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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19年6月24日(下) ...

  •   朱百仲给李原打完电话,下楼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刚准备去拉车门,高鹏飞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了。“朱总。”他的声音阴恻恻的,让朱百仲在燥热的天气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你……”朱百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你想干什么”这几个字不能轻易说出口。
      “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骗了我?”高鹏飞虽然是在问问题,却一点儿疑问的语气都没有,似乎早已知道了答案。
      “我什么时候骗了你,我没有骗你……”朱百仲心里发麻,暗恨自己过于疏忽大意。
      “真的吗?”高鹏飞从兜里摸出了一个铁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支注射器。
      “你,你要干什么?”朱百仲大惊失色,他想跑,但腿却已经开始发软。
      “我不相信你。”高鹏飞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凶光,他随手甩掉铁盒,然后向前迈出了第一步。
      “住手!”一群人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不少人穿着便衣,有的手里拿着甩棍,有的手里端着手枪,还有的穿着保安制服,拿着铁叉和防暴盾牌。
      “你们……”高鹏飞有些发傻,似乎被搞懵了。
      “警官,警官,救命!”朱百仲忽然明白过来,咕咚一声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救命,救命啊……”他的身下瞬间便湿了一大片。
      曾宪锋走到前面来,用下巴一指:“高鹏飞,放下凶器。”
      高鹏飞看了看四周,忽然调转针头,向自己的脖子戳去,还没扎上,胳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甩棍,注射器登时飞了出去,他也随即便被扑上来的警察和保安按倒,上了铐子。有人捡起铁盒和那支注射器,给曾宪锋看了看,曾宪锋微微点头,那人便把注射器小心装在铁盒里,然后封进了证物袋。曾宪锋看看趴在地上的高鹏飞和瘫在地上的朱百仲,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带走。”

      廖有为在办公室里接到了抓捕成功的电话,挂断之后兴奋地对坐在对面的孙宝奎和许莺说:“孙局,小许,这回多亏了你们,真成功了。”
      孙宝奎笑了笑:“举手之劳,你们这都什么邪招,让我跟小许装父女去糊弄人。”
      “这不是没办法了嘛。”李原假作无奈,却掩饰不住眼神里的得意,“整个过程都摸得大差不差了,就是找不到直接证据。尤其是□□的来源,实在找不到头绪,只好用这招了。”
      “孙局,小许,我马上安排车,把你们送回家,今天辛苦了,早点儿回家休息吧。”廖有为十分殷勤,生怕两人太劳累。
      “我倒不着急,我想听听你们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小许该回家了吧,你孩子还小。”孙宝奎看了看许莺。
      “我也不着急,好长时间没回来了,今天可真过瘾。我跟我老公说好了,让他给孩子辅导功课,我晚点儿回去正好躲个清闲。”许莺笑起来,也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廖有为看看李原:“那,要不你说说?”
      李原摸摸下巴:“行,那我就说说。这个案子的前因两位应该已经知道了,”他指了指面前茶几上的一摞纸,刚才孙宝奎和许莺就在看这些案卷材料,“其实我刚一看到高鹏飞的时候就对他有了怀疑,他离死者太近了,却没有及时发现异常,而且他是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在饮料上动手脚是有便利条件的。
