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已惘然》叶下秋树

6、水上忽闻玉琴声

　　春风抚绿柳，绿柳拂人头。璧人湖畔的初绿的柳在这春日里，被春风演绎的如同璧人湖畔的美人，无限风情。碧绿碧绿，堪染的湖水上远远近近泛着楼船画舫。
　　这些画舫大都是附近被王孙富商贾包来的勾栏青楼里的，一入夜，佳人倚楼夜唱，湖水因辉煌灯火而潋滟，画舫里王孙富贾饮酒对诗，美人轻歌曼舞缓丝竹，北方战事四起，而江南的富贾王孙们依旧活在他们所谓的盛世繁华，纸醉金迷之中，这些画舫的每艘画舫头上各挂着大红灯笼，上面各映着伎馆的名字。却有一艘例外，湖畔边一艘画舫，两层阁楼大小，通体是用极好木材制成，船窗上刻着精美的木雕花朵，八条紫流苏从窗口垂下，在风中飘舞，船舱内布置奢华，这样一艘画舫虽不算仅有，但寻遍整个璧人湖，也是不多见的
　　风月场所，少不了的是什么？美女，富豪，大官，还有什么？
　　才子阿，这艘画舫的主人荥阳是官商后代，又是有名的才子，虽不及那江湖中以才情称绝的无痕公子，却也是炙手可热的年轻俊才，即使这位俊才早与同是商贾的周家小姐有亲事，依旧是伎馆姑娘们的争夺对象，每次游湖都邀一些年轻俊杰，附近才名远播的伎馆姑娘们上船游湖泛舟，把酒言诗。邺不归上船没多久就后悔了，自命清高的一伙人一起自是叫个美女磨墨写两首诗画幅画，谈谈这时事，风花雪月，今夜的才女是这璧人湖三艳之一的诗妓柳如烟，她的诗词可谓是清词丽句，又写得一手好书法，荥阳公子曾以“铁腕怀银钩，曾将妙踪收”的句子来赞誉她。
　　邺不归一人坐于角落，喝着茶，看着这些所谓的才子佳人，觉得甚是无趣，荥阳笑道，“难道邺兄瞧不上荥阳的酒水，所以一直才在这里喝茶？”
　　“自然不是，荥阳兄的就都是难得的琼浆玉液，只是—”邺不归扬起似是恶作剧的笑容，“不归怕酒后乱性，做不该做的，说不该说的。”转而又问，“未到璧人湖前，不归就听闻有人要在此处建天下第一楼，可寻访几次都未曾见到过。”
　　早在几个月前，这个消息就传变了大江南北，有人扬言要开一家天下第一的青楼，可眼见快半年过去仍是不见踪影。
　　“邺兄不知，这消息是无人不知，可至今都未有人知道这天下第一乐府的所在，别处不敢说，这璧人湖畔荥阳感担保未曾有过。”
　　邺不归感叹了一声，转而转了话题，聊无痕公子率军对抗□□连连获胜，而飞虎将军抗击高丽同获喜讯。
　　船向湖心驶去，白玉盘在水上映下碎影，忽闻水上玉琴声，满座宾客不觉一静，因为这弹着的琴技实属少有，琴声之美也是少有。
　　筝奏出的暗波之上春光浮现，一出优美的旋律，如谿路烟开江月出，琴声高调，如月缓出，琴声层层下旋，似花瓣因风旋落却不落——
　　“好曲！”荥阳忍不住赞叹，“简直是以琴作画，琴声中含江，月，花，显然描绘的的就是春江花月繁华旖旎之景。”
　　“荥阳兄少说了一样。”邺不归笑道，眼里是不胜欣喜。
　　“何也？”
　　“夜啊，有月，自是夜景，此才能有琴声中的暗波江月，描绘的不正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么？”目光方向窗外，“就不知是哪位佳人弹曲—”
　　“这璧人湖畔的有名气的姑娘我大都知道，能弹出这样曲子的只有一向以琴艺扬名的花魁白水心，可前些年她嫁于富贾钱不多，觉着不似是她。”柳如烟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邺不归笑道。
　　众人一出船舱，却见江心泊着一艘异常华丽的画舫，镶金砌玉，四周尽以五彩丝线细细穿着精致的琉璃珠子作缀，夜空里显得分外金碧辉煌，奢靡夺目，众人不禁嘘唏，这到底是何等贵人才有的画舫，却见舫头上挂着的三盏大红灯笼上面映着三大字“春情馆”。
　　这边更让人生疑，在场的没有人知道这春情馆究竟是何处伎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有人笑道。
　　荥阳笑应，命人将画舫靠近些，却见一直停泊不动的画舫忽然间动了，向湖边驶去，众人想，想必要来场蝶戏花间，却见那画舫速度极快，眼见追上了，对方已经靠了岸，岸边香车宝马已经候着了，众人之间得一个卓约身姿隐入车中。
　　差人向仍在船上的小童婢女打听，问的是春情馆的姑娘出来游湖。
　　第二日，城中便传遍了有关春情馆的事，却没有人知道春情馆落于城中何处，谁人当家。
　　我在客栈里打着哈欠，困死我了，一边盯着绯娘练舞，不指望她一朝一夕间学琴念诗作画，就指望她把这只舞跳好。
　　看着卓约身姿在面前晃动，听着外边的传言，我只是微微一笑，第一步十分成功，若拿下百花诞上的花魁，这天下第一青楼开张自是成功了。
　　南下后不久，我便离开安家，手里拿着阿爹给我留下的东西，是够我花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可是我没有留下，阿爹是在阿姐产后不久病逝的，我来到这里，安置了一切，选址，造船，一切的事情都是自己打理。
　　哥哥死讯传来不久，阿爹便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对我和阿姐格外的严格，每日吟诗抚琴，还叫我们生意上的事，或许阿爹看出了温婉的阿姐不是这方面的料，便严格的教我。
　　“秀秀，阿爹叫你这些并不是要你继承我的家业，而是为了让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坚强的活下去。”阿爹审查完我的功课，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们出生不久阿爹便给我们求过签，我的签文意为命途多舛。
　　似乎要验证这一切，阿爹死了，我到了阿姐的身边，没多久阿姐也死了，似乎我总在还自己的亲人。
　　两日后是一年一度的百花诞，所谓百花诞就是伎馆间的争夺比赛，每家伎馆都派出自己的头牌来抢夺花魁，早先花魁是水月坊的白水心，一向以琴艺出众，两年前初至此地不久便夺得花魁，被江南首富的钱不多以万两白银赎身买走，而去年花魁却没有选出，与白水心的还有两位，一个是以舞艺称绝的颜颖，另一个则是才艺称绝的柳如烟，
　　今年想必又是一场百花争艳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