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我们各有归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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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城胸中涌动着惊涛骇浪，旧伤疤撕开，鲜血淋漓，痛彻心扉，但顾清城清楚地知道，这是伤疤最后一次被撕裂，往后的日子里，伤口会愈合。
他忍下所有疼痛，雾蒙蒙的眼睛看向傅九歌，“要哄”，声音轻不可闻。
傅九歌放心下来，抬头顺着顾清城的脸颊，吻上他的眼睛，睫毛微颤，傅九歌吻干顾清城眼角的湿润，之后是眉心、鼻尖、脸颊，最后吻落在顾清城的唇上。
傅九歌安抚的含着顾清城的唇，两个人不带任何情'欲的温存，谁也不舍得退开。
潭歌到了时辰就准备进去给自家主子换药，但左等右等没等到傅九歌叫人，和空青说话起来，才晓得顾清城在傅九歌受伤后就再没能睡着，房里的灯彻夜常亮，潭歌咬了咬牙，还是没有主动去开门。
直到顾清城环抱着傅九歌睡着，才悄悄叫潭歌进来，眼神示意潭歌脚步放轻。
潭歌做贼一样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掀开傅九歌的中衣才知道伤口已经再度出血，傅九歌攥着衣服腰线那，尽量不碰到顾清城放在她腰上的胳膊，怕把他吵醒。
纱布粘在伤口处，撕下来后潭歌出了一身汗，重新敷上新药，潭歌心疼的擦干傅九歌额上的冷汗，才出了房门，换药整个过程傅九歌一声没吭，潭歌难受的紧，无视搭话的空青就回了自己房间。
傅九歌伤口又养了五六天，就什么反对意见都不听的往回赶，拗不过的众人只能多请了大夫，在路上小心陪护，陈郡守看陈西西实在放心不下傅九歌，就让她提前跟傅九歌一起回去，任期将满，过段时间他和陈母就回京城找陈西西。
“还请小王爷和傅将军在路上照顾一下我顽劣的小女，陈某感激不尽”。陈父说。
“请放心，我们在京城等陈郡守归来”。顾清城回答，从傅九歌和顾清城谈开之后，顾清城已经在努力增多和身边人的谈话。
“路上别给你九歌姐姐添麻烦，好好照顾九歌，机灵点，不要……”。陈母拉着陈西西嘱托。
傅九歌看着这一幕，眼眶有点发热，她也有点想爹爹和娘亲了。
回去花的时间因为傅九歌的伤要比来时长，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春意深浓，几个人刚进城门就听到了让他们都心神一惧的消息。
傅九歌和陈西西在傅府门口见了傅侯和傅母一面就匆匆赶去了宫里，顾娉婷今天恰好也在景和宫，顾清城则去见了皇帝。
三个人在景和宫门口碰面，顾娉婷顾不上和陈西西重逢的喜悦，言简意赅的陈述了沈平安发生的事。
“沈平安一月前去正灵寺祈福，回来时有些心神不定，没过几天，就中了毒，腹里的孩子没留住，人也遭了大难，前两天查出来时李婉儿下的药，李婉儿已被打入冷宫”。顾娉婷说完，牵着两个人踏进了宫门。
安安正守在床头，看见傅九歌他们进来，让开了位置。
“平安，你看这是谁”，傅九歌看着床上一脸憔悴的沈平安，什么也没问，而是把陈西西拉了过来。
“西西，你回来了，都长这么大了”，沈平安强撑起兴头，看着陈西西。
“平安姐姐，我好想你啊，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桂花糖了”。顾娉婷在旁边接陈西西的话。
“小没良心的，桂花糖明明是我和你平安姐姐一起做的，从小就最偏爱你平安姐姐，长大了还这样”。
沈平安脸上有了笑意，跟陈西西聊起近些年的状况。说了一会话，几个人让沈平安好好休息，沈平安捏着陈西西的脸有点不舍。
“平安姐姐，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过来看你”。
沈平安躺回去，很快就不受控的睡着，安安送三个人到门口。
“安安，平安的身体现在到底怎么样？”，刚刚沈平安的状态差到离谱，顾娉婷也有些奇怪，她天天来，明明昨天不是这样。
“贵妃的身体之前就弱，有了孩子之后身子沉，一天比一天憔悴，只是精神瞧着还不错，之后又发生了这些事，贵妃身子已经到了靠着药物的程度了，太医说，贵妃娘娘如今没有生念，怕…”安安再也说不下去，眼泪止不住。
“公主来的时候，贵妃都是要提前装扮，好显得气色好一些，只是今天来的突然”。