      “不过这些都是猜,并没有进一步的佐证,我也只能找他们简单了解一下情况完事。但是后来,我们了解到这个活动一开始时的那段舞蹈,跳舞的要求全场一片漆黑,不能透进光来,守在门口的服务员甚至因此和那位唱歌的方琳琳起了场小冲突,而案发之后,琪琪和邱睿却是大摇大摆地从另一个门走进来的,这说明大厅的两个门,一个有人看守,一个没人看守。这个大厅有三个出入口,除了两个正门之外,还有个紧急出口。要知道,大厅是圆形的,两个门中间摆上了屏风和桌子,站在左边大门口的服务员,视线会被这些屏风和桌子挡住,看不到右边大门的人员进出情况,所以不可能指望他同时看住两边的门。我们再想想度假村方面的人员,包括高鹏飞在内一共四个人,一个人守着紧急出口,一个人守着左侧正门,一个人站在控制台旁边随时准备应付一些紧急情况,剩下的需要看守的地方,只有一个右侧门,而剩下的人员则只有高鹏飞一个人。高鹏飞作为度假村方面的活动负责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情况,也不可能不了解客人的需求。对于他来说站在右侧门外不让人进出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情,但即便如此,他也要站在门里,这说明他有站在门里的理由。
      “其实想到这里,还是不能确定高鹏飞就是凶手。所以,我回到了案件本身,我开始琢磨凶手到底是怎么行凶的,他是不是随机地换了一罐策划公司准备的可乐,把没毒的拿走,换上有毒的,然后静等史扬自己拿起那罐可乐喝下去呢?□□这种东西这么难搞到手,而守株待兔的不确定性又太高了,他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我想,凶手一定有自己特殊的方法能确保史扬喝到这罐毒可乐。后来我到史扬的办公室转了一圈,发现他自己有个冰箱,里面装满了饮料和雪糕。据他们公司的人说,史扬特别喜欢喝冷饮。这个时候,我想到案发当天,策划公司的司机去他们找的超市搬饮料。那些饮料都堆在一个库房里,然后用没空调的金杯车拉到会场。天气本来就热,饮料这么一折腾,到了会场温度不会太低。史扬呢?一开始在房间里纠缠方琳琳,等到快开场了才着急慌地去停车场搬他的摄像器材,手忙脚乱地装好之后肯定是出了一身汗。我看到他的尸体时,衣服上的汗渍还没有干。这种情况下,让他喝热可乐简直是一场煎熬,所以我觉得,他此时最自然的反应应该是找身边的度假村服务员要一罐冰镇的冷饮给自己降降温。他找的这个人就是凶手,这样一来,有毒的饮料就被精准地送到了被害人手上。其实老程对可乐罐的检验结果也能印证我这个猜测,那个可乐罐上满是皮肤分泌物,弄得指纹都不太清楚了。这些皮肤分泌物是哪儿来的?你们有没有过这种经历,特别热的天气,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冷饮之后,不是马上喝掉它,而是先用它在皮肤上滚一滚,先给自己降降温?史扬也是这么干的,他太热了,接过那个凉罐子,先在额头上滚了滚,让自己凉快下来,才打开罐喝掉它。这样一来,连凶手的指纹也给抹掉了。
      “凶手的算计是很精密的,但也因此露了马脚。度假村并不提供这种小罐装可乐,而毒死史扬的这罐可乐是策划公司搬过来的。凶手特意趁着摆放饮料的机会偷拿了一罐,准备用于下毒,似乎这样一来就能掩饰可乐的来源。但要把这瓶热可乐在活动开始之前弄成冰镇的,他必须找个冰箱,把这瓶可乐放进冷冻室冻着去,而现场的度假村服务人员里只有高鹏飞能光明正大地接触到冰箱——在他们的接待室里就有这样一个冰箱。
      “我推测高鹏飞行凶的过程是这样的,开场之前,他趁着没人注意顺了一罐可乐,放到接待室的冰箱里——他穿的是西装,兜里装这么小的一个罐子不会引人注目的。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史扬热得受不了了,找他要冷饮——想必在此之前,史扬也这么干过,所以凶手才会想到这样一个办法。但是这个时候他并没有下毒,□□这么难弄,下了毒,万一史扬不找他要冷饮怎么办。其实凶手也知道,这次未必成功,所以他必须等史扬真找他要冷饮了才能下毒。
