前，姬氏为了感谢退仕的门客，将霖雨令赠出，其上雕刻着姬氏家花鹤望兰，并言手持霖雨令之人，除去违背道义之事，姬氏皆承一诺——这可是姬氏一诺。
姬氏的霖雨令怎么会是这么鬼魅的东西。
“我想霖雨令中原先应该隐含着某种阵法储蓄着姬氏老祖的灵力千年不衰，使其后人能辨真假。现下玉断了，阵法残缺不全反倒开始吞噬人的生魂和精力。断了原也无碍，就怕如此被有心人催动了。”
“这等大事，可一定要同姬氏说说。”谢涣沉离它远远地。
蓝桓朝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落下的石壁，几人悄悄贴着石壁站起来。
蓝筱一转头，同一具面目具毁的尸体面面相觑，哽在喉咙的液体就要呕至口中。一双手突然横在他面前，阿珞一手巴住尸体的面部，手上有淡淡的香味钻入他鼻尖。阿珞这么扣着尸体的脸，站姿便也奇异起来，蓝筱不想吐了反而有些想笑。
石壁开启，一人顺着泄入的光走进，阿珞朝蓝桓点点头，示意这是江淮。剑光在她脸上照映出一道横，一把通体雪白的剑风驰电掣刺向江淮。
江淮算是个反应极快的，也不抵御，而是直接御剑冲向方坛。
斜刺里，古锭刀旋转而出，江淮从剑上跃下，反手挡开古锭刀，毫无延迟地继续朝霖雨令狂奔。片刻之息，蓝桓已至，接过剑直接刺向江淮，江淮不得不回身抵挡，愣是被震得后退几步，剑应声而断。
谢涣沉随即接住古锭刀向江淮劈砍，这江淮有些本事，身法诡异地躲开了谢涣沉的攻击，旋身一绕，将谢涣沉绕至蓝桓面前。蓝桓一手撑住谢涣沉，一手扣住江淮的劈掌。
缕缕黑烟开始从江淮身上漏出，他大惊，不敢再与蓝桓做纠缠。
“果然。”
然而不论江淮如何使力，都无法挣脱。断剑悄悄地从地上浮起，狠狠地刺向蓝桓的后背。“清霜”悬停在江淮脖颈侧，稍微碰到冰冷的剑身处已经结起了一层冰霜。蓝桓头也不回一个甩袖，断剑碎成粉末。
“靠外力升至分神还是虚浮呀。”阿珞双手抱臂在一旁看戏。
“哎哟，这位公子，有话好说，不要有误会。”
“有误会么，”蓝筱看上去十分善解人意，“那些还在你体内尚未转化完成的生魂精血是什么呢。”
“我这不就捡了块玉，他自己一股脑地往我体内跑，我能有什么办法。”江淮的表情很是无奈地指了指祭坛中央的霖雨令。
“哟，那这些人也是自己死了挂到壁上去的。”阿珞讥讽。
“这还真不关我的事，这洞府原先不是我的。”江淮一脸真诚，涕泗俱下，“都是之前的人修好我才进来的，一开始看到这么多尸体我还怕呢！”
“江淮，”蓝桓握住“清霜”剑柄，“不如我们去厉鬼群里走一遭，看看谁是它们的主人。”
厉鬼都被你灭了，只剩下幻影，去哪里走。阿珞在蓝桓身后努嘴。
嚎啕大哭的江淮瞬息冷下了脸，狰狞着面孔：“确实是我做得又如何。”
这变脸的功夫阿珞看了都想拍手称赞。只见江淮自己朝清霜的剑锋撞上去，蓝桓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瞧着他的举动，巍峨不动。
“唉哟。”江淮见蓝桓并未撤回剑，眼珠子一转，顿时矮身，躺在地上撒泼打滚。随着铃铛声几道风痕深深刻在他企图滚向祭坛的方向，见计谋被识破江淮也不动了。
“有人要毒害我！我，我……”江淮原地扑腾，像是翻着肚白的鱼。口吐白沫，脸色也青紫起来。
“不会真的中毒了吧。”谢涣沉担忧，但江淮又是如此反复的一个人。
“你这泼皮的那点小把戏我难道不知道吗？”阿珞不屑。江淮却慢慢地停止了抽动，翻着眼白，如同死尸一样躺在地上。
“不好。”蓝桓挥剑，剑浪直击台中央的霖雨令，霖雨令竟悬浮而起，吸收了所有攻击。四面回荡着江淮放肆的笑声，他的身形从霖雨令一旁显现，那霖雨令正拿在他的手中。
