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原创]神之子》碳烤秋刀鱼A

24、第二十四章

　　中也被盯着，后背一阵凉。
　　对即将到来的分别，两人心知肚明，却心照不宣地没有吭声。
　　快走慢走，又快要回到刚刚出发的地方。中也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停下来。
　　“怎么了？”
　　“哈哈哈，这湖挺漂亮。刚刚没仔细看，可以再逛一圈。”中也紧张一笑。
　　“是吗？确实呢。”太宰欣赏着静谧夜空下幽蓝的湖水，又对比着看了看中也的眼睛，重复了一遍，“确实呢。”
　　中也对上太宰的眼神，以为他在运用反复的修辞抒发激动的心情，鼓励地点了点头。
　　太宰愣了愣，笑一笑。

　　已经确定了要扣下一人，放另一人去找方法复活两位神。这事有了解决方案，闻声而聚的精怪们也大都散了。垂天湖此岸，只有合欢树精和老赌友相思木精还坚守岗位，以及八卦组的众多热心群众。
　　“这对很典型。看看那两人身体之间的那种…对，张力。”梨花精的手指在空中灵活地抹来抹去，对着两人的背影描画，“身高差，体型差，注意看。左边，头、身子、四肢都小一圈，但是比例很正。虽然小，但是呐，浑身都是劲，看那细腰劲腿，小豹子精似的。右边的高个子偏瘦了点，但骨架在那，宽肩腰。这么一对比，矮个子就显得小孩子一样了。”
　　刚进社会，小梅花精就在组长的带领下见了世面，捧着花瓣拿着树枝，蹲在灯下疯狂记录。像她这样的花精为数甚众，头顶的花朵在萤火的微光下挤挤簇簇。
　　摸着骰子的合欢精被梨花精踢下了赌桌，因为他占地方，妨碍小姑娘们记笔记了。

　　五岭的精怪，样貌身材与人类的男女相近，只是发间各有花草枝桠旁逸斜出，乍一看似乎是无用的闲枝，实际上连着脑袋，一样有冷热疼痒。
　　合欢精刚刚被踢下赌桌，头着地，压着了自己的合欢枝。他摸到一手黏糊糊的，心里咯噔一声，战战兢兢地护着脑袋冲到湖边照镜子。
　　他颤巍巍地松手，唉呀，还好，合欢枝没掉，手上是黏了地上的湿泥。
　　他放下手，端详着水面镜中的自己。啧啧，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是那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他凸了几个造型，搔首弄姿了一阵，心满意足地在湖里搓着手上的泥，摇头晃脑地哼着“五岭之花，我们的太阳”。

　　相思木精悠悠走过来，听到了熟悉的校歌，又瞧见合欢精正在湖里哗啦啦地洗手，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你这样，要是被腾泽虎发现了，可是要被关进地牢的。新闻组那伙人绝对会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大书特书，我明天就能在五岭日报的生活版上看到你的悔过书，下面还会附上专家组的环境影响评估，以及渔业协会对你的谴责。破坏环境和导致湖鱼减产，合起来是一大笔赔偿，虽然最后还是我给你付。”相思木精抱着臂，语速飞快，“万一湖里的鱼因此少了一条，钓鱼队的人还会天天找茬来堵你。”
　　“你会救我的对不对？”合欢精从头听到尾，不假思索地转头，开始眼泪汪汪。
　　“所以趁没人发现的时候，赶紧把你的手收回去！别再惹麻烦了，我都要困死了。”相思木精打了个哈欠。
　　“那也全是梨花精的错，大不了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她也得从八卦组组长的位置上滚下来。”合欢精满腔悲愤，“反了天了，允许她们污人耳朵，就不允许我正常地关心下那两个谁留下来吗？”
　　相思木精又打了个哈欠：“你怎么又和她犟起来了。上次被她报复，造谣我俩的关系，闹得满城风雨，你还不长记性？这一局的结果能怎么样？还是你输。要我说，这么多人分你那五十年，平摊下来也没什么利头可赚。”
　　合欢树精直起身：“那不行，说不定是我赢，一下把之前亏的全赚回来了。”

　　合欢树精手上还沾着水，在空中猛地一掠，哈哈大笑。
　　“做梦呢。”相思木精用手擦了擦甩到脸上的水珠，习惯性地舔了舔，“我说，你不是次次都赌输么，从小时候，你才八岁，非要拉着我赌石子那时候开始。这么多年，你就没赢过。”
　　“我赢过！你忘了？你还给我做了一年的饭！”合欢树精敲了敲他的木头脑袋，让他赶紧回忆。
　　“你就是个傻冒。”相思木精摇摇头，“这还不是看你没爹没娘照顾，饭都吃不上，可怜你才输给你的。”
　　“别给我装了，赌场上人尽皆知公平公正铁面无私的那个人可是你。倒是我，别看我输的多，我才是故意的。”
　　“这话说出去，有人信你才有鬼。你根本没理由故意输给我。”相思木精冷静道。
　　“嘻嘻，你可真不好骗！”合欢树精吐了吐舌头。
　　“我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混社会混这么多年，赶紧找个好姑娘安定下来算了。”
　　“好姑娘，我才不要什么好姑娘。有了好姑娘管着我还能天天赌？不给我赌就是要了我的命。”合欢树精摆了摆手，“要安定你自己去找好姑娘安定吧。”

