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一介凡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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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星洋看他。
二十出头的男生又高又帅，剑眉星眸，挺鼻朱唇，他有明亮的笑容，也有宽厚的肩膀。
“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岳星洋说。她手指动了动，下意识想找烟，但这是公共场合，她向来不在人多的地方抽烟。
“我没有喜欢过别人，对于爱情这种东西，我没有任何期待。”岳星洋说。
为什么呢？她一次次自问，为什么呢？
她又不是真正的机器人，为什么她在过去近三十年里从未体验过爱情的滋味？
岳星洋说：“后来我想，我太害怕改变了，我内心希望日子一成不变地过下去，任何外人出现都不能干扰我现在的生活。”
在她的潜意识里，改变是可怕的，改变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好处。
童年的经历深深了影响她的后半生。
“认识你以后，我依然没有改变我的生活计划。”
他们停下来，双双望向缓缓流淌的江水。
“如果你遇到的是二十岁的我，说不定我会跟你聊一场风花雪月。但我今年二十九了，我是独生女，我们谈恋爱和融入彼此的家庭同等重要。”
夏阳勉强笑了笑，双手捂住脸，“等一下，我好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他使劲揉了揉脸，把酸涩的情绪揉掉，笑着看她，“你说吧。”
“如果我接受你，我必须接受很多改变，家里要多一个人或者更多……说实话，我很小就和父母分开，当我再次和他们住一起，我们磨合了很久。我和朋友的相处时间会变少，我要把你介绍给我的亲戚，甚至在父母催促下，我们很快就要生孩子。”
她能想象到将来鸡飞狗跳的生活。
“但是，只要我现在把你推开，这些烦恼就不会出现。”
她仍旧过着乏味而平静的生活。
夏阳说：“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全是烦恼……”
“最重要的是，”岳星洋打断他的话，“我还没有爱上你，也许你永远都等不来我的爱情，这样也值得吗？”
她认真地看他的眼睛。
夏阳也在看她，看她被风拂动的秀发，看她神色郑重的脸，看她长长的扑动的睫毛。
夏阳的心跳有几秒钟的错拍。
他转头看向别处，说：“这种事，应该问我愿不愿意吧。”他双手搭放在栏杆上，遥望对岸灯火，轻轻地说，“我愿意等的。”
他始终相信他们是天生一对。
“感情没有回应是一件难受的事情。”岳星洋说，她错了两次，她当不好恋人角色，前男友失望地问“能不能给我一点点感情回馈”时，她表示无能为力。
她曾经努力扮演女友角色，学着买礼物，学着被“惊喜”，装出开心的模样……她学不会，她的表演仅仅露于表面，没有任何情感浮动。她的爱情彷佛被层层屏障隔绝，她接收不到也发不出爱情信号。
她是失败的。
她又回到了原初那个问题：“你怎么会喜欢上我？”
夏阳同样感到迷惑，心动就心动了，哪来那么多理由？
他说：“奶奶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朵花，有些人花开早，有些人花开晚，我以前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总怀疑我的花生病了。它不是生病了，它在等一个人，遇到你的时候，我心里那朵花就开了。”
他真诚而坦荡，“我觉得你的花有一点点迟钝，它需要更多时间。”
岳星洋不信这些哄小孩的童话，她不想戳破，转而说道：“你才二十岁，未来也许会遇到比我更优秀更合适的女孩，非要在我这棵树上吊死？”
夏阳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答案不言而喻。
岳星洋唇角泛起略微苦涩的笑，“我很想叫你放弃——”
“我知道我自己是怎样的人，一介凡人而已，”她说，“有很多缺点，看上去光鲜亮丽，其实在等时间过，想快快地这辈子过完，不想再负担起那么多责任。”
夏阳想说话，岳星洋不让他说，她继续说：“你是完全不同的人生，你甚至没有真正独立生活过。这样的你会带给我什么呢？你太小了，夏阳。”
夏阳脸色一白。
如果可以选择，他会早早出现在她身边。
然而年龄是命运安排的。
“去年尾牙，你陪我在江边散步，我想，也许你会长大；到今天，我发现你再怎么长，在我眼里都是小少爷。”
岳星洋第一次跟人剖析她的感情，态度诚恳，“这不是时间能解决的问题。”
夏阳一直看着她，一双眼眸干干净净，透出真挚的亮光。
他不反驳，他已经明白她有独立强大的逻辑世界，不会被轻易说服。
“我常常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退缩，是不是，应该对我们更有自信一点？”岳星洋回望他，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彷佛透过双眼直视他的灵魂。
