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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鞋子要在门口的软垫上蹭满三下方准进入。
      小楼歪着脑袋看小二,仿佛他在说笑话。

      天气晴和,景色宜人,皖公山正是好时节,山上遍布的苍松、翠竹、怪石、奇洞、飞瀑、深潭,是峰无不奇,石无不怪,洞无不杳,泉无不吼,可惜出了皖公山,便再也看不到皖公山的风景了,楼小楼也会害思乡病,“天柱一峰擎日月,洞门千仞锁云雷。”他要过好久的年月才能回来看啦!他驻足站在最后一阶石阶上,朝着山门方向唏嘘了许久才动身离开。
      他下山匆忙,并没有多带钱财,时常在包子铺前琢磨该买一个还是买两个,买了两个是吃一顿还是吃两顿。客栈当然是住不起的,若非这贵如油的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个白天,小楼打死也不会迈进这家客栈。

      现在可好了。小楼低头看看自己破烂不堪的草鞋,在门口蹭上个三下恐怕就连底子都烂光了,买鞋可是大笔的开支,真真伤透了脑筋。
      雨又下得密了些,小楼狠了狠心,在门口使劲蹭了两下,看着鞋底上的泥垢扑簌簌掉落了满地,小二这才满意,让他进了门去。
      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他打了个喷嚏要了间客房,吩咐备好热水。
      客栈里尽是旅人,一个个都风尘仆仆,疲惫的神色刻在脸上,或有两三个把酒言欢意气风发的,便惹人眼球。
      小楼抹了下额头的水珠,随着小二上楼去寻客房,累乏了,楼道间折弯的地方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对不住啊!”小楼慌忙作揖,出门在外,礼节规矩比山上多了更多,一不留神就要得罪人,多退一步,多说一句“抱歉”,总是不会错的。
      “唔,无事。”这个声音听来有些耳熟。
      小楼抬头一瞧,一个壮实黝黑的女子站在他面前,低头蹙了眉在掸衣角,圆滚滚的大脸盘子。
      有些眼熟啊!他紧了两步跟上小二的步子,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位姑娘。

      泡进热水里,放松了一整天的疲乏,眼前恍惚出现燕子俏丽的身形,她的一颦一笑还刻在他情窦初开的心怀上,人却已经随着春风不知去了哪里。
      燕子的模样转而跳脱成他从怀里捧出一块大黑石块的时候师父大人和各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瞪圆了不可置信的眼睛,玄关上眼看就要群体摔落的人墙静得连针声都能听到。师父问茶壶呢?他结结巴巴答不出来。大师兄问燕子呢?他还是结结巴巴答不出来。燕子本来站在他身边,半倚在他的胸口,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娇弱的样子。他没发现什么时候燕子离开了,大师兄便断定是燕子把茶壶盗走了,所以一瞬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是责备他引狼入室还是怀疑他本就是内奸?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才片刻光景,一柄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茶壶会变得如此抢手。只知道自己一闷头就对师父说:“若是燕子做下的,我搂小楼难辞其咎,愿意下山为师父把紫砂壶觅回来!”
      其实直到现在他还不能相信这个善良的伶俐的燕子,会是个贼。
      偏偏她乘了春风无声无息来了,又无影无踪地走了。

      从潜山寻到这个小镇,说来倒也不是件难事,因为大街上抛头露脸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不多,他只消向路人询问一个年方豆蔻,长相俏丽的姑娘,往往都能记得很牢,随即就能给他指出的方向来。
      师父还算是信得过他,并没有委派哪位师兄师弟来盯他的梢,估计也用不着委派,他屁股后边撵都撵不走一群江湖人士在很大程度上都充当了风向标的作用。而且看来他们有逐渐壮大的趋势。
      每次小楼回头看到他们,他们就匆忙躲进角落里,有时候实在找不着地方就躲到树后边,七八个人的,愣是让树粗了整整一圈。
      一来二去,后来再看到他们,竟尔大大方方跟他笑一笑,打个招呼。
      客栈老板应当备了厚厚的礼金来谢他,因为不过盏茶功夫,这个客栈就将被挤满了。
      从浴盆里出来,小楼惯例地跟床底下、蚊帐上、横梁上、窗沿上、桌子底下的仁兄依次打招呼,最后一个是拉开门,再关上,伊忽然出现在门背后的。
      下楼用晚餐的时候还要提醒走廊里装路人的各位别把窗子上糊的纸捅得太穿,春天方至,天气还有些冷。

