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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活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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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融川,如果不是你打草惊蛇,我早就抓住这黑鬼了。”古锭刀返回谢涣沉手中。
“江姑娘见过几次?”
“就三四天前才在这院里神出鬼没,我撞见过几次。子归先生为何不让我灭了它,这鬼看上去黑漆漆的一团,臭的不得了。”阿珞一到蓝桓面前语气便客气许多。
“本来就是鬼,还神出鬼没呢。”终于让谢涣沉逮到反击的机会,却也只是背着蓝桓龇牙咧嘴。
蓝笙匆匆赶来,身搀扶着一个老婆婆。婆婆行色焦虑,颤微伸着手,阿珞连忙上前扶着。
“珞珩姐儿,那是我们家庆抒呀。”老人家的声音嘶哑飘忽,抖得险些听不清。
“庆抒伯伯?阿婆确定?”
“确定呀。”这正是江婆婆,她一口气差点没出喘上来,“远远的我就和这位小公子说了,那发亮的玉佩是老头子留下的遗物啊。”
老人家惊惶得脱力,吊着的一口气松了身体便软绵绵地瘫下,蓝笙赶忙撑着。
那团黑雾里有东西在发亮吗?
“子归先生,我当时也瞧见了。”蓝笙稳稳撑着江婆婆下坠的身体,远着看其实更清楚。
“阿婆莫急。”山涧清风般拂走人的惶恐不安,“令郎还未丧命。”
江婆婆不可置信,自己的娃儿啊,都成了鬼了,这不是人死后才会变成的东西吗。
“婆婆,不是鬼,是活鬼。”蓝笙安抚。
“那浑身恶臭的,看上去吞了不少人,怎么可能是个活鬼。”谢涣沉小声嘀咕的声音因着嗓门洪亮十分明显。
这小子竟然是个傻的,怎么混到的金丹,谢氏恐怕都没脸认。
“就是就是,活鬼是未死之人生魂离体,可是不会食人的。”偏偏她也要一副没见识的样子。
江婆婆被两方一言一语弄得越发头昏脑胀,眼前杂色一片。
“蓝笙,你先带婆婆去歇着,还有其余的人也要保护好。”
“婆婆,您只要明白,令郎还活着,我们现在便去救他出来。”蓝桓轻轻握住老婆婆的手,清凉的灵力流通而去,阿婆昏沉沉睡去。
这倒好,整提前一夜。
“江姑娘——”
“别,我已有金丹修为,可比希延靠谱多了。”话语中仍然不忘呛声蓝筱,没有得到回应的阿珞偃旗息鼓。
“便麻烦江姑娘带路了。”
江城前环绕的护城河上连芜江,下通丰水,背靠山而立,可以说是山秀水灵的好地貌,如今却被吸干了灵气。身处夏季,山上却尽是枯枝败叶,倒地的榕树根上有状似烧焦的痕迹。
事发五日前,江城彼时繁华喧闹,天边飘来云朵严严实实地盖住了整个江城,原以为是暴雨来临前的征兆,行人都纷纷散开准备打道回府,不料,伴随一阵轰鸣声而来的不是雨点而是奇异的光线。
凡是在光线笼罩范围内的人魂魄被生拉硬扯出体外,聚拢的阴云散开仿佛张开了血盆大口吞噬着这些扭曲的生灵。
然而,魂魄离体后,这些人的五官依旧被吸扯着,拉成了一张面皮一般直至身体化为灰烬。
“如此看来,不止能吞噬生魂,还能将人所有的精血都夺取。”
“你说邪门得很吧,按这样下去,整座江城就要成废墟一片了。”可是躲在阴云背后的东西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振动起来,搅得云海翻涌,好似一口吞了个胖子,在闹肚子一样。
