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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19年3月4日(中) ...

  •   浴室和卫生间的装修陈设也算不错,卫生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从哪儿发出来的。马桶盖盖着,套了个纸圈圈——李原也不知道这东西的正式名称是什么,只知道这表明马桶已经被客房服务员清洁干净了。纸圈圈上还放了个三折的硬纸牌,一边写着“已清洁消毒”,另一边写着“请节约用水”——李原不明白用抽水马桶怎么才能节约,难道用完不冲吗,还是尽量在洗澡的时候解决?马桶旁边的厕纸盒里的厕纸露出一个三角形的尖,应该也是客房服务员折的,地上放了个垃圾桶。旁边的洗手台上放着两个方巾盘,却只有一块方巾。方巾盘旁边放着一个木盒,里面放着牙刷、牙膏、棉签、剃须刀、指甲剪等小东西,木盒盖上放了两个玻璃杯。。洗手池上方有一面大镜子,旁边还有一面小圆镜,旁边的墙上安着吹风机,水池里有些水渍,还有点儿泛绿,跟洗手台上摆的那瓶洗手液颜色差不多,这肯定不是客房服务员没打扫干净的结果。洗手台下摆着一个洗衣筐和一个体重秤,还有一蓝一红两双塑料拖鞋。浴室也是一副没人动过的样子,浴巾和毛巾被叠好包在袋子里放在墙上的架子上,地巾被妥善地叠好搭在玻璃门的把手上,洗发水、沐浴露这些东西都是全新没开过封的小包装,整整齐齐地摆在淋浴旁边的铁架子上。淋浴下面的浴缸收拾得干干净净,水龙头旁边还放了一支红色的玫瑰,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却也说明了球场方面的待客诚意。
      李原走到外面,客房倒也算整齐。靠一边墙摆着一溜转角沙发,上面的靠垫东一个西一个,地上还扔着一个。沙发一头摆着一张小圆桌,上面有一盏台灯、一部电话机和一本夹着笔的记事本。沙发前边摆着一张茶几,沙发和茶几中间用白纸条圈出一个人形的圈子,那天谢宝五的尸体就躺在那里,上半身被茶几挡住,李原只看到了他的下半身,那双拖鞋被留在原地。茶几和地上那些污渍还没清理,李原下意识地捂紧了鼻子。
      茶几的另一边靠墙摆着一张和长沙发配套的单人沙发,茶几上摆着纸巾盒、烟灰缸和电视遥控器,对面墙上挂着一部跟卧室那台一模一样的大电视。电视的下面有一个矮柜,样式也和里面的一模一样。沙发后面摆着一张写字台,离沙发大概有一米宽,李原心想,隔这么远多半是因为有人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在写字台上磕过脑袋。
      写字台上摆了一个台灯和一个笔筒,笔筒里面放了一支签字笔、一支铅笔、一把剪刀、一把塑料尺和一把裁纸刀。台灯旁边靠墙立一个垫板,上面夹着几张带球场抬头的信纸。估计这个垫板原本放在桌子中间,为了给电脑腾地方,就被扔到这里来了。写字台的抽屉里放着充电头和几种不同接头的数据线,还放了几个信封和一个针线包。写字台后面是一张老板椅,谢宝五的皮包之前就放在这里,现在已经被程波他们带回去了。
      老板椅后面就是大落地窗,和卧室的落地窗应该是连在一起的,窗帘已经放下来合拢在一起,挡住了阳光。李原走过去轻轻把窗帘撩起来看了看,又放了下去,同时还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而小丁看到外面刺眼的太阳光,这才想起来看看天花板——原来这个房间里的灯一直亮着。
      写字台对面靠墙挨着矮柜的地方,放了一个高尔夫球果岭,上面还放了几个球。李原饶有兴致地绕着这个果岭转了转,还伸手到球洞里摸了摸——他想起邱茂勇办公室里的果岭来了,觉得没准这个球洞里也会有张纸条,结果什么都没摸到。谢宝五的一大包球杆之前就放在果岭后面的墙角,现在也被送到市局去了。