傅九歌突然听不得安安继续说，转了身就走，陈西西和顾娉婷让安安照顾好沈平安，跟着往外走，沉闷压抑，心头像是堵了厚厚的墙。傅九歌走到中间，让陈西西先回侯府，她和顾娉婷要去找一下顾清城和秦铮，两个人都在皇上那。
陈西西边哭边跟着潭歌走了，傅九歌和顾娉婷一路到了御书房，里面的三个人正等着她俩。皇帝和傅九歌要查的东西已经找时间告知了顾娉婷和秦铮，几个人凑在一起，就要结束这件事了。
皇帝将这段时间所有关于李相的证据置于众人面前，供词，书信，账簿等等，足以收网了，李相一党这半年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迷雾山和京城卫中李哲的人该解决的都解决了。李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势力瓦解，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几人看着这些证据不语，皇帝却突然又拿出了一份，关于当年宫变的证据，是良妃亲笔写的血书，血书把当年宫变的全过程明明白白摆在了众人面前，尘封了多年的记忆浮上心头。
“贵妃去正灵寺的时候遇到了面目全毁，又聋又哑的远一，当年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活下来，在正灵寺做了出家人，法号静安。这是他交给平安的”。
血书上的内容字字泣血，在场的人安静的看着，气愤悲痛交加，一时间不知道该对这事作何看法。
“朕欲于明日朝堂之上定李哲的罪，发动宫变，谋杀大臣，通敌叛国，私养军队，朕要跟他算算清楚”。皇帝的话夹杂着浓浓恨意。
众人跪地，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第二天一早，傅九歌带着陈西西和顾娉婷先去见了沈平安，沈平安躺在床上，本应虚弱的眼神不同寻常的锐气有力，傅九歌和顾娉婷嘱咐了两句之后，留下陈西西陪着沈平安，就准备去大殿，她俩一个臣子一个是公主，自然是有资格去朝堂的。
刚出门就看见正要往里走的安安，安安似是刚换过衣服，皂角的香气过于浓，傅九歌一停，问安安：“谁？”。
安安垂着眼，交代：“十公公”。
傅九歌没再多问，放安安进去就和顾娉婷往大殿赶去。邓公公的徒弟小十，李家当真是好本事。
大殿之上，朝臣们聚得很齐，李相在的位置还是有不少官员，也不知道李相是什么情况，竟然还乖乖来上朝，面上也丝毫不显颜色。
上朝的仪式完成，开始议事，傅九歌在一干朝臣中向前，递上奏折。
“大理寺丞傅九歌有本上奏”，傅九歌上前。“臣参奏丞相李哲，结党营私，通敌叛国，江南一战中，李哲党羽金眉郡郡守等人，投敌名遏，偷袭长林，致使我军大半死于自己人之手。残害忠良，谋杀西南沈将军，护城军副将赵阔，兵部侍郎赵布等人。求皇上严惩李哲”。
傅九歌说完，秦铮上前：“户部侍郎秦铮参奏丞相李哲，贪赃枉法，欺君擅权等七条大罪，求皇上严惩李哲”。
“巡查御史王汝之参奏前监察御史李思奇，强抢民女，霸占土地，所到之处声民怨起，求皇上严查”。王汝之说完。
“臣参奏丞相李哲三年前，发动宫变，霍乱朝纲，逼死良妃，陷害皇子，求皇上严惩李哲”。
……
随着顾清城等人的陈述，朝堂的大臣都开始站不住，神色各异，秦太尉的人也赶着热乎将李哲和李思齐参了个透彻，李相一党个个神色不虞，也开始袒护起李哲等人，理由无非是“空口白话，胡言乱语”。丝毫逻辑不讲，咬定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皇帝像是被两边吵烦了，看了一眼稳当当坐着的李哲，让各方把证据拿出来。所有收集到的证据一件件被拿上朝堂于所有臣子面前展示，李哲刚开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人证独孤千醉出来，玩味的看了他一眼。
“皇上这是干什么？”，李哲开口，语气带着嘲讽。
“丞相李哲，证据确凿，你可还有什么话可说”。任谁都能听出皇帝压着的愤怒。
“这些证据都是伪造的，与我何干？至于这位独孤醉的话，老臣更是觉得天方夜谭，不说老臣根本不认识此人”，李哲有些有恃无恐。
殿外的沈平安忍无可忍，由陈西西扶着，拿过门口邓公公手上的血书，一步步走入殿内。“臣妾沈氏，亦是人证”。说完跪地呈上血书。