“然后那朵云就走了,我怕它去而复返,就找幸存的人家一起聚到县府里,想画个阵能不能抵挡这邪门的东西。可我人才聚到一半,就听见外头有喊叫声,剩下的人就都不见了,就留下这种像烧焦的痕迹。”
“恐怕是有厉鬼成型。”
“这么说,表哥你是在骗那婆婆她儿子还活着咯。”
“谢融川,你谢,”蓝筱话语一咽,“你平日里都没见识过活鬼么。”
“还真是第一次。”谢涣沉却一副十分自豪的模样,令人十分怀疑这历练是如何通过的。
“活鬼会无意识的在亲人或执念之地徘徊,但是不会攻击人类。你那般生猛地攻击,它都只顾着逃窜。更何况你分不清是真的恶鬼,还是被恶鬼沾染了气味么,真是白费金丹的修为。观其面貌,应该是被掐晕了导致生魂离体。”
这倒是个有脑子的,阿珞脸上笑嘻嘻,慢慢靠近蓝筱,突然大声惊叫:“希延小心!你旁边有厉鬼。”
“哪!哪里。”蓝筱一个激灵拔出“谨言”,挡在阿珞面前。
“骗你的,”她又扬起一瞬间沉下的嘴角,“看你在县府怕得不得了,没想到观察的还挺细的。”
“你!”蓝筱的暴脾气一下起来了。
“江姑娘,我们还得抓紧上山,莫要再闹蓝筱了。”
“对不起啦。”阿珞吐吐舌头,看上去很是给蓝桓面子。
也被阿珞一声吼吓懵了的谢涣沉,面色没来得及变化,愣愣地跟上几人的脚步。
生魂出体七日未归便会渐渐化作恶鬼,□□尸变。过了子时第六天来临,时间就不多了。
碧瓦青墙的院落被团团黑雾包围,厉鬼环绕,指甲挠墙般凄厉的叫声和恶臭的血腥味让人胃液翻涌。
“是江淮这个泼皮准没错,啧啧,这么多厉鬼,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江淮原来是某个修仙门派的子弟,不知犯了什么门规被逐出门,凭借自己金丹的修为在江城横行霸道,干得尽是欺男霸女的勾当。不日前却消停了,跑到山上埋头盖房子。
“还需进去一探才能确定。”蓝桓环顾院落四周,“西北角开口较大,你们一起从那进入,切莫打草惊蛇。我自有打算。蓝筱可留守在外?”
“不,我也进去。”他将下唇咬得发白,目光却炯炯如炬。
阿珞同两人潜伏过去,不禁回头看向蓝桓。只见蓝桓周身泛起微波,淡然地走入厉鬼重围中,好似行走在被誉为朝霞谷的蓝氏蓝雾林中。
蜂拥而至的厉鬼推搡着凑向蓝桓,却停在一尺开外的地方,似乎只是在好奇来客何人。蓝桓周身的微波扩散开来,悄无声息,重重厉鬼平和地化作云烟,仿佛忘记了喊叫。蓝桓将一枚小珠子向上一扔,厉鬼的声音和浓重的腐臭重新出现在阴霭中。
“蓝筱,你们家修得什么功法,这么厉害。”阿珞晃着蓝筱的衣袖,蓝筱本就紧绷着又想甩开阿珞的手,一时没察觉到阿珞竟问出如此禁忌的问题。
“他哪知道,表哥几个是独特的。”
“谢涣沉!”蓝筱分出神来喝止谢涣沉,他还恼这家伙如此失礼,回过神惊觉自己多嘴了,但看阿珞只是一副好奇的模样:“阿珞姑娘,功法乃是绝密,不要随意问人。”
阿珞听了双手捂嘴,点点头。
院内的假山石雕布置奇特,又是修士的院邸,令人一看就怀疑是否暗藏玄机。
“这也太没水准了。”蓝筱想得到两人的认同,说个话缓解他的恐惧,一回头,身后除了满目疮痍的假山再无其他。阿珞拾起脚边一块石子,随手扔去,听到闷响一声向前走去。反复几次,阿珞七折八拐地走到了一处石壁前。
铃铛响动,阿珞在杂草遮盖的一处开了个小洞,石壁后的光芒竟比外头还要耀眼,阿珞适应了光线看清了里头的构造。原来江淮建院子是想将这么个风水地据为己有。