      大堂给各门各派旁门左道的人占了个济济当当,小楼绕了一圈也没寻着个坐的地方,踌躇间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道:“小兄弟,过来这里坐!”
      一回头,恰是刚才撞了的村姑。
      她圆圆的脸盘子笑成一朵花,“过来坐过来坐,与我挤挤便是。”
      小楼略有些惊喜,过去与她挤坐在一起,向小二要了碗阳春面。
      掇齐了筷子,小楼问她道:“我可曾见过你?”
      “小兄弟记性不好,先前在皖山就见过啦!”村姑笑答,“小兄弟叫什么可方便告知?”
      她也看出来这帮子人都冲着小楼来,一问他名字就集体竖起了耳朵。
      “有什么方不方便的,楼小楼。”小楼豪爽地回答,同时听到笔墨沙沙的声音,“你呢?你叫什么?”
      村姑憨憨一笑,“我的名字不好听。”
      小楼眉毛一横,“不好听就不说了么?”
      村姑局促地摆手,“莺莺,马莺莺。”
      小楼听到很多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莺莺燕燕,乳莺出谷,草长莺飞。
      这些美好的词语终于都在这个女人身上幻灭了。
      小楼也有些惊讶,但转瞬而逝,旋即笑道:“挺好听的,就是……”
      “我配不上,是吧?许多人都这样说。”马莺莺露出萧条的脸色。
      “很配的。”小楼呲着牙说违心话。
      “是吗?”马莺莺脸上又泛出光彩,两坨红晕浮了上去,她用力在小楼背上一拍,羞涩道,“你还是头一个这么说的人呢!”
      这一击之力如此之大,拍得小楼以为要去见祖师爷了。
      “咳……气了……”小楼把屁股往旁边挪了一些。
      “小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今日的你的钱便算在我账上!”马莺莺豪气干云,丝毫不见女孩子的扭捏作态。
      “这怎么可以!”小楼别的没有,大男子主义是一定有的,要女人付钱?不就个他惯见了的青楼里的男人一样没用了么?
      “甭跟我客气!”马莺莺拍拍胸口,“小二结账!”
      小二流星般冲到两人面前,大手一张,“小菜两碟,面一碗,馒头四个,共十六文铜钱。”
      没等马莺莺掏出钱来,楼小楼一个钱袋子砸到小二手心里,“结了!”
      小二抖抖索索从里头抖出十个铜板,骨碌碌滚在桌上,再抖了抖,“当啷”,勉强又掉下一个,便抬起脸来,“客官,尚少了五文铜钱。”
      小楼的脸上走过赤橙黄绿青蓝紫,“我、我楼上去取,你且等我一等!”
      马莺莺“诶呀”一声,一手拉住小楼,一手从地上拾起五枚铜板,“这里倒有一些落在地上了,定是小二抖荷包的时候掉的,这就齐了,不必去取了。”
      小二接过钱财,数了下,“十六文,付讫。”
      小楼感激地看了眼马莺莺,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她道:“小楼兄弟,我有要事在身,得要启程了,今日欠了你一顿,下次再见,请你吃酒如何?”
      小楼心中微一失落,又不好强留,只好顺话道:“也好,后会有期。”

      待到翌日天明,小楼早早起了身,问小二借了纸笔,凭印象画了张燕子的像,打量再三都觉得不似,颇有些后悔没和青楼里的画匠学些丹青功夫。出门寻道上了正大街,挑了三两个店铺进去打听。
      有家胭脂铺的掌柜说见这个姑娘来买过一盒胭脂,买的是上等栀子香,后来似乎往城南走了。
      小楼大喜,一路问去城南,约摸确定了她落足在最南边一间不起眼的小棚屋里。
      小棚屋里没有燕子,倒有不下十个捷足先登的盯梢组织的成员,在里头或抱了剑埋头思索,或拿了铁棒在墙上敲敲打打看有无密道。
      除去这帮家伙,屋子里只有一张稻草铺就的破床和一张八仙桌,桌面上没有尘灰,盯梢组织都举起手来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染指此桌,小楼在屋里绕了一圈,又在床上找到一个用空了的粉盒,粉盒带有栀子花的香气,看来确实有人来过,而且是个女孩子,思来想去,也只有燕子了。
      但线索到此为止,燕子如同凭空蒸发了。

