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赋》柒qi子

17、刺杀

　　叶蝶就这样住进了傅府，顾清城也很快带周庄生见了秦太尉，听说秦太尉在见过周庄生之后就许了他官职，周庄生如愿入仕。

　　傅九歌在繁忙的公务里抽不开身，也忘了要去查扬州郡监察御史的事，不知不觉中，年休马上就来了。

　　年休前一天，傅九歌去处理最后一点公务，提前结束手头事务的顾清城过来大理寺帮忙，两个人正忙着，傅九歌突然想起来监察御史的事，随口问旁边的同僚。

　　“大杨，今年下江南的扬州郡监察是谁啊？”。大杨头都没抬，回她。

　　“李思齐，今年年初就去了，这会估计快回来过年了吧”。大杨和她们包括李思齐年龄都差不多，读书那会凑一起，彼此就算不熟悉也是认识的。

　　“你问这个干嘛？”，大杨有点奇怪。

　　“王汝之过完年要去扬州述职，沈英俊托我问一下”。傅九歌搬出沈英俊的同窗王汝之。

　　等处理完最后一点公务，众人终于有了假期到来的自觉，浑身舒畅就要去桃花楼吃酒，傅九歌自然是要凑这个热闹，而顾清城更不必说，有傅九歌的地方，必定有他顾清城。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桃花楼吃酒。傅九歌和顾清城并肩走在队伍最后说起悄悄话。

　　“扬州郡监察是李思齐，这小子怎么长大了还没改贪财好色的臭毛病”。傅九歌跟顾清城吐槽。

　　“他从小嚣张跋扈惯了，有个跟在后面处理烂摊子的爹，他能改才怪了”。顾清城说的直白。

　　“得，我看他是废了”。傅九歌刚说完，就听见前边同僚们八卦的话。

　　“哎，听说了没，李丞相的儿子李思齐从扬州郡回来的路上遇到山匪突袭，被射瞎了一只眼，昨天才回来”。

　　“听说了，李夫人都哭晕过去了”。

　　“我看李相也气得够呛”。

　　傅九歌一噎，看向顾清城，她这嘴是开过光了吧。顾清城也看向他，眼里的意思清楚明白，李思齐遇到的突袭应该和周庄生有关。

　　有吃酒的地方就有八卦，傅九歌和顾清城这顿酒吃的可谓是津津有味，同僚们大概是把能想到的八卦都拿出来分享了，连大杨小时候和工部尚书家的小女儿的娃娃亲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抖搂出来。

　　八卦着话题就自然偏到傅九歌这，虽然他们不敢八卦顾清城，但是八卦傅九歌还是可以的。

　　“九歌啊，我们之前还以为你得在岭南找个人嫁了呢，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还是惦记着京里的”。

　　“是不是京里的比岭南那的嫩多了，听说岭南养出来的男人都五大三粗的”。

　　一群人口无遮拦的调侃，说到京里的还都去瞥一眼顾清城。傅九歌无语，但还是为岭南的儿郎们辩解了一下。

　　“不是五大三粗，就是更高一些，更健壮一些”。傅九歌还没说完，一群人就吼着“有奸情”，给她压了下去。一旁的顾清城闻言眼底透出疑惑。

　　傅九歌只能跟他解释，她在岭南规矩的很，又招来同僚们一顿调笑。

　　好不容易结束了酒场，顾清城牵着傅九歌一路说着年前这几天假期的打算往回走，等到了府门口，顾清城照例开口嘱咐。

　　“早点休息，注意安全”。自从叶蝶住进来，每次顾清城跟她道别的结束语就都变成了注意安全。

　　“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呢，别担心”，傅九歌见顾清城依依不饶，只得又加了一句，“我会注意的”。两个人才分别回府。

　　年假分年前年后，年前五日，年后七日，除夕那天要去宫里参加年宴，第二天一早有大朝贺。虽然年宴那晚大致要熬个通宵，但想到有个十二日的大长假众人就心甘情愿了。

　　傅九歌原本以为这个新年平平稳稳的就过去了，但没想到，就在除夕前一天出了意外。

　　深居简出的叶蝶这天趁着傅九歌没有出去玩，就想让她陪着一起去趟周庄生那里。明日宫宴不管是傅九歌还是周庄生都没有时间，而她又急切的希望能在年前见周庄生一面，跟他当面说新年快乐。

　　傅九歌也没什么意见，收拾了一下又带了四个暗卫就和叶蝶出了门，正巧今天顾清城被皇帝叫进了宫，傅九歌只和对门的小厮说了一声就带叶蝶往周庄生的住所走。

　　结果刚出巷口，就来了一阵风把叶蝶的面纱吹了下来，在傅九歌身后的叶蝶仓皇的捡起戴好。

　　“怎么了吗？”，傅九歌看到叶蝶停下了问她。

　　“没事，傅大人，我们快些走吧”。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等到离周庄生的宅子还有一条街的时候，突然出来了一队行着马车的商队，硬生生的把傅九歌挤到了旁边的一处窄巷子里，傅九歌打算等车队过去再继续走，还没跟叶蝶开口就感受到一阵杀气。

　　暗卫接着全部现身，目光锐利的盯着墙头上出现的一批杀手，直接动起手来。对方的目标明显是叶蝶，傅九歌就没再动，等带来的四个暗卫将这一批人斩杀殆尽的时候，墙头上又出现了一批人。傅九歌暗道糟糕，示意潭歌保护叶蝶之后，提剑迎了上去，潭九一看也跟了上去。

