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空明大师，破戒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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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走了多久，顾清城听着背上的声音渐渐变轻，最后快听不见的时候，傅九歌才综上所述，她说：“顾清城，我还是舍不得你”。话音刚落，匀称的呼吸声就传了过来。
顾清城脚下的步子慢下来，极轻落脚，踏雪无痕。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偏头看了一眼，九歌安静的趴在自己背上，小脸冻的红彤彤的，紧闭的双眼下面有浅浅的黑眼圈，灵巧的鼻子呼吸间带出雾气，雾气里，顾清城的视线不可控的移到了傅九歌的嘴唇上，樱桃般殷红的小嘴撅着，鼓鼓囊囊，像是在梦里还在骂人。这一注意也终于看到了九歌嘴角略微浮起的干皮，小姑娘原本肤若凝脂，经过多年征战，皮肤也糙了不少，耳坠甚至有冻疮留下的疤。
顾清城后知后觉，心底堵得烦闷。终于开始回顾这段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时光。
这是一段落在信白纸笺上的时光，一开始相隔万里，各自都有各自的使命就还好，靠着寥寥书信慰藉相思。后来是傅九歌的遇险让相思成疾，一发不可收拾，得到消息都过去好久，顾清城当时连猜都不敢去猜九歌的状况，再然后呢，是一件件一桩桩的意外，顾清城自顾不暇，身边人明晃晃的亮出獠牙，互相残杀，父死兄亡，顾清城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否认的世界，唯一的生念是傅九歌，所以他来了五溪山，等傅九歌的生讯，等傅九歌的归来。
好在，上天悲悯，傅九歌回到了他身边。
回到寺中时，夜色已经深了，一路迎着师兄师弟们的注视，顾清城踏着月光背着傅九歌直接到了他的院中，小心的把傅九歌放到偏殿榻上，顾清城回到正殿诵经打坐，正殿供着小佛像，每晚顾清城都要在佛像前修行，然后直接在内室稍微歇息。
傅九歌睡的昏昏沉沉时突然被惊醒，环顾四周之后发现自己并不晓得这是什么地方，便立即拿起旁边搭着的披风起身往外走，陌生的地界，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熟悉的人。
傅九歌边往外走边披披风，突然摸到一片水渍，她诧异的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披风的右肩处暗了一片，她这会才惊觉，为什么顾清城抱着她一动未动。
原来他是哭了啊！
出了殿门她最先看到的是院中央的百年树，树已经空了，枝头上全是白甸甸的雪，再往旁边看就看到了旁边殿内正打坐的顾清城，许是怕她醒来看不见他要闹，顾清城就没关正殿门，傅九歌径直进了正殿，顺便把门关上来。
等到傅九歌挨到顾清城身边，顾清城也没睁眼，傅九歌知道顾清城知道她来了，但是他这认真打坐的样子还是吓到了她，所以她决定戏弄一下这个小僧人。
傅九歌半跪下身，微眯眼，脑袋往前凑。顾清城睫毛颤了颤，傅九歌继续往前凑，直到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顾清城终于舍得睁开眼，室内昏暗冰冷，案台上的烛火透出的光模糊朦胧，屋中央的人拢在微弱的光晕里，傅九歌看清了眼前人的眼睛，波光流转，满眼全是她。她没收住伸舌微舔了下上唇，紧紧盯着顾清城的眼睛说。
“空明大师，破戒吗？”。
顾清城的瞳孔募得一缩。还是在傅九歌酒香味的询问中败下阵来，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往后退了半步，就要站起来送傅九歌回去，傅九歌自然不肯，抱住顾清城的胳膊死活不肯放手，两个人从小就这么相处，这会傅九歌虽然长大了，还是方式不改的这样跟顾清城撒娇，傅九歌无奈，抬眼看了一眼佛像，俯身把傅九歌横抱起来，送傅九歌回房后警告。
“小醉鬼不能说不，早些歇息，明日带你去南梅林”。看着傅九歌乖乖闭上眼睛，顾清城才起身离开。
他没有回正殿，而是出门去了师父玄济大师那。
玄济大师仿佛一直在等顾清城，顾清城进门来到师父身边坐下，自觉执起黑子，师徒两人沉默对弈。
等到棋局有了明显走势，玄济大师才开口：“可是傅将军回来了？”。
顾清城微点头，玄济大师被顾清城嘴角的弧度闪到，没好气的讽刺：“人傅将军还没回来，你就早早去半山亭等着。还吵着闹着要还俗，结果人傅将军一回来也没来见你，兴致勃勃的去宴会了，还说接下来要在家相夫教子，倒是不成想教子教到咱们空门来了？”。傅将军接风宴实在是大事，没多久她在宴会上的放话就传遍京城，若不是宴会是下午举行，不用明日，临近城池也得传遍了。
顾清城听出来师父这是在变相讽刺他，也不恼，只是温声劝慰：“师父，您消消气，都是徒儿的不是，但是徒儿还是要还俗的”。
玄济大师被他气得要暴走，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才收了两个有慧根的徒弟，结果这一个两个非要还俗，还都是因为女人，气着气着还是不舍的，于是气鼓鼓的问他：“你可考虑清楚了，确认身体好全了？”。玄济大师当年是看过顾清城了无生气的样子的，在他又一次伤害自己之后，强制收他为徒，这孩子无悲无喜的陪了他几年，其实现在这么明显的表现欣喜，玄济真的很欣慰。但一想到，顾清城是因为一姑娘开心，又想起他不成器的大徒弟，玄济就更心塞了。
“劳师父挂碍，已经好全了，也考虑清楚了”。顾清城刚说完，玄济大师就恶狠狠的瞪了顾清城一眼。顾清城自知理亏，低下头去。
“罢了罢了，徒大不由师，你们想干嘛干嘛吧，但我还有个条件，你等你师兄回来再下山吧，准备一下，过几日后给你办还俗式，之后从北院搬回你刚开始住的九清园，在那住上一段时间”。玄济大师说完就背过身去，看样子不想再搭理顾清城。
顾清城向着师父鞠了一礼就往外走，等到快出门的时候，听到师父传出来的嘱托。
“这世上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空明，是非善恶，你心里有什么，你眼里就能看到什么。”顾清城脚步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回了自己院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空明大师，破戒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