霎时间，夏阳像是被摄魂了，被她漂亮的乌黑瞳眸摄走魂魄，脑海里一片混沌，下意识地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声音轻飘飘，“是啊，你应该对我们自信一点。”
岳星洋笑了笑，在夏阳眼里，她在发光，好像两岸灯光都照映在她一个人身上。
他回过神来，坚定地重复：“你要对我们自信一点。一条没有走过的路，还没出发就假设路上全是石头，这是不合理的。”
夏阳说：“你不用现在答应，也不要现在拒绝我，我愿意慢慢等。”
岳星洋：“这对你不公平。”
夏阳：“我觉得公平。如果你遇到命中注定，你会比我更主动，更持之以恒。我很庆幸没有这样的人出现。”
岳星洋看了他许久，才说：“作为情感关系中年长的一方，我应该……”
“不要！”夏阳知道她要说什么，干脆耍赖，“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你不让我追你我也要追你。我爷爷奶奶妈妈都说你会和我在一起的。”
岳星洋哭笑不得。
夏阳：“反正我不会放弃的。”
岳星洋好似被他打动了，笑道：“好吧，争取早点带你见家长。”
“我就喜欢你——你说什么？”夏阳以为自己听错了，“带我见家长？”
“本来我也没想真的让你放弃啊，”岳星洋笑着看他，“主动权在你手上，能把你劝退最好，既然你选择坚持，我为什么不给我们多一些信心呢？”
夏阳愣愣地看她，“我，我转正了？”
岳星洋摇头，“你才过第一关。如果我父母同意，你就转正了。”
夏阳在兴奋和紧张中反复切换，眼睛亮亮的，“那我和你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能见面？”
“我会安排，你把你适合的时间排给我。”岳星洋说。
夏阳仍觉得不真实，一再确认，“真的，我要和你爸爸妈妈见面了？”
“是的，我会尽快安排。如果顺利，也许你可以在中秋参加我们的家庭聚会。”岳星洋开了个玩笑，“谁让你喜欢我呢？注定你要和一个家庭结婚。”
岳星洋作为独生女，不可能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夏阳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眼睛都笑弯了，隐含爱意的温柔目光始终落在岳星洋身上。
岳星洋被他的喜悦感染，嘴角带笑，他们恍似一对甜蜜爱侣。
但她下一秒道出残酷现实：“你不符合我父母的女婿理想。我说过很多次和你接触中，他们没放在心上。”
年近三十的社畜姐姐和大学未毕业的帅气弟弟，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岳君同和米锦美攒了一大堆女婿备选，就等着女儿和小男生速速断绝关系。
“我会努力的。”夏阳眼里心里都是他的星星，根本想不到其他的，只会傻笑，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岳星洋很清醒，“我之前不公开你身份，是因为我父母十分期盼我结婚，一旦你暴露在他们眼前，我的第一要务就会从找对象变成结婚生子，对我而言，这很麻烦。”
对于岳星洋来说，应付父母比应付客户更麻烦。
拒绝坏人简单，拒绝“为你好”的亲人并不容易。
夏阳点头，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
岳星洋：“他们择婿标准是事业有成，至少工作稳定且工资不能低于我的一半，年龄在小我三岁和比大我五岁之间，学历本科及以上，车房不强求，婆家不拖后腿就行，只要求性格忠诚，热爱家庭……”
岳君同和米锦美觉得他们的要求并不过分，可挑来选去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女婿。
夏阳越听越迷糊，“等等，我用笔记下来。”
“不用记，”岳星洋说，“你有大半不符合。”
夏阳暗暗决定明天开始自己要往成熟稳重方面发展。
“但你有一个优点是别人无法比拟的。”岳星洋笑着指了指他的脸。
夏阳摸摸自己的脸蛋。
岳星洋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个看脸的世界。我妈会喜欢你的。”
毕竟第一次见就想给他介绍对象呢！
夏阳跟着笑，“那你爸爸呢？”
岳星洋说：“只要我喜欢，他也会喜欢你的。”
夏阳：“我会努力的！”
他们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岳星洋手机铃声响了，她走远两步接听电话，突然神色一变，三两句话讲完电话，回来跟夏阳说，“抱歉，樱子那有些事我要过去帮忙，我们下次再见，可以吗？”
夏阳点头：“没关系，需要我帮忙吗？”
岳星洋犹豫了一下，说：“不用，樱子身体不舒服，我帮她接下孩子。”
夏阳乖巧地没有多问，道：“那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望着岳星洋背影逐渐远去，直至再也看不见，夏阳开心地在原地蹦了一个圈，他趴在栏杆上回想刚刚的情形，心里甜滋滋，玩闹的小孩子不小心撞到他身上他也不生气，反而买了个泡泡机和他们一起玩。
快乐得像个小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一介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