      房间门口有一排衣柜,衣柜里挂着十几个衣架,下面放着一个篮子,里面放了一个一次性含油鞋擦和两张擦鞋布,旁边还挂了个鞋拔子。衣架旁边有个小吧台,吧台上放了些零食和两瓶水,吧台下面的小橱柜里放了一台小冰箱,小冰箱里放了几瓶洋酒和一些饮料,种类看上去和卧室的冰箱里存的差不多。吧台旁边还有一个长凳,谢宝五的大包当时就放在这个凳子上。
      李原看了一遍,觉得这个房间看表面倒也算不上顶级,不过该有的也都有了。同样的价位放五星级酒店可能不太值,这倒也算不得什么,反正花的也不是他的钱,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拉开房门走了出来。
      李原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想了想,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打开了201的房门。201的格局确实像崔金福说的,和203的格局差不多,只是要凌乱一些。一进门李原就看到一双软拖鞋被甩在沙发前,浴室也使用过,浴巾和擦脚巾被胡乱地扔在浴室门口的地上。浴室里有一股潮气,沐浴液的瓶子底下有一圈白色的痕迹,可能是从瓶子里流出来的。袁静夫说他昨天中午一点多回来洗了澡,换了衣服,看来确实如此。李原想了想,没多待,就出门去了202。
      202也乱糟糟的,卧室床上的被子团成一团,床单也卷起来,在床边叠出一串波浪,一个枕头立着,一个枕头横着,床边扔着一双软拖鞋。会客室沙发上的三个靠垫叠在一起,挤在沙发的转角上,茶几前也扔着一双软拖鞋。汪琰在睡觉,汪曼曼在客厅看剧,这倒也符合她们的说法,只不过这汪老太太睡觉的时候活动量看来不小。李原这么想着,又去205、206和207看了看。
      205一点儿都没乱,确实像是刚刚做过整理的客房。206还和昨天一样,一张桌子、四把椅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207是机房,本来必须用专门的钥匙才能打开,警方要求球场必须把这一层所有的门都打开,球场方面也只得照办。李原进去转了转,却发现这屋里摆的全是机器设备,电流嗡嗡响着,指示灯一闪一闪,都弄得他心烦意乱,他也没心思仔细看了,便赶紧退了出来。
      薛文杰那天待在208,李原这么想着,郑重其事地推开了这间屋子的房门。房间里很整洁,如果不是吧台上少了一瓶水,第一眼看去很容易会把这个房间当成一个没人入住的房间。李原饶有兴致地在屋里转了转,他发现穿过的软拖鞋被放回塑料袋,整齐地放在小篮子里。写字台下的字纸篓里有一张餐巾纸和一点铅笔屑,李原想起薛诚最近好像在学素描,估计他做的就是素描作业。洗手池旁边的擦手巾用过后被折了两折放回小盘子里。茶几旁的垃圾桶里有一团残茶,但茶具里都没有碎茶末,似乎有人在喝茶之后又清洗过茶具。李原看了一圈,在心里叹口气,薛文杰回来这么多年,那点儿做派还是没改。
      相比之下,209的房间就特别没法看了。软拖鞋堵着门口,沙发上的靠垫东倒西歪,老板椅朝墙放着,写字台上有一些不明粉末——李原估计是零食碎屑和速溶咖啡粉,因为他看到写字台下的字纸篓里有零食和速溶咖啡的包装——和一些水渍。卧室床上倒还整洁,似乎朱百仲没有睡过觉。卫生间却邋遢得别开生面,两块擦手巾都被特别随意的扔在洗手台上,一块下面还有一滩水。洗手液瓶嘴上悬着一团绿色的洗手液,正下方还有一滩,就像擦不干净的鼻涕一样。马桶盖和垫圈都被掀起来,马桶的白瓷边上有几点黄色的痕迹。李原叹口气,心里一边庆幸朱百仲不是自己的儿子一边退了出来进了210。
      210是冯彦的房间,李原对他的印象已经模糊,只记得自己并不讨厌他。让他吃惊的是,这个房间比薛文杰的房间还整洁,简直和205差不多。李原转了一圈,甚至找不到有人活动的痕迹,似乎冯彦在这个房间里连水都没喝过一口。李原不觉开始疑神疑鬼,他问丁皓澄:“这个姓冯的,你对他有什么,”他对措辞一时有点儿犹豫,“嗯,你问他话的时候,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反应没有?”