      “这次,史扬如他所愿,在忙乱之后找他要冷饮给自己降温。凶手回到会谈室取出冰镇可乐,用准备好的注射器下了毒,然后用502胶把针孔封住,然后他收好注射器和胶水,带着做了手脚的可乐回到会场。他对时间掌握得很好,在开场之前,灯光全灭之后进场,然后把可乐交给了史扬。史扬在黑暗中也看不到那一点点痕迹,更何况他热得心急,接过来之后在自己额头上擦了擦,便喝了下去,然后便死了,直到开灯之后,他的死状才被坐在不远处的方琳琳发现,这才案发。而高鹏飞从行凶到案发并没有离开会场,一来,在黑暗之中开门太过显眼,二来,他也要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杀死史扬。
      “从这个作案的过程来看,高鹏飞应该计划了很久,而且也反复练习过,否则不会执行得这么顺畅。这就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到底史扬和高鹏飞之间有什么矛盾,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长期计划,最后痛下杀手的?两个人有这么深的积怨,史扬自己不知道吗,为什么还一次次地把朱百仲的活动安排在惊雁湖度假村?他是在故意向高鹏飞示威吗?我觉得这些问题搞不清楚,凶手的动机可能永远是个谜。
      “其实,按照我在现场的观察,以及我询问的结果,看上去史扬和高鹏飞之间倒没什么宿怨,反倒是他和朱百仲之间存在矛盾的可能性比较大。史扬这两年几乎包揽了朱百仲他们公司的所有活动策划,但是策划的结果肯定是不能令人满意的。就说这次活动,反正在我看来,完全是一堆不知所谓的东西凑到了一起。而且,史扬作为一个策划师,在活动即将开始的时候,还只顾着骚扰女孩子,可以说不负责任已经到了极点。我觉得,我都能产生这样的想法,朱百仲作为主办方的负责人,应该也不是傻子,能看得出来史扬有多敷衍他。更何况,史扬为了压缩活动成本,连饮料都用了最小包装的,还是临近保质期的,显然这些都是要朱百仲买单的,可以说史扬在承办活动的过程中想尽了抠钱的办法。要说史扬和谁有宿仇,朱百仲更有可能。
      “其实朱百仲在整个案件中的表现也很值得玩味,除了他一再地迁就史扬之外,他还在努力地保持自己和案发现场的距离。他一到度假村就躲在休息室背稿子,还让自己的员工都躲到楼顶去,我觉得他做得未免有些太刻意了。尤其是前台接待只有礼仪,没有他们公司的人,这点非常不可思议。我问过薛文杰,也问过朱百仲,这场活动的意义到底有多大。按照他们的说法,基本都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因为合作已经谈妥,搞这个活动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宣传。话虽如此,我们也可以想象一下,假如合作双方中的某一方有人牵扯进了这个案子,是不是合同就很有可能告吹了?所以我隐约觉得,朱百仲可能是想放任这个案件发生,但并不想卷进去。如果是这样的话,朱百仲就很有可能事先已经知道会发生这起案件了,那我们再回过头来想一下,这起案件就不再是因史扬和高鹏飞两个人的恩怨而起,而是史扬、高鹏飞和朱百仲三个人之间的某件事引发的。这件事由来已久,而且绝无和解的可能,它能让高鹏飞对史扬下毒手,能让史扬肆无忌惮地从朱百仲身上捞钱,还能让朱百仲坐视史扬在自己公司的发布会上被杀,那么这到底是件什么事呢?这个时候我想到了案件刚发生时就了解到的一个事实——朱百仲和史扬是高中同学。朱百仲并没有掩饰他们之间的这层关系,这是因为他掩饰不了,因为这件事史扬已经跟其他人说过了。此时我前思后想,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冒名顶替。“
      李原说到这儿,喘了口气:“一开始这只是我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其实当时我就是在瞎蒙,但我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让他们之间能有那么大的仇恨。史扬的父亲在教委,朱百仲的舅舅在人事局,单从可能性上来说,如果他们联手篡改档案,顶替某人的上学资格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这一点,我自己去了十五中,让老曾他们联系了朱百仲和史扬上过的大学。我想,既然如此,索性就从他们的高中时代开始查起,这样,我和小丁就去了他们的母校十五中,结果,在当年的档案里发现了高鹏飞的名字,这下三个人被串联到了一起。朱百仲在案件中绝口不提高鹏飞也是他的同学,这点是非常可疑的。我们查了他们的档案,发现三个人中,朱百仲的学习成绩很糟糕,他似乎就没有学习的天分,直到今天,让他背个发言稿也特别费劲,他有没有上成大学,档案显示的是高中毕业之后就回家待着去了。史扬的成绩比他好一些,却只上了个大专。而高鹏飞平时成绩最好,高考之后被邻省的一个大学录取了。可是,按照朱百仲的说法,明明是他在毕业后去了邻省上的大学,我这才发现我只猜对了百分之五十。