      小楼气馁地踢了脚杂乱的稻草铺,一声脆亮的叮当声传进所有人耳朵里。
      不等小楼自己动手,十多个人便如警犬般把床扒了个干干净净,直到有人从稻草堆里摸出一枚小铃铛,献宝般递给小楼。
      他把铃铛摇了又摇,指望它能开口说话。
      叮铃铃,叮铃铃。
      一张被揉成细长圆条的纸片从铃铛的缝隙里掉落出来。
      ——“今年郎君渡船归”。
      小楼不大识字,勉强念出:“今年……”
      “郎君渡江归!”旁边有人跟他抢台词。
      “噢噢,今年郎君渡江归……”小楼很得意地念全了。
      有人大喊起来,“渡口渡口!”
      呼啦啦,一阵风扫过,小楼摘掉被带到头上的稻草,斗室里的人一个个都跑得没了影,没人愿意停下脚步听他唱下一句戏词,“……月儿落在青衣楼。”

      青衣楼,青衣楼。
      楼小楼站在这个熟悉的勾栏门口。朱红色的大门还在,门口的灯笼也还在,勾栏里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一个个也都还在,只不过在休息,对于干这一行的人来说,白天才是养精蓄锐的时候,所以青衣楼的大门关着。
      青衣楼大概是他最早认识的三个字,这个妓院之所以取了这么个文雅的名字是因为老鸨——当然应该是因为老鸨,你以为还能因为什么?

      老鸨在二十年前还不是老鸨,而是一个风华正茂雨露含羞的小娘子,她父亲是个地方小官,也算富裕人家。年少的她喜欢戴了金钏步摇,穿了碎花棉裙去赶集,集市上的胭脂物美价廉,当时不知泄尽了多少风流,及笄的时候媒婆快要把门槛都踩断。偏她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直到后来在一个元宵佳节的花灯展上她和一个秀才遇见了。有言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他俩从一见倾心到私定终身不过三两个月的功夫,秀才前往提亲,可是她父亲却不准,两人只好私奔。待到两人珠胎暗结,秀才便说要赴京赶考,先取功名再娶她,年少无知的她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与欢喜。待嫁的期盼让她等了一年又一年,一直等到年华故去,明日黄花。终于有一天给她等到了他的消息,却是他高中榜眼,娶了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在京城有了府邸,再也不会回来了。风流才子、才子风流。她的心碎了一地,捡不起,凑不整。想到她的老父亲即将为她这个弃妇而蒙羞,她狠了心让孩子独自回去,与她父亲说她已身殒,永远不要再找她了。
      青衣楼,青衣楼。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老鸨每每喝醉了酒就一直唱一直唱。唱一些她曾经不懂的诗词歌赋,她唱“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她唱“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她唱“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帷?”
      小楼听闻这个故事的时候也莽莽撞撞去问过她,可悔悟?
      老鸨便会说:“小孩子,问这么多是要烂嘴巴的。”

      现如今他长大了回来了,不知老鸨怎么样了。
      楼小楼提了提衣裳,绕到后门进去。
      有丫鬟小厮在后院的天井里捣衣,传来的杵声熟悉而陌生。
      走了没两步,被人喝住,小楼转头一看,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滚滚而落。
      正是多年不见的老鸨。她著了一身素色藕裙,飞天髻扎得高高的,斜插的金钗却插歪了,险险地要掉出来,随着她扭来扭去的脚步晃动。
      “少年郎,来得可真早!嬷嬷甚是喜欢!不过青衣楼的正门可不在这里。”老鸨嗲着声音道。
      “嬷嬷……”小楼擦了擦鼻子,低下头偷偷抹了把眼泪。
      老鸨定了定神,“少年郎你这是怎的了……哎哟!你是小楼儿吧!”
      到底是自己拉扯大的,老鸨这些眼力还是有的。
      小楼一点头,老鸨就快步走到他面前,猛地将他一拉拉进怀里。小楼比她高了半个头,远看看倒像是他抱着老鸨不放。
      “小楼儿,调皮捣蛋我恨不能撵你走的小楼儿,如今你可回来啦!想煞嬷嬷和姐姐们啦!你怎的这般没良心,一去就是三五年,连封书信也没有,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惦记你?”老鸨拉着楼小楼到后院她自己的小阁去,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责备他忘恩负义。
      “我回来啦!嬷嬷,我回来啦!”小楼笑得嘴唇都有点抖了。
      “我当年给你二两银子只当你就近处玩玩走走,疲了累了也就回家了,哪里晓得你真跑了老远去学什么武功?自你走后我每日每夜的都睡不安稳,常在想,这小兔崽子可短了钱财?可被恶霸欺负了?可是走丢了不记得回来的路了?想了整整两个月,瘦了一大圈。自此以后就变丑了,怎么也漂亮不回去。”老鸨精心描的妆容被她抹成了大花脸,她扳正小楼的脸,“你瞧瞧,我可是又标致起来了?”
      小楼用力地点点头,“嬷嬷从来没变过,一直都好看得很,圣人身边的娘娘也不见得比得上您。”
      老鸨破涕为笑,拍拍他的肩,“鬼机灵,还是这样会说话。这次可要说好了,不能让你再跑了。”
      之后又扯了许多旧事出来。老鸨心里高兴,把小楼一两岁时的事情也统统说与他听了。