阿珞直起身,倚在石壁上抱臂观天,目光随着某个坠物砸在脚边尘土飞扬。
光正对着涌入他的眼睛,谢涣沉模模糊糊看着一个人影在他面前晃着手。
“融川君,没摔傻吧。”这声音刺激着谢涣沉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翻起来,果不其然是阿珞的面貌。
“你怎也在这里。”
“你才是怎么从上头跌下来。”她还郁闷谢涣沉是如何破阵的。
“我这法子真对,我一看你两不见了就知道这些假山有问题,毁了两座依旧没看见你们,就想飞到天上去不就能纵览全局吗?”谢涣沉十分得意地叉腰,“没想到天上一样的给我绕圈子,我急得一通乱飞,撞到什么就掉下来了,诶嘿,这就找到了。”
谢涣沉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毫无章法,若不是记着不能打草惊蛇,只怕要到处喧嚷。
“你怎么不进去呀。”他很自然的问出这个问题,将染上尘土的衣摆在石壁上随意蹭了几下。阿珞刚想辩驳,就见石壁缓缓地打开了,话咽下嘴。
这种随机密符也能蒙对。若不是她知情,真得很怀疑谢涣沉才是幕后凶手。
“哟,这不是开了。”谢涣沉炫耀,“蓝筱那小子怎么还没来。”他杵在门口观望。阿珞没有回应,就见蓝筱从一处假山后拐了出来,她可是留了线索的,迟早能走出来。
一见到洞口大开前站着两个满脸戏虐的人,蓝筱默念“冷静”,直接错过谢涣沉进入洞府。
这院内别有洞天,日光从洞口上方照射至中央一处方坛,又从方坛上折射至四周的石壁,石壁上攀延着翠绿欲滴的藤蔓。蓝筱捂住鼻子,即使这洞府里通风得很,他还是闻到了一股恶臭的味道。
谢涣沉走在最前,瞧见方坛中心的圆柱上托着一块玉一样的东西,在脉动着,伸手想看看是什么。一滴水被风吹到他的鼻梁上,他抹下水滴,却见红色的鲜血在手指上晕开:“有血。”
阿珞和蓝筱背靠背四处观察,眯起眼睛,隐约在四壁的藤蔓后看到状似人形的东西。蓝筱定睛,伴随着强烈的恶臭冲击来的干呕感。石壁的藤蔓后密密麻麻地包裹着一具具尸体,有已经风干的,还有仍在淌着的血顺着藤蔓滴落。
“这藤蔓吃人啊。”谢涣沉觉得有些恶心。
“不是这藤蔓吃人,这些人都是被残杀的,才形成外头的厉鬼,怨气异常,所过之处‘焚烧’殆尽。这都是人为炼出来的厉鬼,藤蔓在这怨气十足的环境里恐怕有成怪的趋势。”已经开始无意识地拖拉尸体了。
蓝筱忍着不适,上前观察。
“那吸食人生魂的又是什么情况。”谢涣沉脑子昏昏沉沉,也不介意被蓝筱压一头。
“我现在也不知,料想也不是吸食人生魂精力那么简单,只是这样对他有什么用处。”蓝筱皱眉。
“管他什么目的,这东西一定有鬼。”谢涣沉说着就要去拿方坛中的玉,阿珞张嘴,就先有一声“勿动”传来,轻飘飘一句却直接让谢涣沉顿住了手。
“子归先生。”
“表哥。”同时喊话的两人互剐一眼。
蓝桓扯了一片叶子落在玉上,顷刻绿叶枯黄继而化作灰。
“现在它没有食人,十分饥渴,你若碰上去岂不正好让它饱腹一顿。”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观其外形像是玉制的令牌,但是却断了一半,上面雕刻得似乎是某种花的图案。玉里像血液一样流动着光彩,才叫人误以为是玉在脉动。
“这是霖雨令。”
“什么!”三人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