　　车队还没停，把巷子里外分成两个世界，外面平静祥和，里面杀气冲天。傅九歌收拾这批明显发现这些人比之之前那批厉害了不少，招式也更为利索凶狠，斩向对面杀手的剑刃被挡下，傅九歌余光看见了杀手剑柄上的莲叶纹饰。

　　等处理完这批人，暗卫每个人都受了伤，就连潭九都被砍了一刀，傅九歌知道得速战速决了，果不其然，墙头上又一次出现了一批人，几个人一边挡一边往巷口退，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车队中间冲出去，但很明显，车队也是他们的人。

　　正打着，突然从墙上又下来了一个人，这人蒙着面，下来就护在叶蝶面前跟杀手打起来。

　　又一轮攻击下来，几个人准备冲击车队，傅九歌一边抵抗巷里的杀手，一边护着叶蝶，等身后的护卫拼死抵住，逼停车队之后，傅九歌推了一把叶蝶，刚把人从巷子里推出去，就感觉到背后的剑砍了下来，只听“啪”一声，剑砍偏落在了傅九歌左臂上。

　　傅九歌没再犹豫，直接跳出，然后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横尸一地的巷子里，一把白色折扇静静地躺在地上，也没再看见那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巷外安静了片刻，响起一阵阵尖叫，七个浑身带血的人站在街中间，其中两个晃了晃，直挺挺倒下。

　　巡城的士兵接到消息通知傅府之后迅速赶到现场，等援兵到了，傅九歌就吩咐巡城军把身边人送回傅府，潭歌非要跟着傅九歌，傅九歌看她伤得不算重就应了，先把暗卫和潭九送回去医治。

　　自己则由傅家带来的大夫简单处理伤口，带着傅府护卫去了周庄生那里。她看了眼吓得脸色苍白的叶蝶，让她跟着巡城军回了傅府，闹出这么大动静，那人应该不会再动手了。

　　傅九歌到了周庄生的住处之后，只带着潭歌进去找人。

　　周庄生见到傅九歌吓了一跳，脸色瞬间苍白铁青，颤着声音问傅九歌：“叶蝶还好吗？”。

　　“把所有的事情完整的告诉我，不然我就没法保证叶蝶还好不好了”。傅九歌没回答他的问题。

　　于是傅九歌知道了他们逃命的细节，周庄生曾凑巧救过双刀客香君，下山之前，他求香君答应他一个要求，以抵消救命之恩。周庄生在扬州郡发现李家在江南有私军，所以没有在扬州郡动手，在李思齐回京的路上劫了叶蝶，戳瞎了李思齐。周庄生投到秦太尉门下就是为了对付李家。

　　一段话包含的信息够多，傅九歌思量了一会，猛然想起刚刚的蒙面人，如果是周庄生求香君保护叶蝶，也就是说现在那群杀手没能杀了叶蝶，就一定会去杀香君。

　　于是傅九歌带护卫直接围了名叫红楼的青楼，傅九歌到红楼之后直接找了红娘，让红娘引路去香君住的厢房。红娘隐约知道傅九歌的身份，也没多加猜测就按着傅九歌命令行事。

　　傅九歌刚到红楼的后院住宅区就察觉到了不对，冲到香君的住处拦下了要射入香君心脏的暗箭，一番打斗之后，那人只好收手。傅九歌屏退所有人，看向香君。

　　香君看着刚刚救下自己的人，走到傅九歌面前跪下。

　　“影杀楼双刀客”。傅九歌刚说完香君就抬起了头，“你可知这些人为何杀你？”。傅九歌接着说。

　　“奴弄瞎了扬州郡御史李思齐的眼”，香君知道傅九歌既然这么问就代表该知道的她都知道，所以也没欲盖弥彰。

　　跟香君的名号不同，香君有着一个名妓应有的宛如莺啼的嗓音，听着就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为了周庄生？”，傅九歌接着问。

　　“周先生救过奴的命”。香君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赵布呢？”，傅九歌又问。

　　傅九歌问完之后，香君顿了一会，才接着说：“是楼里的命令”。

　　“那今日你欠我的救命之恩怎么办？”，傅九歌似乎笑了一下。

　　香君垂下头：“傅大人尽管吩咐，奴万死不辞”。

　　傅九歌眉梢扬了扬，直接叫出她的名字，想她傅九歌已经这么出名了吗？不过这香君怎么脑子一根筋。

　　“不用你万死，我外面有大夫，一会先治伤，过几日我要见你楼主，我见了你楼主咱俩的账就一笔勾销。我会在红楼附近安排护卫。”

　　“赵布的事我会如实告知红娘，她要怎么解决我就不掺和了，至于叶蝶，你这恩还的差不多了，找个时间跟周庄生说清楚吧”。

　　傅九歌说完就不再看她径直出了门，看到门口着急忙慌赶过来的钱甘和攥着手一脸悲怆的红娘，拍了拍钱甘的肩，看了红娘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

　　不是所有仇都能报的，有时候活着就要糊涂一点，特别是对于已经经历过的很多事的红娘来说，也许能够得知真相就已经是她能得见的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要不要报仇就不是傅九歌能左右的事情了，但傅九歌刚刚的意思也很明显，就算要报仇也要等她见完影杀楼楼主。

　　傅九歌甩了甩伤口又裂开的手臂，带着人回了侯府，路上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傅九歌闯祸的频率就像家常便饭，那时候，旁边的小伙伴都戏称她，“打不死的傅九歌”。还真是打不死，就是会受伤啊，傅九歌自嘲一笑，加快步伐回家。

　　另一边，得知自己派出去的人都无功而返的李思齐摔了茶杯，那只眼球颜色极浅的眼睛露出让人胆寒的阴狠。

　　“好一个管闲事的傅九歌，好一个打不死的傅九歌，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管这件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