分神，神飞天外，神魂分离。虽然有些虚浮，但这江淮竟还是掌握了分神的特质。
“这家伙拿着怎么没事。”谢涣沉不满。
蓝筱拔剑就要先毁了江淮的肉身，被蓝桓制止：“留着身体还好对付。”分神的人，若是肉身被毁，一旦能够得到足够的补助且撑过了七天，就能渐渐脱离束缚，魂魄成神。
江淮对蓝筱的举动无动于衷，直接驱动了霖雨令，奇异的光线从霖雨令中散发出来。
“莫要被照到。”
这光线随着江淮的动作四处闪动着，几人躲得有些狼狈。
蓝桓轻袖挥动，几股气墙聚集在他们面前，却也不断被照来的光吸扯着。清霜和谨言敏捷的在光的缝隙里穿梭，直逼江淮，江淮无所畏惧，直接带着霖雨令撞向两剑。
清霜所过之地处处结开冰棱，剑头绽开冰花，其中射出细小的冰针刺向霖雨令。冰花碰到霖雨令顷刻消散，剑锋直抵霖雨令，两种力量抗衡着，清霜上不断结起的冰层被吞噬。谨言则直接袭向江淮本身，但见他左手紧握霖雨令，右手源源不断地释放出磅礴的灵力震开谨言。
铃铛齐响，洞府里浮动的风直接被带着劈向江淮。阿珞趁着谢涣沉不注意，在刀背上敲出一段节奏，又是数道风刃叠加，洞府里飘荡着两种声音的回声似乎叠加成了什么曲调。
江淮的手开始颤抖，挣脱什么一般摇晃着自己的头，蓝桓趁势而上，从天顶上降下的光瞬间汇聚在一起，带着强烈的光芒冲向江淮的天灵盖。蓝桓制衡着霖雨令，使江淮片刻不能挣脱，他急忙抛开玉令，退开数丈。
光芒坠入地底，消失了踪影，平静不到一息，方坛随着地表的坍塌陷入不见底的深坑中。
蓝桓持清霜挑开霖雨令，江淮起身便对上谢涣沉眼花缭乱的刀花。
这谢氏的古锭刀法有些奇特，狂放的攻势，精细的刀法，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谢涣沉的刀极快，已然重影无踪，阿珞撑着下巴观摩着刀身，刀柄上雕刻着的狮头在极速的晃动中模糊起来。
光艰难地挤出沉沉暮霭的包围，好奇地在四周飘荡的红色纱幔间流连。闪电野蛮地破开云层，将微弱的光吞没。一排排的牌位没有了光照，暗沉的木色融在昏暗的天色里模糊不清。
一人站在牌位前朝着另一跪在蒲团上的人说着什么。
跪坐的人并起两指：“我——”轰鸣声振聋发聩，“定会——”雷声不断。
“如违此誓，愿天雷加身！”
“好！这才是我——的好子孙。”
“江姑娘，江姑娘。阿珞姑娘！”
阿珞惊醒，蓝桓正看着她：“涣沉还不能自控，江姑娘切勿太过专注。”
想要躲过这快刀如何能不专注，江淮已然有些癫狂，非知情者怕是不知道此中玄机。这对谢涣沉看来也是一种负担，这么一会儿，气就有些乱了手也有些抖。清霜迫进江淮，剑未至，他皮肤上就结起冰。这一冻激得江淮清醒了大半，开始躲避起清霜的穷追不舍。
“清霜最伤神魂，这江淮是自作自受。”蓝筱冷哼。
冰寒侵入神体，江淮也意识到自己分神反而受到了更多的伤害，借着神体的灵活与速度往肉身窜去。不料清霜可要比谢涣沉的快刀快上不止两倍，他极尽所能躲闪，还是被伤到几处冻结。
忽地，好似有一道极细的灵力流窜进身体内，却又似错觉。
阿珞暗里讶异地瞄了一眼蓝桓，这蓝桓想干什么，像是在戏耍江淮。
江淮几次想要摆脱清霜，却迎来更猛烈的追击，刺骨寒冰已然夺去他半条命。
“哎哟哎哟，这位公子饶命啊，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这等事。我可以，我可以将这些人的生魂放回去的，真的！”江淮哭喊着求饶，“您瞧我这生魂都还未转化，只要我将它们迫出体外就能归位的。”
谢涣沉觉得这说的有那么点意思。
“我姑且相信你，可让你功过相抵。”不说阿珞，蓝筱都不明白蓝桓此刻欲何。
“但你用姬氏的霖雨令犯下此等罪状，姬氏怕是不容你。”