      小丁摸着后脑勺想了想:“奇怪的举动倒也没有……这么说吧,这人倒是问一答一,绝不多说,别人多少都有点儿慌乱,这人倒是非常平静。”
      “哦?”李原摸着下巴,他又觉得自己多疑了,薛文杰、万玟玟和冯彦同时出现在这里,也可能只是巧合,未必有什么大不了的阴谋。不过他又想起马剑的话,一时有些举棋不定。马剑为此事专门跑回来一趟,可以理解为对凶杀案的重视,但他说的那番话,却似乎不仅仅和眼前这个案子有关。
      李原想得头疼也想不明白,他只能暂时搁下这些疑虑,走到楼外,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对丁皓澄说了声“走吧”。丁皓澄愣了,不知道他要去哪儿。李原又补充了一句:“回去找老程。”
      程波正忙着,见他们来了,也顾不上寒暄:“那边儿,自己看吧。”他头也不抬地伸手指示了一下。
      李原溜达到墙角的一张大桌子前面,背着手饶有兴致地低头查看,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
      “发现一大堆,”程波忙着手里的活,头都没抬,“就是没结果。”
      “怎么呢?”
      “指纹,没有能匹配上的,凶器,没有能匹配上的,血型,根本就没有可以匹配的,大小便倒是一大堆。”
      “死人嘛,有几个好闻的,这也不算少见啦。”
      “拉这么多的真少见,好家伙,沙发上一滩,地上一滩,衣服裤子还有一大滩,真是没浪费他这体格。”
      “体谅一下,也许死之前正拉肚子,也是有可能的。”
      “我体谅他,谁体谅我啊?”程波有点儿生气,“昨天回去这顿洗,总觉得身上有股屎味儿。”
      “这是他的衣服?”李原看了看旁边放的几件衣服,都已经装进了塑料袋里,虽然都叠过,但还是能看得见污渍。
      “好家伙,这么多。”李原看着那些脏污啧啧称奇,同时也隐隐觉得似乎有些味道,他疑心证物袋的密封性并不好。
      “你以为呢?”
      “嚯,这裤衩、这裤子,连裤腰上都是。”
      “行了你别说了。”程波有点儿火了,“你故意恶心我是不是?”
      “那是他的西装?”其实李原也已经有点儿觉得恶心了,所以他很快转移了目标,“不错啊。”
      “是不错,你看里面的标,也是高档牌子。”
      “是啊,就这人家还不满足,还想定制呢。”李原一边说一边拿起这件衣服看了看,“这件当时放哪儿了,衣柜里?”
      “在衣柜里挂着。”
      “兜里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他那裤子也是,什么都没有,除了屎。”
      “你别提屎了,那篇儿已经翻过去了。”李原心想这老程上岁数之后也不管不顾,一点儿知识分子的矜持都不讲了,“对了,他那裤子也是名牌?”
      “全身无一处不名牌,可惜了,都……”
      “行,你别说了。”李原连忙阻拦,生怕他再把那个字说出来,“他的衬衣也是名牌啰。”
      “当然,格子衫,学生穿的,我儿子就看上一见,我一看价格都没舍得给他买。”
      “他穿得够年轻的。”
      “可不,我要是再有钱一点儿,我儿子要是再时髦一点儿,可能就跟他撞衫了。”
      “他的随身物品都在这儿了?”
