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情蛊以后》夜半不三更

4、江东纵火案（中）

　　未全烧毁的房梁有被油泼过的痕迹，其余烧毁的东西也破败不堪。由于那夜风大，火势蔓延直接烧毁了赌坊隔壁的好几户人家。自大火那夜以后，百姓们都议论纷纷。
　　卫昭始终相信，这绝非是一场寻常的纵火案。就凭他们敢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纵火，卫昭也不相信他们真敢做。一群除了吃喝嫖赌的少年，哪来的这么大胆子杀人？为了银子也不至于烧了整个赌坊吧？！太子还急于掩盖匆匆结案？
　　卫昭决定查下去。凡是和他最亲爱的哥哥有关的事，他都很有兴趣探查一二呢∶)
　　话说那小官得知儿子被抓后，花了重金保释出来，原也以为此事就此了结。谁知这少年竟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从牢里出来发现好兄弟全没了，到底是十来岁的少年，那小子一出狱就去官府击鼓鸣冤。好在卫昭及时暗中提示了那江东府尹，官府才终于重新又开始重视这件事。彼时太子已离了江东回京去了。由于此案已定罪，再重新审查已是翻案，于是需层层上报中央，调回文书。若此事有要重审之处，定是太子办案不利，这本是皇帝给太子的历练，太子定然不会让这文书顺顺利利的下来。于是，这两个月里卫昭只能和青玄二人暗中调查此事。
　　纵火那夜才过去几天，同条街的王家，并没有因为躲过大火而逃过这一截，一夜之间竟然全被杀了。一家老小五口，都没了。刀刀致死，干脆利落。
　　卫昭问过街坊邻居，都说这王家的糕点卖的好，人也和善会做生意。这就奇怪了。没有仇家为什么会被灭门呢？这王家的死与前几日的纵火案会不会存在关联？会不会是那王家目睹了真凶纵火才被灭口呢？刻意掩饰的案件背后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卫昭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他们三人决定从那小官的儿子林智身上开始调查。
　　三人来到附近最热闹的茶楼，特意坐在了人群密集的一楼。坐了没一会儿，就听见百姓们都在讨论王家的事儿。
　　“王家实在是太惨了。好好的日子……”
　　“可不是嘛，我前几日还给他家买糕点，这人说没就没，真是可惜啊……”
　　“她家可没结什么仇，这么老实的人。”
　　“最近的事儿可真多！那赌坊才出事儿没多久，王家就被灭了门。啧啧啧。”
　　“说到这纵火案，其实啊，要怪就要怪那恶霸林智。要不是他那群狐朋狗友放火，那至于烧成这样吗？！！！”
　　“近日翻案了你没听说啊？说是这事儿有蹊跷，不是林智一伙人干的。”
　　“这火怎么没烧死林智！”
　　“对啊对啊！这种人还活着干什么？！”百姓们纷纷附和着。
　　卫昭倾身问身侧的一老伯：“老伯，这林智究竟是什么人？竟惹得大家如此憎恶？”
　　那老伯了然的笑笑：“是外地人吧？你有所不知。这林智是本县知县的独苗儿。可谓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他当年还抢了城东郑家大女儿，把好好的姑娘家逼得要自尽啊！造孽啊！”
　　很快有人补充：“可不是嘛，人家郑家姑娘和那屠户金大哥都已经订了亲，他这不是明摆着抢人嘛！”
　　“那怎么没人往上告官？”
　　“看您这打扮和通身的气度。您是京城来的公子吧？民告官哪有您想的如此简单。我们这些贱民，连小小的知县都能欺压！唉！”
　　“前些日子，他还买了人郑家二女儿，姐妹共侍一夫，真是……况且郑家二女儿才十二岁啊！”
　　卫昭一行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前往那知县的府邸。
　　报上身份后，这知县吓得屁滚尿流，连爬带跑远远的还没看见人就下跪了，声音抖得不像话：“王……王爷，未未……未知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迎，下官真……。”
　　“行了。本王来就是为了调查江东纵火案，你儿子林智是此案的幸存者，也是很重要的线索人物。”卫昭沉声道。