“我不过是在江边沙泥里找到的这东西，只是识得这其中阵符的玄机，可不知道这是霖雨令啊。”江淮吊着半口气觉得有些冤。
“你能躲过清霜的追击，天数自定，我便放过你。姬氏是否追究则另言。”
江淮听罢，催动全身的灵力奋力向肉身扑去，蓝桓竟十分守诺地召回清霜。然而未等松口气的江淮展露笑容，他的面皮就僵住了，鼓囊囊的气泡在脸上争相涌出，不一会儿就肿成了肉球，他的脸皮停息了，似乎开了一个小口，黑团团的雾气从其中盘旋到天顶。
凄厉地咆哮，嘶哑地喊叫，低泣地哭声全部揉杂在一起，黑雾里恶鬼的脸显出，前扑后继地拥向江淮。蓝桓挡在蓝筱面前，但蓝筱此刻毫无知觉，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心里蔓延开说不清的悲悯。
江淮被啃食的面目全非，想要再次分神却发现身体冰得刺痛。他挣扎着向几人伸出手：“救，救我。”
话音一落，整颗头颅变被分食。充满怨气地恶鬼没有了目标，狂躁地向几人冲来。
“不好，要变成厉鬼了。”
如同进院之时，蓝桓周身泛起波澜扩散至整个洞府。恶鬼如受当头水淋，平静了下来，慢慢地在空气中淡去。阿珞发现面目惊怖的恶鬼离去之时竟然是安详的面容。
天顶倾泄而下的光在气无形的涟漪中扭曲，阿珞抬头看向蓝桓，觉得这个人比初见时还要好看几分。
几人将蓝桓来路上发现的幸存者送回江城，带着生魂尚才归体的庆抒回县府见江婆婆。阿珞勺着水缸里的水不断搓揉着双手，尸液真是太恶心了。
“几位小公子，我做花饼给你们填填肚子。”能见到儿子活着回来，江婆婆很是感激，“珞珩姐儿以前常在我铺子吃的，对我的手艺那是赞不绝口呢。”
“婆婆的手艺可是江城最好的。”阿珞俏皮地笑。
“我小时候在兰溪吃过几次，后来便没有，如此麻烦婆婆了。”蓝笙竟偶有这样欢喜的时候，露出了符合年龄的稚气，兴奋地摇着蓝筱的手。
花瓣一样的瓷碗趁着热炒的细粉，料十足，其间夹着木芙蓉的花叶。一旁摆着一朵十分精致的莲花，近看才能发现是面皮炸出不知用何着色拼出来的。阿珞动了动筷子。
“唉，你这，怎么能将面直接这样吃了，要用脆皮裹着吃才是精髓。没吃过吗？”谢涣沉夹起一片莲花叶搭在蓝筱卷起的面食下。
“我又不在天辙长大，怎能吃过。”蓝筱回嘴。
阿珞安静如鸡朝两人指了指蓝桓，蓝桓笑得可亲可善，两人却敏感地察觉到一股压迫，讪讪闭口。
“先生是为何要那般行动。”蓝筱将事情从头到尾同蓝笙说了一遍，蓝笙疑惑不解。如那江淮只是空有分神的表面，先生取下他不该如此耗力。
“从我发现他自霖雨令中吸取的能量未全转化，便知他如此调动自己的灵力迟早会自食其果，我不必对他穷追不舍，只需一句真话。”
我倒是怀疑你明明可以一剑了结他，却时不时给他一线生机地逗弄他。阿珞心里辩驳。
“什么真话？”
“可是霖雨令的来处？”蓝笙问。
“表哥你相信那奸诈小人的话？”谢涣沉都不敢相信。
“相信。”
江淮中了谢涣沉那么一招又被你逼得思考的余地都没有自然是真话。
“江淮若是有完整的霖雨令怕是会对姬氏狮子开口，何必自己如此经营。识得霖雨令的人着实不多，何况是断令。”
子归先生的话看来很有信服力呀，蓝笙几人频频点头，阿珞却不是很信。
“这么说，这断令随芜江漂流而来，很有可能是从这之上掉落。江城的上一处是……”蓝筱猛地顿住了。
芜江在江城的上一处流经的是江荫村，而江荫村在十日前惨遭灭村。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霖雨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