      楼小楼原名不是楼小楼,他没有名字,只是个被扔在犄角旮旯里的襁褓,抱他回来的是青衣楼当时的花魁,老鸨初见这个臭小子时嫌恶他多张嘴要白吃白喝,想叫人扔了,结果因了青楼里的女子大多心软,扔了三次倒捡了四次,每次都是负责人狠不下心,又给抱回来,扔的时间最久的一次也不过三个时辰,后来遍寻不着负责人还狠狠哭了一腔,不过好歹是找回来了。花魁喜欢逗他玩,有次抱了他给他摇拨浪鼓,摇得太用力给敲坏了,他就哇哇大哭,任她怎么哄也不肯睡,她只好抱了他到处找鼓,最后在衙门门口找到了,她心急如焚,抡膀子便擂起来,擂了没多久有人开门问“何事鸣冤?”她才傻了眼。哪知衙役瞧见她怀里抱了个小娃娃,也不等她开口就直奔内府去了,过了会儿,县官老爷提着裤子出来,直接扔给她一包银子让她快去把娃娃处理了。这事儿整个楼笑了一年有余,众女看到这样就有财路,纷纷抱了他到各大财主官员门口去敲门勒索,百试百灵,他也就得到了青衣楼所有人的喜爱。
      而给他起名字实在是迫不得已。他已经长大了,约摸四五岁的样子,会打酱油会跑腿了,不给个名字使唤起来不容易。白天闲来无事大家就琢磨这件事情,因不知他是哪里出生也不知是谁的孩子,这么四五年也不见有人来认领,想来肯定是谁家姑娘不守规矩做下的暗事,大家想来想去只有用青楼的名字给他将就着起了。由于不能肯定“青”和“衣”能不能当姓用,“楼”字便脱颖而出。有了姓就好办多了,大家一口一个“小楼”地叫他跑动跑西,时间久了,小楼就又成了名字。

      小楼依次问了些熟名字的女人,被告知她们要么从良了要么回家养老了,余下的大多是新来的姑娘,他恐怕认不得。
      “您怎么不回家乡去看看您爹爹?”小楼唆了下鼻子问。
      老鸨笑笑,道,“回去看过了,远远地瞧瞧,看他们老人家两口子还很康健,手拉着手出来散步,走过我还与我打了个招呼,夸我漂亮。儿子也大了,据说上京赶考和他父亲一般中了榜眼,娶了新媳妇,每年寄些银两来,足够我维持青衣楼了。”
      “您可还念想着他?”小楼问。
      “谁?吾儿?哦……你说的是东山狼啊!”老鸨“扑哧”一笑,“想他?还想他做什么?”
      小楼怜惜地看着她,“您当真不悔吗?”
      “不悔。他教我琴棋书画,我一文钱学费也不曾付,算来是赚了一笔,我得意还来不及,有什么好后悔的?”老鸨低了眉眼,“只是可惜的我儿子,自他十五岁过后就不再来了,只是寄钱来。”她轻轻叹口气,“他终究是嫌弃我丢了他的颜面,不愿再见我了。”
      小楼鼻子忍不住又是一酸,握住这个女人纤弱的肩膀,“嬷嬷,你儿子坐在你面前呢,为何不看?”
      老鸨眼睛一亮,笑了,“果然是个孝顺儿!”
      两人对视一笑,相拥而泣。

      “且问嬷嬷,楼里可曾见过一个姑娘,十四芳华,长得桃花似的好看?”歇了会儿,小楼想起这茬,问道。
      话音未落,窗外隐隐传来歌声,脆亮甜美,“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小楼浑身一颤,登时站起来朝窗外看,正对面的小间里,一个玲珑美人凭窗而立,打着拍子唱着歌,兴趣盎然。
      不是燕子又是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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