      “一开始我以为是史扬顶替了高鹏飞,但这完全无法解释朱百仲在案件中的角色。后来我又想到史扬和朱百仲之间的关系,似乎是史扬抓住了朱百仲的什么把柄。按照史扬那位合伙人的说法,史扬去工商局遇到过朱百仲,后来再见到朱百仲的时候,他已经成立了自己的游戏公司了。其实这个描述里有个问题,史扬在工商局见到的朱百仲,到底是去办事的,还是在工商局上班的。不管是哪种,我始终觉得工商局可能是个关键点。
      “在看到了他们三个人的日常成绩和毕业后的去向之后,我意识到顶替高鹏飞的并不是史扬,而是朱百仲。如果是这样的话,冒着高鹏飞的名字上完大学的朱百仲毕业之后要想工作,还得依靠他父亲的力量,而通过人事局的操作,他完全可以篡改档案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某个机关单位工作。他最有可能进入的机关单位,显然是史扬提到的工商局,所以,在这之后,我和小丁去工商局查了当年的人事档案,而调查的结果不出我们所料,朱百仲果然是当年工商局的职工,而且他是从邻省毕业后直接进的工商局。
      “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恩怨轮廓也就大概清楚了。一开始,朱百仲顶替了学习成绩不错的高鹏飞去上了大学,这件事需要链条上的各个部门互相协调作弊才能办成,朱百仲的舅舅、史扬的父亲都在这个链条上。等他毕业之后,又被安排进了工商局工作。史扬的策划公司是八年前成立,成立后他去过一次工商局,遇到了朱百仲。他父亲参与过朱百仲顶替的事情,知道一些内情,想必从那时起,史扬就觉得可以要挟利用朱百仲了。按道理来说,如果史扬和朱百仲关系真的那么好,朱百仲五年前辞职创业后,应该第一时间就把自己成立公司的消息告诉史扬,可史扬是直到两年前才知道的。我估计朱百仲在工商局遇到史扬后,也觉得自己可能要穿帮,所以他从工商局辞职,创办了自己的公司。估计他觉得,只要自己的公司能做起来,之前那些冒名顶替的事情就不会对他今后的事业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可在史扬看来,朱百仲开了自己的公司之后,就更有敲诈的价值了。于是,这两年里朱百仲不得不把自己公司的所有活动都包给了史扬。对于朱百仲来说,史扬在两年中连续不断地敲诈固然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史扬对于他过去那些事情的了解恐怕更让他寝食难安,所以他才要想办法封住史扬的嘴。两年前史扬的司机喝过一瓶过期的矿泉水,结果拉了肚子,这极有可能是朱百仲的一次试探,只不过没有成功而已。
      “高鹏飞的出现,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意外。朱百仲对于高鹏飞自然是心里有鬼,但办活动又不可能绕过惊雁湖度假村,毕竟这里的条件在全市都是数得上的。史扬知道朱百仲顶替高鹏飞的事,但他也不想告诉高鹏飞。毕竟这层窗户纸一捅破,他也就不可能从朱百仲手里拿到承办活动的合同了。由于高鹏飞的出现,朱百仲和史扬都开始走钢丝。我想朱百仲可能早就知道高鹏飞在惊雁湖度假村工作,对于一般人来说,当年对一个人犯下过某种罪或错,后来都会极力躲着这个人,但对于朱百仲来说却不是这样。他胆子很大,当年他在高鹏飞身上冒过险,这次他还要在他身上冒一次险。
      “高鹏飞并不知道当年顶替他的是谁,甚至有可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当年被顶替了,而朱百仲做的,就是诱使高鹏飞相信,当年顶替他的是史扬。这一招很险,但如果能成功,却是一步好棋。关键是,高鹏飞手里没有证据,也就无法去找史扬对峙,但高鹏飞对史扬的仇恨却种下了。这种仇恨日积月累,最终弄到现在的地步,可以说朱百仲的借刀杀人最终是成功了。
