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融冰》十一臧

13、暗念

　　次日，李景云在少卿府主卧醒来。
　　浣月听见内间声响推门而入，开始给李景云放置梳洗用具。
　　李景云撑着床沿起来，除了有点宿醉头晕，其余没有任何不适。他记得从昨晚晚宴开始，自己就没吃什么东西，酒倒是被人灌了不少，但现在胃里暖呼呼的。他还记得昨晚仿佛睡的是主府，但是现在自己在少卿府醒来。正当他摸不着头脑的恍惚间，听见了浣月在一旁拧帕子的水声。
　　“洗好了么？”听着这水声，李景云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昨晚迷蒙中听到的软语，耳边的发丝好像也被抱着自己的人喘出的气吹起，挠在脸上。腰间好似还有一只有力的手搂着...... 李景云一个激灵，把手伸向腰间，“呼......”是缠住的被子。
　　“我这是......？”李景云纳闷。
　　“啊，公子不知。昨夜您可危险了，吓死奴婢了。要不是邴城主相助，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浣月听到李景云的小声嘀咕解释道，“邴城主让奴婢去前门唤我们府上的车夫，他先带您悄悄从后门走了。但是不知怎的，城主的车架提前拐了弯，进了东道街，直接停在了主府。奴婢们跟在后面不知道您去了主府，就这么跟您错过了。直到回了少卿府不见您才晓得。”
　　“后来呢？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后来主府差人来报说城主留您在主府歇下了，让我们不必等了。可是大概寅时，主府的人又把您送回来了，说是您想吃燕山府的糖糕，不愿意喝主府的药膳。最后还是城主亲自送您回来的。”浣月替李景云系好腰带，转身收拾卧铺。
　　“......”李景云沉默片刻。浣月又自顾自说道：“对了，城主走前还嘱咐奴婢给您熬一碗甜粥，他说不喝药膳至少要存点什么在胃里。城主对您可真是上心呢。”
　　听完，李景云更沉默了。
　　在离少卿府不远的主府，邴清和斜靠在案几上处理政事。从册子上那一大坨黑墨能看出，邴清和看这一页已经很久了，并且发呆时手腕已经不听大脑使唤了。
　　“糖糕是什么？怎么做？”他突然发声，吓了旁边的小侍卫一跳。小侍卫不过十六七岁，还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他夸张的拍着自己胸脯，从邴清和面前的碟子里挑了一颗葡萄，“您在嘀咕什么呢？桌上一大堆事情还没处理完喃？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出去骑马玩儿啊？”邴清和一听心道：是啊，我老想着他做什么？
　　随即放下毛笔，“走成满，我们现在就去南苑玩去。”“啊？不是去边境的草场跑马吗？”成满不乐意了。“你不想吃南苑的点心了吗？”邴清和起身整理衣袍，“听说南苑有家铺子提前上了元宵节才能吃到的上元油锤，你不想试试？还有橘饼，我老是觉着府上的厨子做不出味儿来，啧...”“油锤？！走走走，去南苑！”在邴清和的诓骗下，成满傻乎乎的跑去马厩牵马。
　　南苑是梁邱有名的美食街，起源于靠近燕山府柴桑城官渡口梁邱城交界的一处小城。天南海北的旅人路过这里，在此歇脚，少不了以美食会客，来几道自己家乡的美食。有的人发现商机，顺势就在这里安了家，开了间小铺，向路过的疲惫旅人送上一份自己家乡的温暖。久而久之这种杂居美食街的形式传到了梁邱城内，就在主城的不远处，重新坐落了一个缩小版的美食街。
　　邴清和戴着无纱斗笠，带着成满轻车熟路的拐进了一条小巷，进了一间格局略显狭窄的临街铺面，选靠近厨房的一张桌子坐了。圆滑的小厮麻利的上前：“这位公子吃点什么呀？”还未等邴清和开口，成满就兴奋地撑在桌上：“我要吃上元油锤！！！”那小厮一听：“哟，这位小哥可真会挑喃，现下只有我们家上了油锤，我们家的油锤可正宗呐。小店保证，采用上好的桂花糖、糯米粉、油和清冽井水，包好汤圆后沸水煮熟，再立即放入井水浸透，这样炸出来的油锤才是内软外酥，其味脆美，不可言状！客官还要点什么吗？”“再来一份橘饼，上一壶清酒。”邴清和补充。“好嘞，您二位稍等！”不多时，小厮便端上了冒着热气的油锤，成满两只手分别捏着只筷子，激动地在桌上敲，眼睛从小厮端出厨房门一直盯到放在桌上，恨不得马上吹凉了塞上一整口。
　　“二位慢用！”最后放好酒杯，小厮刚准备回到柜台上，“劳烦请问，师傅知道糖糕是什么吗？就是燕山府的糖糕。”邴清和突然出声。小厮一顿，想了想：“我就是燕山府的啊，但是这糖糕还真没听说过。不过顾名思义嘛，不就是糖粉混着面粉蒸的糕点咯。”
　　吃完，出了小店，邴清和先把醉醺醺的成满拉上马，再上了自己的马，牵着成满回城。一路上邴清和想着：就这么简单？突然身后的成满喝了一声：“城主里不厚道！成满以为...里是怕跑马输给窝才放弃去草场玩，但是你就是为了打听内什么...燕山府的糕才...才来南苑，为啥啊？梁邱的好男儿不应该专心于武力嘛，里去研究做饭干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