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的星星》里昂安娜

27、见面

　　岳星洋把米乐诚送回半山别墅区，这时米景辉已经走了，方琳在楼上休息，米锦美夫妻在客厅的露台上看城市夜景，限时体验有钱人生活。
　　岳星洋一家三口离开时是晚上八点半，岳君同说：“现在不算晚，把这些水果分一分再回家吧，放久了不新鲜。”
　　于是他们挨家挨户把水果送过去，回到家已经十点半了。
　　岳星洋和米锦美坐在餐桌边上，隔着玻璃门看岳君同在厨房里忙宵夜。
　　米锦美：“你小舅他，唉，他说想娶那个外面的女人。我问他们在一起多久了，他说过年前后认识的，这才半年，半年！”
　　岳星洋：“是女方要求结婚吗？”
　　米锦美一脸啼笑皆非，“他说那女的单纯，不知道他已婚身份，他现在动了真情，良心过不去，要给那女的一个家，中午刚和那女的吃完饭就来找你小舅妈谈离婚。”
　　岳星洋：“怀孕了？”
　　米锦美：“不知道，估计没有，他在你外公外婆坟前发过誓，这辈子只会有他和你小舅妈的孩子，以前有过怀孕的，他都让人打掉了。”
　　岳星洋手机屏幕亮了，是夏阳问她到家没，她回了个“刚回到”。
　　米锦美继续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今天他说要给她一个家，明天女的说家里没孩子不完整呢？所以说这婚不能离，我看你小舅还不死心……”
　　这时岳星洋的手机铃声响了。
　　米锦美奇怪：“这么晚了还有工作吗？”
　　岳星洋看到来电显示是夏阳，说，“私人电话。”她拿着手机回房间接听。
　　“星洋，这么晚打扰你，不好意思，”夏阳说，“有件事我觉得打电话问你比较好。”
　　岳星洋坐在飘窗上，“没事，你说。”
　　“是这样的，我爷爷奶奶回国了，但很快就要走，他们希望能见你一面，一起吃个饭，”夏阳问：“你可以抽出时间跟我们吃饭吗？时间地点你来定。他们知道你很久了，一直盼望能见你……”
　　“可以，”岳星洋说，“我安排一下，明后两天可以吗？”
　　“可以可以，午餐晚餐都行。”
　　“地点你们来定，按老人家的喜好就行，我不挑，”岳星洋说，“他们有什么忌讳吗？”
　　“没有没有，他们性格都特别随和，”夏阳说，“也不需要礼物，他们说只是单纯见一见朋友，不算家人正式会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岳星洋：“我明白了。”
　　夏阳沉默了一小会儿，说：“你今天送来的水果很甜，我家里人都喜欢吃，我，我也很喜欢，谢谢你。”
　　岳星洋：“嗯，不客气。”
　　夏阳：“那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安排好时间告诉我。晚安。”
　　岳星洋：“晚安。”
　　刚挂电话，米锦美敲响她的房门：“星洋，你爸做好宵夜了。”
　　岳星洋把手机充上电，出门，“来了。”
　　宵夜是一人一碗鲜香的小云吞，皮薄馅足，虾皮紫菜汤底，再下一点青菜，吃起来又香又暖。米锦美吹了吹汤面，问：“这么晚了谁找你啊？”
　　不怪米锦美不往追求者那头联想，岳星洋的反应太淡定了，完全不像在谈恋爱。
　　“一个朋友，约在这两天吃饭。”岳星洋说。
　　米锦美：“星洋，不是妈催你，女人过了三十生孩子可遭罪了，现在连樱子都准备二胎了，你不着急我着急啊！”
　　岳星洋：“爱秋也不着急。”
　　“人好歹有个哥哥，关键时候可以帮扶一把。”岳君同说，“你是我们的独生女，我和你妈一走，这个世界上你到哪找亲人去？”
　　岳星洋其实不想谈这个话题，婚育话题他们反反复复地说过很多遍，都没有办法说服对方，她喝了一口汤，平静地说：“再说吧，有合适的人我会考虑的。”
　　米锦美还想再说什么，她抬头看到女儿疲惫的脸色，心情复杂，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一家人来回奔波都疲倦不堪，简单洗漱后就躺下休息了。
　　要是有人说岳星洋是工作狂，岳星洋是不认的，工作忙的时候她会主动加班，工作结束得早她会提前下班，尽量每晚陪父母吃饭，有时会去爱秋那里转一转，中午不是叫外卖就是和同事或者客户约饭，进行有效社交。
　　分走她时间的，除了工作、亲情、友情，现在还多了一个夏阳。
　　老人家休息得早，约晚饭不合适，于是他们约定在周二中午十一点半，在一家以素菜出名的饭店共进午餐。
　　岳星洋穿了一条水蓝色的连衣裙，使她看上去柔和安静。她把早上能完成的工作在十点前完成，不能完成的安排到下午，十点钟从公司出发，十点五十到达饭店。