　　小梅花精咬了咬树枝，犹疑地转头往湖边嘈杂处看去。
　　梨花精也听到了刚刚张狂的笑声，额头青筋直跳：“别理那两个神经病！”
　　小梅花精对这俩人倒是很有好感。一个稳重可靠，一个洒脱不羁。难道那两人品行有什么缺陷，让梨花姐姐那么讨厌？
　　旁边的桃花精悄悄凑过来：“小妹妹，五岭的八大组，有三大传说知道不？”
　　小梅花精摇了摇头。
　　“管事务的腾泽虎、管真理的洞天猴和管姻缘的梨花姐。没有腾泽虎搞不定的安排，没有洞天猴不知道的事，没有梨花姐做不了的红娘。”
　　“啊，原来梨花姐姐这么厉害！不过，她为什么讨厌那两人呢？”
　　“答案在这里。五岭还有三大难解之谜，知道不？”
　　小梅花精又摇了摇头。
　　“这三大谜也是对应刚刚那三位奇人。”桃花精一个一个掰手指。
　　“第一个谜，腾泽虎做不到的事。”
　　“第二个谜，洞天猴如今是死是活。”
　　“第三个谜。”桃花精抬头看了看梨花，又压了压声音，凑到她耳边说，“相思木和合欢树什么时候在一起。”
　　“咦？！他们居然是一对？！这为什么会成为难题？他们自己不知道吗？”梅花精悄悄咬耳朵。
　　“这俩只能说，本来就是两个木头，还一个傻子，一个缺心眼。梨花姐职业生涯唯一的污点，你多见他们几次就明白了。”
　　小梅花精认真地点了点头，记在心里。

　　两个没有树枝的真正的人类，太宰和中也，又开始慢悠悠地晃着往西走。中也瞄了瞄太宰的手的位置，状似无意地晃荡着手。
　　即将相遇的时候，太宰避开了。
　　中也再晃，太宰又避开了。
　　再试，刻意的痕迹很明显了。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太宰是在故意使坏。
　　太宰的胳膊还在悠悠地晃荡着。中也气得捣了他一拳。
　　“你多大了。”
　　“二十啊，怎么了。”太宰语气无辜。
　　“不是问你今年多大！”中也气得要跳脚。
　　“噫，中也真是禁不起逗。”
　　“滚，跟我玩什么游戏呢。”
　　中也怒从心头起，按住太宰的胳膊，强行与他十指相扣。完事了，朝他炫耀地晃了晃。

　　在湖边散步，大榕树靠湖的叶片哗哗作响，秋虫在窸窸窣窣地鸣叫。
　　太宰突然开口：“中也，你可以再大方一点的。”
　　“嗯？什么事？”
　　太宰晃了晃相连的手，意有所指：“我们又不是在偷情，你想牵就牵，想对我做啥就做啥。”
　　“什么？我没想对你做啥啊。”中也抓着刚刚努力成功的结果，满意得不得了。
　　太宰笑道：“真没有？中也真是清心寡欲。”
　　“清心寡欲？还好吧，晚上虽然吃的浆果，现在也不是很饿。”中也摸了摸肚子，“你有没有觉得还是红番茄最好吃。别的还是吃不惯。特别那种灰色的浆果，看着诱人，吃起来干涩无比。”

　　太宰并不想讨论刚刚在湖边那顿的简陋餐食，而且越提他越觉得自己没吃饱。他继续暗示：“我还是更喜欢种草莓呢。”
　　“草莓？没看到有草莓啊，我漏吃了？种草莓？你种过？”

　　太宰再换个话题。
　　“中也，你知道喜欢要怎么表达吗？”
　　“亲亲，抱抱，举高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中也不好意思地刮了刮脸。
　　“还有呢？”
　　“还有？”中也满头问号。
　　“等等…你有常识吗？你爹妈怎么生的你？”
　　“是从胳肢窝里掉下来的。”中也回答得斩钉截铁，铿然有声。

　　“哈哈哈哈中也好天真，好一棵纯洁的大白菜。”太宰捂着肚子狂笑出声，“他们说你就信了吗？你今年多大这种话你还信，我四岁的时候就不信了哈哈哈哈！”
　　中也的爹娘教育中也，是怕白菜被猪拱了。但是他们没想到或者不愿去想，白菜迟早会被猪拱，只是时间、地点、方式以及是哪头猪的问题。
　　中也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没找着白菜。正疑惑着，又找不到笑点在哪里，但总不能白白被笑，总之，先打一顿再说。
　　于是中也象征性地锤了他一拳。
　　太宰“诶哟诶哟”地笑岔了气，一边笑一边努力把话说完：“中也，下次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草莓种植园？”中也努力跟紧太宰的思路。

　　笑声又掀起了另一波高潮：“哈哈哈哈，诶哟，我肚子疼，中也，你别再逗我笑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中也嫌弃地把手抽回来，一脸失望地看着前仰后合笑到失控的太宰。
　　太宰终于抬起头，观察着中也的脸色：“中也，你生气了？”
　　中也朝他翻了个白眼。
　　“是给你这种纯情小孩观摩涨经验的地方啦，去了你就知道了。”太宰牵着他的袖子摇晃着。
　　“你在骗我吧。”中也挣开。

　　能笑得这么夸张，这事绝没对有那么简单。
　　“中也，你相信我嘛…”太宰笑得狡猾，慢慢地向他逼近。
　　“信你有鬼！你又想干什么？”中也怀疑地盯着他，步步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