      “对,那桌子上的都是,钱包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了。”
      “也没装多少钱呐?”钱包里只有三张百元大钞、两张十元钞票和一些零钱,看样子吵不过三百三十块。
      “现在谁还带现金,收费站都能扫码了。哦,对了,他那车装ETC了。”
      “查了行车路线了?”
      “查了,手机导航记录和ETC刷卡记录对得上。他是从家一直开到球场的,一点儿没耽搁。”
      李原拿起手机翻了翻,重点翻通话记录和微信,却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内容。“这个笔记本里面都有什么?”他又把注意力放到死者的电脑上了。
      “都是办公的内容,经侦已经把上面的内容全拷走了。”
      “怎么,经侦也在注意他?”
      “不好说,反正昨天回来的时候,前脚刚进门,经侦的人后脚就到,二话没说,就把里面的内容都拷走了。”
      “也是,机会难得。”李原叹口气,最近经侦手头有几个案子都进了死胡同,正憋足了劲想办法翻盘呢。
      “不过我觉得这案子恐怕跟电脑没啥关系,要有关系,凶手就该把电脑带走了,肯定不会留在那里。”
      “这电源线挺结实啊。”李原同意程波的瞎猜,所以他也没关注电脑里存的数据。
      “可不,质量特别好。”
      “电脑当时是怎么放的?”李原想起案件资料里有这张电脑的照片,但想不起照片里的电脑是什么状态了。
      程波愣了一下,抬起头想了想,指着面前一个文件夹:“在这儿呢,你自己看吧。”
      李原拿过那个文件夹,翻开,找到第三页,原来这台电脑在写字台上保持着刚从包里拿出来时的状态,旁边还放着半瓶矿泉水。电脑的屏幕扣着,电源线和变压器团成一团放在上面,既没插在电源上,也没插在电脑上。
      李原又翻看了几张照片,觉得实在是没几张有用的,一时失去了在程波这儿寻索的动力,便懒洋洋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丁皓澄说:“走吧。”
      “先把东西放回原位。”程波头也没抬。
      “去,先把东西放回原位。”李原对丁皓澄努努嘴,小丁只好乖乖地把李原弄乱的证物一一归位,再把那本文件夹合上,规规矩矩放回程波眼前。
      离开程波的办公室,小丁小心地问:“老李,咱们现在去哪儿?”
      “找法医去。”李原大大咧咧地,就仿佛已经不把顾馨蕊当回事了似的。
      顾馨蕊刚做完尸检,正在洗手,李原就进来了。顾馨蕊看他一眼:“琪琪跑你那儿去了?”
      “是啊,我早上走的时候她还没醒。”不知怎么的,李原忽然开始心虚。
      顾馨蕊叹口气,摇摇头:“有你们俩在,我算管不了这孩子了。”
      “我们俩,谁?”李原心虚之余还有点儿纳闷。
      “廖有为啊,还能有谁。”顾馨蕊愠怒不已,“你们俩,一个防波堤,一个避风港,在外面闯了多大的祸,她都不怕,老是觉得有人能给兜着。有你们这俩爹,非惯得她惹出大祸来!”
      “这么能叫惯呢?”李原十分狼狈,“我问了她了,那也算见义勇为。”
      “什么见义勇为,有那么见义勇为的吗?”顾馨蕊勃然大怒,“没轻没重,真弄出个重伤来怎么办?这老曾也是混蛋缺德,怎么什么都教。教点儿拳脚在外面不会受欺负就完了,怎么连卸胳膊都教!你们三个,真是……”
      小丁悄悄躲了出来,李原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等顾馨蕊脾气发完,往桌前一坐,李原轻手轻脚地凑过去,把顾馨蕊的茶杯往她面前放了放,陪着笑问:“那个,昨天这案子,毒理的结果出来没?”
      “出来了,没中毒。”顾馨蕊喝了一口水,声音没那么大了,但仍然气咻咻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2019年3月4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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