      “这个案子最让我感到难受的,是整个脉络我都能梳理出来,就是找不到明确的证据。在无奈之下,我才想到了这么一个打草惊蛇的办法。我的想法是,既然高鹏飞行凶是朱百仲挑唆的,那么在我们的调查要扒出朱百仲的老底的时候,他很可能会抢先把高鹏飞卖出来,而在我们告诉了高鹏飞他可能杀错了人之后,他也很可能会找朱百仲算账。所以我大张旗鼓地去了朱百仲他们的母校十五中去调阅当年的档案,我没去之前就告诉了朱百仲我的打算,他果然坐不住了。我估计我们离开他办公室之后,他肯定找了当初办这件事情的一些人,想要阻拦我们。只是,我们手里拿着市局的介绍信,一般人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守档案室的那位缪老师也只能拿网络有故障搪塞我们,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么。啊,对了,那位老师姓缪,朱百仲他们当年的班主任也姓缪,我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是同一个人,而且,我估计当年冒名顶替的事,这位班主任极有可能也牵涉在其内了。在他们那伙人知道当年那些事可能要败露的时候,他们能想到的也只能是派这样一个人到档案室螳臂当车一下,顺便再偷听两句。离开十五中档案室的时候,我告诉他们要去工商局,这下他们更慌了,所以朱百仲无论如何要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凶手可能是高鹏飞。
      “至于高鹏飞那边,则需要有人告诉他,他可能杀错人了,这就是你们二位做的工作。从行凶的过程来说,高鹏飞是个热衷于周密筹划的人,但他的计划往往百密一疏,而他自己却懵然无知。他设计了一个看似完美的谋杀方案,却忽视了一点,502胶在低温下很难干燥,而低温的金属表面也很容易凝露。他把可乐罐从冷冻室里取出来的时候,罐子温度差不多是0摄氏度,很快罐体表面就会出现一层水珠。他在这种情况下用502胶去堵他用注射器扎出来的针孔,胶水是无论如何也干不了,也粘不住的,所以后来等程波他们分析可乐罐的时候发现,那块胶水从针孔上整个掉了下来。考虑到他是把可乐罐藏在西装口袋里带进会场的,我估计他西装口袋里面可能会沾上胶水和漏出来的有毒可乐。这一点,恐怕高鹏飞到现在都没想到,而我在第一次跟他谈话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下意识地抠了自己右手的食指,估计那里不是沾到了胶水,就是沾到了有毒的可乐,所以才让他不太舒服。
      “就是这样的人,平时非常自信,可你要是稍稍指出一点他的纰漏,他又立刻会崩溃。尤其是在高考被顶替这件事上,他的怨念已经让他起了杀心,并付诸实施。在行凶的那一刻,他脑子里的那根弦一定已经绷得紧紧的了,而在他杀人之后,绷着的这根弦一定会变松。这时你告诉他杀错了人,他一定会崩溃的。甚至不需要直接告诉他杀错了人,只要暗示他史扬可能不是当年顶替他的人,就能让他崩溃。而我之所以那么设计你们二位的台词,其实也是考虑到了他的自负。当年高鹏飞平时的考试分数是可以上一本线的,所以他心里肯定会认为,史扬既然是冒了他的名字,那么他一定也会上一本。结果你们二位告诉他史扬只考了个专科,本科学历是他后来考成人教育才拿到手的。他绝对不会认为是当年自己考砸了,只会相信顶替自己的不是史扬,自己肯定杀错人了。而告诉他这个错误信息的是朱百仲,这时候他再回忆一下朱百仲的成绩,也就会想到自己是被朱百仲误导了。这个时候,他心里肯定不会太舒服,多半会走极端,朝朱百仲下手,甚至下手的方法也和他谋杀史扬的手段有关,而这其实正是我们想要的。
      “其实我想到的这个办法,也是一种冒险,因为朱百仲不一定会自乱阵脚,而高鹏飞在寻仇之外,其实还有可能选择轻生。不管那个结果,都是我们不想见到的,所以,我们只能从两方面下手,同时刺激朱百仲和高鹏飞,希望至少在一个人身上能够奏效。现在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两个人都按照我们的预想行动了。现在,在审讯室里,朱百仲一定拼了命地把什么都往高鹏飞身上推,而高鹏飞,人赃并获,同时他也无需为朱百仲隐瞒什么了。我估计,他俩撂得不会太晚。”
      孙宝奎听完,往后一靠,长舒了一口气:“这么办,没什么违规的地方吧。”
      “不会违规。”廖有为摇了摇头,“我们也想过了,高鹏飞一门心思想报仇,他要做的是拼死拉上朱百仲垫背,所以他会交代得明明白白。你们二位在和他面对面的时候,虽然用了假身份,却没说什么和案子有直接关联的事情,是高鹏飞自己想得太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2019年6月24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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