　　而从家里出发的夏阳和他的爷爷奶奶到得更早，爷爷穿上了稳重的西装，奶奶翻出了优雅的连衣裙，夏阳看他们并不像说的那样“吃顿便饭”，只好也换上了正式一些的衬衣西裤。
　　他鲜少这样打扮，奶奶夸了他一路，说他这般英俊那般有气质，爷爷听多了，“哼”一声，说：“说来说去阳阳还不是像我年轻的时候。”
　　奶奶难得没有杠回去，笑着看夏阳：“像，真像，你那会儿没阳阳爱笑，成天端着脸。”
　　爷爷说：“那叫稳重。”
　　奶奶说：“那会儿太乱了，笑得出来才怪。早知道你年轻时笑起来这么好看，就该多多地逗你笑。”
　　爷爷：“家里一个人爱笑就够了，两个人成天笑来笑去，岂不是像两个傻子？”
　　奶奶眯眯笑道：“就你会讲道理。阳阳，多亏你妈把你生下来。那时眼看你妈都快四十了，后半生还没个着落，我和你爷爷是夜夜睡不着觉。”
　　夏阳：“妈妈那个时候就已经是全国知名的女企业家了吧！”
　　爷爷：“你妈做事业，我们是百分百支持的，但挣再多的钱，没有家庭没有儿女，回到家孤伶伶地没有一盏明灯等候，我们打心底里难过。”
　　奶奶：“那时我们做好准备领养孩子，打算趁我们还能动的时候帮你妈养个孩子，女儿也好儿子也好，百年后总得有后人上坟烧香。现在看你的模样，和你爷爷年轻时一模一样，只能说老天爷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夏阳好奇地问：“你们当初想领养谁？”
　　“你洪阿姨的孩子。”奶奶给出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可是……”妈妈不是说洪阿姨和家里决裂了？
　　夏阳的问题没有问出口，因为饭店到了，他得搀扶老人下车。
　　因为马上要和未来的孙媳妇见面，两位老人心情愉悦，精神矍铄，爷爷拄着绅士手杖，奶奶挽着他的臂弯，走起路来比夏阳还有快几分。
　　岳星洋一出现，他们就满意地频频点头。
　　她一到，三人都礼貌地站起来，夏阳给他们互相介绍：“爷爷奶奶，这就是我说过的星洋；星洋，这是我的爷爷奶奶。”
　　爷爷说：“跟阳阳一样喊爷爷奶奶就好。”
　　岳星洋从善如流：“爷爷奶奶好，我是岳星洋，喊我星洋就好。”
　　奶奶说：“好的，星星，我们坐下聊。”
　　四人轮流看菜单，各自点了一两道菜，等菜时便开始聊天，主要是爷爷奶奶发问，岳星洋回答，都是“家里什么人”“工作累不累”之类的日常话题。
　　突然，奶奶话题一转，问道：“星星，你认为阳阳是个什么样的人？”
　　岳星洋答道：“纯粹，热情，耐心，尊重他人，有责任感。”
　　她每多说一个词，夏阳的脸色就红上一分。
　　奶奶满脸慈祥：“你觉得这样的他值得让人托付一生吗？”
　　夏阳握紧了手里的水杯。
　　岳星洋微笑道：“当然值得。”
　　夏阳忍不住转头看她，她的笑容无可挑剔，让人看不穿这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就算是客套，夏阳也为此心跳错乱，手心冒汗。
　　奶奶笑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夏阳松了口气，他真担心奶奶会问“既然我孙子那么好，你为什么还不跟他结婚”之类让大家都尴尬的犀利问题。
　　一顿饭吃下来，菜品名不虚传，两位老人态度温和，岳星洋谈吐得体，相处和乐融融，只有夏阳一人白紧张，生怕哪里出了差错，让这短暂的相处时光中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尾声，奶奶说：“星星，我和他爷爷后天就要走了，阳阳心思单纯，请你多加照顾。”
　　岳星洋点头，说：“尽我所能。”
　　奶奶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阳阳和他爷爷年轻时一样，一根筋，不会追女孩，希望你能多包容他。”
　　岳星洋说：“不敢当，人与人相处就是相互包容，夏阳也在包容我。”
　　夏阳连忙摇头，“没有，一直以来是她在包容我，我很荣幸。”
　　爷爷：“希望你的荣幸能延续一辈子。”
　　岳星洋抿嘴一笑，“爷爷说笑了。”
　　吃完饭，岳星洋要赶回去上班，奶奶牵着她的手走出饭店，叮嘱她注意身体，上车了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手，“星星，下次再见。”
　　岳星洋朝他们挥挥手，“下次再见。”
　　目送夏家的车开走，岳星洋才走到自己的车旁边。开车前，她揉了揉自己的脸。
　　方才笑太多，把脸笑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