　　林智很快就来了，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纨绔。明明穿戴整齐，可看起来就是不太正经。明明表情严肃，看起来就是眉眼含春。啧。卫昭觉得他自己装纨绔装的不太像，有待改进。
　　“切，穿的像个春楼里买‘艺’的。”玄衣少年轻蔑的看了一眼林智。
　　“本王听说，你强抢城东郑家两女，可有此事？”卫昭讲着官腔，摆着他上位者的姿态。
　　“草民冤枉啊！那郑家两姐妹是心甘情愿嫁给草民的。这……您可以请人来当面对峙。”那林智颤颤巍巍的跪下，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不一会儿，一位年龄尚小，模样青涩的姑娘到了。穿着打扮，比她实际年龄成熟许多，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样子。
　　“民女郑秀瑛见过燕陵王。”她紧张的声音都变了调。
　　卫昭缓了缓神色：“你可是自愿嫁给林智的？”
　　郑秀瑛极快的看了一眼林智，低头道：“是。”
　　“那，你姐姐呢？”
　　“姐姐染了风寒，此刻卧病在床不便面见贵客。”郑秀瑛双手紧张的绞着帕子。
　　“噢？这样啊。你可知道，欺骗本王的下场？”
　　卫昭的手指，一下，一下，一下。轻轻的敲着实木桌子。他在赌。赌这一场纵火，是为了杀林智。姐妹二人被林智强抢去做老婆，两个平平无奇的女子自然不敢做出杀人这种大事。可是别人呢？那位屠户金大哥呢？夺妻之仇，若他足够大胆，还是可以构成杀人的。他或许就在林智被抓的现场，听见了林智那群狐朋狗友扬言放火的话，直接纵火嫁祸给他人。
　　“民女，民女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噢？不知道本王在说什么啊。唉，可惜了。本王向来喜欢做好事的。什么冤情啊，什么苦楚啊。都好解决。可是吧，就偏偏有人不识抬举。”卫昭突然一改刚才已缓了的神色，猛地把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砸。
　　“砰。。”
　　这下一屋子的人全都跪下了。
　　郑秀瑛毕竟是小孩子，还是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女孩，吓得面色惨白想哭又不敢哭。
　　“本王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郑秀瑛想也没想就趴下了：“姐姐她，姐姐……，她跑了……。”
　　“什么？！”林智激动的站起来，一把扯住郑秀瑛的肩膀。
　　“她去哪了？和谁一起？！和金文山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二人可真是！真是！……”林智紧紧捏着郑秀瑛的肩膀。
　　“瑛娘，你扪心自问！我对你不够好吗？！我林智承认，我娶你姐姐的时候是混蛋了，可我这么久以来也是尽心尽力全心全意的对她好。你家里困难，你爹要把你卖了，是我买了你回来，让你做姨太太，看你是我的妹子，也从来没有碰你！你就是……就是这么对我的？哄我去你那儿，装病拖住我，好让你姐姐逃跑对不对？！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林智像一只咆哮的野兽，眼眶通红，发狠的样子像是要把她吃了。
　　“丹楹。让他闭嘴。”那青衣少年点了点头，一掌把林智拍晕了。
　　卫昭勾了勾唇：“旭黎先去追。”
　　玄衣少年点了点头，箭步而去。
　　“噢？说说。你姐姐为什么要跑呢？”
　　受到连番惊吓的郑秀瑛已经开始哭了。卫昭也不催，反而认真的喝着知县重新沏的新茶。
　　恢复了好一阵儿。郑秀瑛终于停了。
　　“我姐姐，她……她不愿嫁给林智的。她原是和金大哥订了亲，林智逼迫她，怀了……孩子，姐姐悲愤欲绝，可是金大哥却不嫌弃她，答应她等她生下孩子，时机成熟，就带她离开远走他乡。”郑秀瑛抽泣着。
　　“那位金大哥是个什么人？”
　　“金大哥和我姐姐是青梅竹马，如果没有林智，他们……他们该多幸福啊！呜呜呜呜呜呜……金大哥是个屠户。他们一家在金大哥还小的时候，从外地逃难而来。他父母不久便双双病逝。他受了很多苦。我爹娘也时常帮衬着他。”
　　这一审竟到了晚上。
　　卫昭只好和丹楹在知县安排的另一处私宅住下了，等旭黎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