“当年宫变，李哲囚禁我与良妃已威胁三皇子顾修远服下让人疯魔的药，计划利用三皇子夺得帝位后扶持外甥四皇子上位，而在发动宫变的前一天三皇子因药已致失去神智，护卫远一得三皇子所托，求护城军副将赵阔解了当日困境”。
“丞相李哲见事情败露，先一步斩杀四皇子隐瞒真相，远一带三皇子死讯告知良妃，良妃绝望之余写下血书自尽身亡，远一九死一生，流落到正灵寺捡回命”。
“此血书臣妾于正灵寺远一，如今的静安大师处所得。”沈平安叩首，“恳求皇上复查当年宫变一案，严惩丞相李哲。”沈平安说完，静静地跪在原地。
“恳求皇上复查西南沈将军被刺一案，护卫军副将赵阔一案，严惩丞相李哲”。一位言官叩首。
“恳求皇上复查兵部侍郎赵布一案，严惩丞相李哲”。钱甘跪地请求。
一时间，大半朝臣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认清李哲的罪名，纷纷叩首请求严惩李哲。
李哲看着殿内的情形，猛地哈哈大笑，他早早就谋划这个位置，原本想用四皇子来实现第一步，可惜四皇子是个没用到的废物，后来他就想李婉儿生个孩子，没想到倒是沈平安捷足先登。到了如今，他是在懒得再等了。
“严惩，认罪，哈哈哈哈，这可是本相听过的最大的笑话”。李哲笑的阴沉，在场的人无一不色变，说话间，殿外响起兵甲相撞的声音。殿门打开，外面的护卫早就和李哲的人兵刃相接。
“今天，让你们一起死在这吧”，说话间，李哲旁边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不能带兵器上朝，李哲这突然一击显然让大部分人惊慌，皇帝看着动手的武将，第一次意识到，李哲埋下的钉子已经如此之深。
外面的李府私兵攻进来，沈英俊等人立刻迎上去。
手无缚鸡之力的言官都拼了命的往后躲，武将跟李哲党对上，一时间，朝上混乱一片，李哲此人，是抱了同归于尽的心思来的。
李思齐绕着朝臣直往皇帝的方向去，傅九歌等人连忙去拦，手上的笏板当武器，一招一式极为受限，偏生李思齐虽然不学无术，但武艺确实极好，傅九歌一是腾不出手去别的位置帮忙。
傅九歌好不容易才将李思齐丢到一边，就看见了拿着匕首偷偷靠近李哲的沈平安，李哲在他的势力范围中心，周围人忙着动手一时没注意李哲的动向，但是沈平安一旦偷袭，是绝对无法活着回她们身边的。
来不及开口，沈平安已经出手，李哲被刺之后转身给了沈平安一掌，沈平安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身子，身体不受控的被挥开。
沈平安听到了远处喊她的声音。
“姐姐”、“平安姐姐”、“沈平安”。
身体又不停地被攻击了几下，沈平安倒下的瞬间终于被沈英俊接住，与此同时，赶来的禁卫军终于控制住了场面，李哲李思齐被当场处死。
沈平安看着围了一圈的好友以及弟弟，微弱的声音几乎吐不出句子：“英俊，放下仇恨，听傅侯和九歌姐姐的话，好好活着”，说着伸手摸了摸沈英俊的脸。
“九歌，娉婷，帮忙看着点沈英俊”。
“好好，你先别说话，御医御医”，顾娉婷声嘶力竭的大喊。沈平安摇了摇头，接着说下去。
“娉婷，忘了过去吧”，沈平安缓了好一会，接着看向旁边的秦铮，”秦铮，照顾好我们娉婷”，顾娉婷和秦铮含泪点头。
“九歌，不能看着你成亲了，有点遗憾，你和小王爷一定要幸福，小王爷，我们九歌真的很爱你，请你一定要珍惜她”。九歌握紧沈平安的手，仿佛那样就能让她再留一会。
“会的，我们一定会的，也会好好照顾英俊”。傅九歌和顾清城说。
“西西，我昨天连夜做了一些桂花糖，你记得和你九歌姐姐分，这次是和安安一起做的，可惜没机会再和娉婷一起做了”。沈平安的话越来越微弱。
“平安姐姐，平安姐姐”，西西难过的只能一遍遍叫沈平安的名字。
最后，沈平安看向了顾宏逸，轻轻吐出了一句谢谢。眼睛转向殿外，像是在出神，瞳孔的光却在慢慢边散。
“顾修远，顾修远，修远哥哥”。
顾娉婷听着沈平安带着笑意说出的最后几个字，再也忍不住哭声，她看向的，分明是顾修远住的修远殿的方向。
压抑的天空不亮，痛苦声不绝，曾经那个为了所有人活着的小姑娘，终于能寻着一个人死去，只盼那人一直在奈何桥等她，或者说，那人一定在奈何桥等着他的小姑娘。
沈平安未入帝王陵，而是和迁出来的三皇子顾修远一处，竹林幽径，泉水叮咚，想来是两人喜欢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我们各有归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